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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妹一梦醒来,睁开眼睛,见邹红云正站在自己炕头前,手里拿着五元钱往枕边放,忙起身说道:“这个旅行包是我诚心送给你的,你给我钱算什么?”
邹红云笑笑说:“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个旅行包买的真及时,是雪中送炭呢。可你的经济情况我比你还清楚,装不得大方,听我的,把这五元钱先还回王会计那里,我这次调去的是农场,尽管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却是可以每月领工资的,你放心。反是你今后还要度一段艰难的日子,这连年大旱的,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到大丰收?依我看,你在北京是有一个大家族的背景,你不妨让你妈托托那些有权有势的亲朋好友,如能回北京更好,如回不去,就是到近郊区县插队落户也要比这里强。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玉妹摇摇头说道:“我还哪有脸面回北京,就算是这里连年大旱,国家连救济粮都不发了,我也不会离开的。这里的村民能活下去,我也是能的,再说,死也没什么可怕,死亡是解脱了活着的苦恼。活着干,死了算吧,再说,现在离开农村的学生毕竟是凤毛麟角,百分之九十五的学生都还在,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邹红云真地走了,此一走就是一去不回头,在外人看来二小队的知青院里只剩下玉妹一名女学生和三位男学生在一起,没有了邹红云作伴和三位男生吃住在一个院里还是很尴尬。索性单起锅立灶,四人分了粮食,文竹文修兄弟俩共住一间屋一起吃饭,那冯永亮住在中间屋,玉妹靠西墙的边屋,各自解决吃饭问题,炊具都在厨房公用。玉妹已尝试过一个人完全独立生活,现在和三位男生分开吃饭,不但不觉无依无靠,反而觉得更加方便随意。
日月如梭,尽管吃高粱米不如吃小麦粉,但毕竟是没饿死,没饿死就要快乐的活着,这一年玉妹没日没夜的干,加上冬天里弹棉花挣的工分年底分红时,拿到了全村女劳动力的第一名,在每十个工分只值二角六分的极低的分值时,玉妹竟然分到了五十二元钱,扣去了借款五元九角,竟然还拿到四十六元一角钱。这个钱的确不能和张晶晶她们在生产建设兵团比,张晶晶的月工资就是三十六元,而自己分得的是十二个月的全部收入。
玉妹拿着分到的四十六元一角钱时,二小队的村民们都像见了大富翁。如果说村里还有些男社员工分要比玉妹挣得多,但是他们因家里孩子生得多,粮食分得多自然就不可能还分到现金。一时间全村七个小队玉妹成了大旱年间现金分到最多的第一人。而很多学生是欠债的,因为他们都回北京住过两个月之久,自然挣到的工分仅够支付粮食,甚至欠债。
玉妹把这四十六元的血汗钱放在那只黄梨木箱子里,半夜里她独自躺在房间里,已经习惯地枕前放把菜刀门上顶着铁锨。自从那三位男生从北京回来她已经放松了警惕,仿佛这三位男生就是她的保护神,尽管三位男生都是文静低调的,平日里并不与她多说笑,但互相维持是心照不宣的事。她无须为自己人身安全担心了。躺在单人炕上她忆及到永东村的起始,那时和黎佳玉、邹红云曾经形影不离的。如今黎佳玉是凭美貌和舞艺到了县广播电台,邹红云又借助了亲人的能力远走高飞了。留下自己虽说是还有四十多名学生作伴,但毕竟二小队的女生中自己是被滞留的。左思右想,剩下自己一个人有什么了不起,想想自己已能自食其力,再有什么困难还能比儿时被父母抛弃没饭吃时更困难吗?再没面子还能比在小学让同学围攻更恐怖吗?有了这两个痛心刺腑的遭遇,任何尴尬的处境都不为过了。入梦前她反复强调自己是最幸运的人,最不幸的人该是玉葵,那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对于当选了永东村的学生代表玉妹自己虽不以为然,但是这个职务却让她成了在村民和学生中的中心人物。村委会的广播喇叭时时呼唤着她的名字,使她频频地迈进村委会参加各种会议,那几位平日里掌控永东村命运的权威人物,不但没有了距离,而是经常坐在他们身边,听他们对永东村的生产和诸事的安排和计划。心照不宣的是村支书和老乡长再也不像对一个不懂事的小妮子看她,尽管大家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对农业生产一窍不通,还是在拍板定案之前听取她柳玉妹的意见,虽然这种尊重在玉妹看来多此一举,但村领导给足了她的面子。这让她受宠若惊,更知道盛名之下其实难负。对于在这样的土地上该种什么,能否种瓜得瓜她是一窍不通的,但命运不知嘲笑了她还是嘲笑了那些有真才实学的知识青年,总之这个学生代表的身份让她成为村里的首脑人物之一。她身上的光环足可让全村男女老少艳羡了。
自从邹红云离开了永东村,玉妹知道今后可以不用顾及邹红云的感受勇敢地接受权利和荣誉的到来。同时在她的思想深处也是总想着如何能千方百计为永东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有益的事,自己虽然不能当国家栋梁之才,但当命运中给了你一个工作机会,你偏辜负了大家的信任总是令人遗憾的。难道真要成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第三者吗,难道自己就真是无能只能欺世盗名吗?
除了频繁参加村委会会议,还经常有到县城里参观学习的机会,就目前的处境自己就是农业学院的学生,干什么就要学什么。这日县里通知生产小队长以上的干部要到县农业科学技术站参观小麦试验田,那山宝队长就委托玉妹全权代表小队长去参观学习。一路上团支部书记薛文仁骑着自行车驮着玉妹踏进了县城,进了农业科技推广站,看到那试验田里由农业科学专家种植的小麦,那麦浪近乎淹没了自己,还泛青的麦穗颗粒已经饱满,沉甸甸地垂挂着预示着丰收在即,再想到村里的小麦毛绒绒细弱的麦秆只长到膝盖上,根本触不到麦穗里的颗粒,这要等到麦收又能打出多少斤麦子呢。难道还要挨过一个荒年?
从县农业科技站回村村长是坐不住了,召开村委会时说道:“农村是什么?农村就是种庄稼靠春种秋收打粮食自给自足还要交公粮的聚集在一方田地里的人们的居住地。庄稼人种不好庄稼,播下种子没有收获,就算农民的身份是世界上最低的身份,那颗粒无收,徒劳一场的农民连农民这个最低的身份都不配拥有。我们要让农民的身份变成最让世人尊敬的身份,我们就要千方百计向田地里要粮食,不但要自给自足,还要给国家交够公粮让我们农民活得幸福起来,看到科技站有文化的专家种出的小麦足有一人高,这简直让我第一次开眼界,我所经历的永东村小麦大丰收,不过是齐胸高,看来我们种庄稼不但不惜力还要动脑筋了。县农业试验田一是注重了良种,二是水浇地,有充分的水源灌溉。而这两项都是我们最欠缺的,我们一没有科学种田的基础,百分之九十五的农民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另外我们没有水源,要让永东村改变穷困脱离靠天吃饭的被动,我们自己要主动起来,想办法改变命运,而不是听天由命,任凭老天爷的喜恶,高兴了就行云布雨,不高兴就滴水不漏,看着农民颗粒无收,食不果腹。我们要开展扫盲班,让大家有文化知识懂得科学种田,我们还要修水渠,深挖井,要把最宝贵的水源引到干渴的田地里,有了这两项基本的改变我们才能年年的劳动付出得到合理的回报。”
玉妹被薛支书的一席话感动了,心想这个薛书记毕竟是老县长的儿子,他自己具备的初中文化程度让他看问题就是比较久远具有前瞻性,虽然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在薛支书这样有魄力不守旧的领头人带领下,永东村还是大有希望的。正想着,就听薛支书说道:“我们要成立扫盲夜校,设三位夜校老师,晚上开课,就用小学教室。这三名老师我看就是团支书薛文仁,知青代表柳玉妹,另外大队会计王水国曾经当过小学老师,就你们三位吧,你们会后就动起来,干起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至于学习材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