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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筝也来到了佛堂。以前,挽筝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之说,是完完全全的无神论者,如今情路坎坷,倒是相信上天冥冥之中有所安排。年幼学文,“举头三尺有神明”,如今回想以前对佛祖的种种不敬,心中不安的很。
佛堂肃穆,迎宾的弥勒佛笑脸盈盈,背后的韦陀佛铁面无情,挽筝第一次看到佛堂与记忆中不同的模样。礼佛香烟气袅袅,整个佛堂安静的很,只有诵经声此起彼伏。面对一尊佛跪下,黄色的蒲团柔软,浸淫了香气的肃穆,凝神静气,三支香点上,拜上几拜,在功德箱中略略表示,随同指引,起身离开。
来时小径深幽,如今该做的事情都已做完。心情居然好转了许多,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一些形式,需要一些仪式,来让自己的心境恢复自然。看看时间不早,惦念着赶回家去,挽筝挑了大道回去。
珍珍与郑洛解了彼此的心结,彼时早已经坐上车离开,寒天湿衣,并不适合在外面多做停留。只是张秀秀再也没有勇气跟着珍珍与郑洛坐上车。
“秀秀,一起走吧!”这是珍珍此次见到张秀秀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心中不托底,如何能够表现出大方。
可是境况已变,张秀秀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再与两人在一起。含泪目送两人坐车离开,整个人就委顿下来,恰巧遇见随处走走的苏贺。
“不是和叔叔回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苏贺再见到张秀秀,大步走了过来,完全有一种怎么走到哪里都是你的感觉。
张秀秀本来闷闷不乐的慢慢走着,只觉得天气万物凉气飕飕,如今被人嘘寒问暖一说,憋在心中的委屈便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啦啦的落了下来。苦涩的初恋,可能不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却一定是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体验。
苏贺不知所措,过来抱住张秀秀,张秀秀也整个人扎进苏贺的怀中。两个人相依相偎在一起,也不管四周走过的人。
而挽筝从佛堂前面的大道走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苏贺与张秀秀紧紧相拥在道上,十足十恋人的模样。
说什么要爱一辈子,说什么矢志不移,不过短短几个月,感觉无望自然会寻找更新更好的对象。挽筝一边嘲笑自己居然还有一段时间会对苏贺产生感觉,以为两个人中间不过是横了一个珍珍,如今看来,自己对于苏贺或许只是一次猎奇而已;一方面又为自己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心感觉有些羞愧。
可是出去的道路只有那么一条,若非必要,出租车并不会拐到这条道路深处来,那么要出去必然要从苏贺与张秀秀旁边走过。三十多岁的人,面对这样的境况,除了掩面逃跑,怕是更多的是要迎上去。要面对的事情自然要面对,挽筝打定主意向前走去。
等到离挽筝快五米的距离,苏贺才发现迎面走过来的是挽筝。神情黯然,步伐稳健,谈吐清晰,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安排着工作,“试用工资是2000元,六个月的实习期……”似乎在解释招工问题,一边向这边走过来。
苏贺下意识想要松开张秀秀,可是张秀秀哭泣难过至极,苏贺完全被死死抱住,动弹不得。苏贺看着打电话的挽筝,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说什么?和挽筝之间到底还能说些什么?
挽筝从苏贺与张秀秀身边走过,并没有多看两人一眼。苏贺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眼睁睁看着她从旁边走过。
挽筝拐入岔道,终于松了口气,将从来没有通话的电话塞进衣服兜里。
张庆生昏昏沉沉的睡到月上柳梢头,饥肠辘辘的爬起来,方才发现张秀秀并不在屋内。虽然早知道张秀秀生存能力惊人,可是毕竟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小女孩,打电话询问,才知道张秀秀抱着爆米花在电影院中睡着了。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张秀秀毕竟是自己的血亲,关心她的思想动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苏贺简单解释。
“为什么不联系挽筝?她有我的电话号码!”张庆生责问到。
为什么不联系?苏贺也想问自己。
为什么是他?苏贺更想问他。
可是有什么意义?苏贺什么都没有说。
“交给你,我就放心了!”一天之内说了两遍相同的话,苏贺自己也有些累。
张翰放心的人,应该不至于差。张庆生想到。便也没有再与苏贺有太多的争执。莫不是张翰指定的张秀秀交往的人?是否以后也会成为一家人?
苏贺没有解释。眼见着挽筝从面前走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苏贺深感无力。若不是张秀秀在,可能自己此刻并不会在电影院,可是张庆生将张秀秀带走之后,苏贺突然发现自己无地方可去。回家吗?父母亲只道自己有新的业务,家业安排给经理打点,老两口已经安排了国外旅行,家中空空如也。回到家中也是自己一人,于是索性留在电影院中,不过是通宵电影而已。
正月初五,情人节。
挽筝心中横着刺,并不愿意多见张庆生。
张庆生心中忐忑,又不敢确认,不敢去见挽筝。再加上张秀秀一直要死不活的样子,也实在脱不开身。于是两个人只是保持着电话的联系。
父母亲可不这么认为,知道张庆生不过自己在宜布打拼,一定让挽筝叫了张庆生过来吃早饭午饭加晚饭,就差住在家里先做半个儿子。
挽筝则借口多多,医院工作,事情安排,推了初三是初四。眼看明日就是初五,若是再不见面,实在说不过去。
挽筝做了决定好好弄明白自己与张庆生之间的关系。苹果是两个人心中共同的刺,此刺不除,所有的一切前行都苍白无力。
张庆生自从那日从苏贺手中接过张秀秀,张秀秀就神情委顿,似乎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张庆生问她什么也不多说,完全是一副失恋的模样。两个人守着一个屋子,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游戏、碟片横飞,完全没有节日的喜庆。张庆生认定是苏贺惹了张秀秀,张秀秀又一个劲的否认,更加深了张庆生的怀疑。
苏贺到底是什么人啊?挽筝到底交的是什么朋友?与张秀秀莫名其妙的从扬城回到宜布,又莫名其妙两人去看电影。这么牵扯着,居然有些怨恨起挽筝来。索性一个电话打给张翰,张翰两口子倒也迅速,两个小时之后居然已经出现在自己家的门口。
刚打开门,挽筝的电话正好过来:“有没有时间,晚上吃个饭!”
张庆生看看正在脱鞋进屋的张翰两口子,忙不迭的说道“有,有!”于是与挽筝约了时间出来。
霓虹闪烁,雨夹雪的天气,滋润的整个宜布城清新爽朗。地面有些湿滑,一些未冻的霜雪积累在地上,下面是浅浅的水层,格外弄湿人的鞋袜。张庆生从车上下来,眼见街道明媚,红灯高挂,鲜花店内工作人员忙不迭的为明日的情人节做着准备,促销的广告已经贴上了玻璃。几束已经准备好的花束和巧克力花束已经准备完毕,安静的摆放在门口,张庆生钻进鲜花店中。
“先生,请问要什么花?”服务员一边处理手中的玫瑰,一边招呼。
“马蹄莲!”
“啊?”服务员有些错愕,这个季节一束马蹄莲,这位先生的品味还真是不一般。
“不是,我说错了,是玫瑰!”张庆生略一凝神,心中吓了一跳,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服务员将捆绑好的玫瑰递了过来,为了明日的节日特意多准备的玫瑰,娇艳欲滴,色彩浓郁,捧在张庆生的手上,倒是更增添了儒雅的气质。
推开门进去,咖啡馆内色调低沉,音乐舒缓,人并不多。毕竟不是正日子。苏贺在昏暗的灯光中进去,被服务员导引到地方的时候,挽筝正拿着自己学生时期的相册在看,又似乎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