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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洛蘅卯时不到就起来了。
梳洗好了之后就去了永寿宫的小厨房开始做早膳。把粳米淘洗干净之后放入砂锅中炖煮。想起太妃爱吃蟹,又做了蟹黄小笼包并翡翠烧卖两样小点心。
仔细想想,她已有多年未进过厨房了。她昔日无甚爱好,下厨算是一个,会做的自然不少。
只是清晨时间不充裕,而且她也有多年未做了,有些生疏,只能先挑着最熟悉拿手的来做。
等到太妃梳洗完毕,又去小佛堂上过香,来厅堂用膳的时候,洛蘅已经指挥着宫女们摆好桌了。
早在之前梳妆的时候,太妃就听钟嬷嬷说过县主一大清早就起来去小厨房做早膳了。
这会看到洛蘅忙前忙后的身影,心内一暖,想着这孩子果然比之前会疼人了。
洛蘅一抬头看到了太妃的身影,行了礼之后就自然地上前扶住了太妃的手臂,太妃拍了拍她的手,“一大早的,忙累了吧?”
洛蘅笑着服侍太妃坐下,“这有什么累的,都是小事罢了。”
太妃拿起箸,看着摆了一桌子的粥,点心,小菜等,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洛蘅掩唇而笑,道:“您也太高看我了。哪有这么能干啊。”她随手指了指,接着道:“就粳米粥,小笼包,翡翠烧卖,这三样,是我做的。”
太妃也笑了,“会做这三样,也不错了。”
洛蘅也不用宫女服侍,自己给太妃盛了碗粳米粥,又夹了个烧卖到太妃面前的小碟子里,“那您尝尝看,我的手艺如何?”
太妃含笑应了。先舀了一勺粳米粥,软糯适宜,入口即化。又尝了个翡翠烧卖,皮薄米香,润而不油。确实手艺不错。
太妃心里暗自点头,抬眼却看见洛蘅略微歪着脑袋,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大大的桃花眼里满是期待跟紧张。
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太妃略点了点头,微笑道:“手艺不错,快赶上御膳房的小厨子了。”
洛蘅的嘴角立刻漾起笑容来,衬着颊边的梨涡,越发明丽动人。
用过早膳,洛蘅扶着太妃在永寿宫的后花园里走了一圈消消食。
回去的时候太妃摸了摸她的额发道:“困了吧?今日休沐不用念书,就回去歇会吧。下次莫要起早做早膳了。你身子弱,而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睡够了才行。”
洛蘅有些不好意思,想是刚刚逛园子的时候她偷偷打了几个哈欠被太妃看到了。
只得道:“无事的,我这是吃的太饱了,被太阳一晒就有点犯困。”
太妃笑着拍了下她的额头,“念书的时候也这样的话,可是要被先生打手心的。到时候就算告到我这里,可别指望我偏帮你。”
洛蘅知道太妃这是在心疼她,抱着太妃的胳膊娇嗔道:“才不会这样呢。我念书的时候可认真了。傅姑姑只有在您跟前夸我的份。旁的话,肯定是半句都没有的。”
太妃这下倒是噗嗤一声笑开了,连带着身边服侍的嬷嬷宫女们都善意地笑着。
太妃点着她的脑袋道:“这旁人夸不夸我倒是不知道,只听见你自己先在这夸上了。”
这话说的洛蘅有些脸热,她以前一直都是十分内敛的性子,无论对着谁,都没有过多的情绪外露。像这样跟个孩子似的在太妃跟前撒娇耍赖,两世加起来,还是头一回。
可是看太妃的反应,她虽有些惊讶,可还是能看出来她心里是愉悦的。
其实太妃一直都把她当亲人一样疼爱的吧,只是自己心里一直筑着一道墙,把所有人都隔在墙外。
太妃给她拢了拢披风,温声道:“回去歇着吧。”洛蘅只好点了点头,带着身边服侍的宫人回去了。
太妃看着一群宫人簇拥着她离去的身影,幽幽地叹了口气,才对身边的钟嬷嬷道:“阿兰,你知道吗?我直到如今才觉得我身边养了个孩子。”
钟嬷嬷也看了眼洛蘅离去的方向,扶着太妃道:“县主一直是个好孩子,以后会更好的,您的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太妃淡淡一笑,看着头顶上的秋海棠半晌无言。
洛蘅今日确实是起早了,有些困,一觉睡到了快午膳的时候。陪着太妃用过午膳之后,却是又进了小厨房。
直到太妃午睡起来,问服侍的宫女县主在做什么。只有令春笑着答道:“县主在小厨房和面做月饼呢!”
太妃和钟嬷嬷主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和疑惑。
疑惑的是中秋节早就过去了,这会子做什么月饼啊。惊讶的是洛蘅一天之内进了两次小厨房做东西,都没有瞒着她身边的人。
早膳也就罢了,说是做着孝敬给她的,自然不用瞒着。
她早就知道洛蘅喜好下厨了。
只是以往除了年节里会大大方方地做些点心孝敬她之外,其余时候,洛蘅往厨房里去都是瞒着这边的。
其实哪里瞒得住呢?只不过是太妃知道她想瞒住自己,就故意装作不知道罢了。
其实洛蘅一开始也没有这么多顾虑。而是在偶然听过几次闲话之后才意识到不妥起来。
那些人嘲笑她,说太妃把她带进宫来,不该封县主的,合该送她到御膳房里做个学徒才好呢。
她初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气的直哭。
现在想想,不过是因为她没个正经的高贵出身,所以在那些人看来,她喜好下厨就是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
可她若是个真真正正的世家贵女出身,那么哪怕她天天往厨房里钻,那也是贤良淑德,勤勉持家,有大家之风。
她现在想明白了,对于那些根本就不重要的人,她还这么去在意他们的看法,岂不是傻了吗?
至于太妃这边,洛蘅现在也懂得了她的苦心。
太妃虽然出自书香世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才女,可她并不是一个迂腐清高的人。否则也不会为了维护自己那颗敏感而又脆弱的心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果然,这边太妃在短暂的惊讶与疑惑之后,笑着道:“随她折腾去吧,定是没吃到今年宫宴上的月饼,馋得慌,就自己做去了。”
令春一向是个机灵活泼,会说话的,在太妃跟前也很有几分体面。
只见她接过小宫女手中的托盘,把一碗羊乳端到了太妃跟前,再笑着道:“这您可是冤枉县主了。县主的意思是今年她这场病,不仅累的您心神俱疲,还让您连个节都没过好。所以啊,这月饼,是补给您的呢。”
太妃喝完羊乳,拿帕子沾了沾嘴,笑着道:“你贯会说话。”
令春嘻嘻地笑:“哎呀,这可不是奴婢哄您的话。是县主亲口说的。知道您喜欢吃蟹,县主晚上还要做蟹黄豆腐呢。哎哟,奴婢不说了,这都是县主精心准备的。”
太妃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淡笑着由宫女服侍着漱了个口,就去书房看书去了。
这晚洛蘅特地准备了一些十分精致费心的菜肴。
她还出了银子吩咐厨房今日多做些月饼,给宫人们的晚膳也丰富些,毕竟之前自己一直在生病,想必这些宫人们也没好好过个节。
于是这一日,永寿宫盍宫上下,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