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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奇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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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龟兹国这个弹丸之地发生了一件令举国沦陷的事。

当地老百姓疯了一般崇拜和迷恋上一位高僧,吃喝拉撒睡想的全是这位高僧。人们不事农耕、不谋生计,日夜围坐在高僧修行佛寺的矮墙外,耗君蓄捐香火钱,期盼能瞻仰一番高僧的佛面,或听高僧念一场经,倘能得偿所愿,能兴奋得晕过去,晕一片。

龟兹国王对此感到惊异,下令彻查这种异象。一帮文臣扮成平民百姓陆陆续续潜入佛寺,前前后后查了半年也查不出有何不寻常之处。后来,国师亲去高僧修行的佛寺,发现佛堂里头熏的檀香没有气味,偷了线檀香带回去研究,验出檀香里含有鸠罗棱的成分。

原来高僧是用鸠罗棱制香,焚出能迷人心智的烟气,迷幻老百姓们的心智,使得老百姓们几近疯狂地追随他。

那时,年轻气盛的国王刚即位不久,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就发生这样可恨的事,他勃然大怒,昭示说高僧此等行径无异于坑蒙拐骗。

国王处死高僧,严禁再有人利用鸠罗棱迷惑人。国王感到,鸠罗棱这种异草实在过于奇特,他的一条律令不可能管得了千秋万代,要是世上有企图心的人都来打上鸠罗棱的主意,天下势必会乱套。为了不让鸠罗棱引起祸端,他下令根除鸠罗棱,但凡再有使用和提及迷魂术者立斩无赦。

寒野原和庭司辰要想得到有关迷魂术的线索,最好的途径是去询问当年亲手操办过此事的国师,但国师肚子里装着的是一个国家的秘密,兹事体大,岂会轻易告诉从遥远的中土而来的两个陌生的小子?他老了,心急如焚想要尽快物色下一任国师,他只会将所有的秘密告知给下一任国师。

公主的动作很快,她使出浑身解数央求她的父王,终于赶在苏幕遮的最后一日,举行龟兹国最为盛大的比武。

寒野原作为备选驸马,要迎接举国武士的挑战,只有他挑战成功,方有资格成为真正的驸马。倘若挑战不成功,公主又非他不嫁,只好请他回去再苦练一年武艺,一年之后再来战,或是容他转战文墨,与举国文人及高僧对辩。

比武开始前,国师和一队腰上缠三只大小形状不一腰鼓的老头子们站在石窟中央,他们戴上假面,和着鼓点唱跳起来。

苍老的歌声和强劲的鼓声交叠碰撞,虔诚的舞姿遥遥追溯遥远的森林之王。

打鼓唱跳于龟兹国人而言是一项神圣的仪式,这种仪式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一种能沉淀人心、振奋人心的力量,他们的舞蹈仿佛能带领子民去看到时光千年的脉络,鼓舞着人们不断向前走下去。

一场澎湃悲壮的视听盛宴冉冉结束,在场之人无不热泪盈眶。

寒野原与龟兹国的武士们接连战了整整三日,直到他打败了龟兹国最为神勇的将军,才终于得到万千子民的认可,认他作驸马。

三日里,对寒野原武功很放心的庭司辰由国师领去王城中最大的药铺,庭司辰在药铺门外置一套桌椅,免费为龟兹国的百姓们医诊。

许多前来观看驸马比武的龟兹子民们排起长队看病,庭司辰总能将他们的病症摸得一清二楚,再由懂汉话的医丞翻译给百姓们听,花王宫的银子为子民们买药。

过去,练武走火入魔的司辰为压住邪气、保持善念,常常以棠西为心灵寄托,他明白,纯粹如棠西,绝不会认可一个自私恶毒的人,司辰秉承这一点信念,勉力清醒、不让自己失去理智。眼下,司辰和野原为破解康虞施加于棠西身上的迷魂术,不惜欺骗龟兹举国子民,对龟兹公主的委屈视而不见,两人心中皆有愧,只好力所能及试图弥补一二。

寒野原将一把破损大刀耍得令所有人惊叹不已,龟兹国王奉他为勇士,为他设下宴席款待他。

龟兹国王长了满脸络腮胡,脸颊上总有两坨红,令人看着尤觉得亲切。龟兹国王端起一杯葡萄酒,操起一口比她女儿还蹩脚的汉话,赞叹道:“勇士的武功厉害不凡,龟兹能得勇士这样的人才,定能太平昌盛!”

寒野原尴尬笑笑,心虚瞟庭司辰一眼,见庭司辰若无其事地坐在位子上喝酒,便在心底暗暗骂了庭司辰一句——该死的!没良心!

“罗刹!来9不给你的准驸马敬一杯!”龟兹国王笑得一喘一喘的。

寒野原一口饮尽罗刹公主敬的酒,满脸歉意。

公主用她的语言,无比骄傲地对她父王道:“我就说嘛!他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勇士!”

庭司辰在龟兹国厮混了不少时日,聪慧如他,已能大概听懂他们的语言,听到公主这样夸野原,他无比怜悯地看了野原一眼,野原被他这一眼吓得洒了一身酒。

“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公主,何不下月初八与驸马成亲,届时好举国热闹一番。”国师笑呵呵的,年过古稀的他总算等到这一天,总算能将肩上的重担交出去,总算能撂开挑子和他那群老朋友安安心心跳舞唱歌,可是欢乐得很。

公主转头看向野原,轻声道:“国师说,下月初八成亲。”

野原附上公主耳畔,耳语道:“你瞧,我已经是准驸马了,国师就不能先把迷魂术一事告诉我?”

“不可以,国师,要在我俩成为真正的夫妻以后,才可以!”公主摇摇头。

寒野原大惊——意思是还得洞房?

座上的人见公主和驸马这么快就如此你侬我侬地说悄悄话,都竖起大拇指,笑得脸颊桃红。

公主认认真真向她父王道:“我想三日之后和驸马成亲。”

国师先是震住,而后像一个过来人那般笑起来道:“既然驸马和公主着急,咱们也不能拦着你们办好事,我王,依我看,三天后就三天后!”

寒野原真是度过了人生中最最忙碌的三天。公主的婚礼是国之大事,繁琐的礼节必不可少,他被国师牵着干这干那、学这学那,三日下来,比打了三天架还累。

庭司辰结束一天的医诊,沐浴在夏夜微凉的清风里,沿着河道缓缓回国师府。

寒野原明日便要与公主成亲,这令司辰有些恍惚,无所适从,他从未有如此想见到寒野原的时刻,他展开轻功,奔向王宫,站到野原面前,红着脸道:“咱们走吧!”

“走?去哪?”野原不明所以。

“我们去跟国师说实话。”

寒野原拍拍司辰的胸脯,嬉皮笑脸道:“你二哥我,不知今后还有没有机会成亲,就让我痛痛快快体验一番不好吗?”

第二日,寒野原穿上龟兹国的盛装,由庭司辰牵着他骑坐的马,迎向乘花车前来的美貌的公主。

寒野原和公主站在王宫前,风尘仆仆赶来的龟兹子民齐齐跪下,朝他俩行国礼。

敬过大臣们三巡酒,寒野原被带进一间房,一间有公主的房。

天地间只剩下寒野原和公主两人。

寒野原铺好床,请公主上床睡,公主顿了许久,而后怯怯出声问道:“你呢?”

“我睡桌上,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去歇息。”寒野原语速极快,不容公主反驳。

公主从地上起身,抬起红绣鞋,一步步的,独自走向床畔。

寒野原深呼了口气,跳到桌子上,正枕着臂要躺下,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公主正站在床侧,背对着他脱衣裳。

一件又一件丝衣滑落地面,公主身上一丝不挂,她深吸一口气,就要转过身来面对寒野原。

“别!”寒野原惊恐地遮住眼睛,“你别动!”

公主不顾寒野原的排斥,赤条条的一步步靠近野原,每一声步响,既让她激动又让她害怕。

“不是说,只是演戏吗?”寒野原欲哭无泪。

公主吸了吸鼻子:“既然演戏,就演得真一点。”

寒野原真想叫娘,被逼急的他真心好想认怂说自己那方面不行!

“咚咚咚!”

庭司辰敲响寒野原的门,急急燥燥道:“野原!野原!你快出来!”

“来了来了!什么事!”寒野原如蒙大赦,旋开腿跳下桌面。

庭司辰不温不火来了句:“我......我肚子疼,你来帮我揉揉肚子。”

寒野原在心底暗暗骂了庭司辰一句——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寒野原急匆匆合上婚房,“啪”一声,独留公主一人在房中悲泣。

“兄弟!你这回还真是我兄弟!干得好!哈哈!可把我吓坏了!”寒野原拍打受伤的小心脏。

庭司辰讥讽笑道:“美人当前,你不动如山,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你是不是男人?”

野原暴躁地挥司辰一拳,满脸无辜道:“她身上太香了!香得我喘不过气来!”

“要仅仅是因为这个,你如实告诉她,她改了不就行了!”庭司辰不解。

寒野原低下头看向自个的脚尖,落寞道:“也不全是,你想,我是要走的人,不能害了她......”

“啊呀!驸马C久不见!”一个醉酒的老头子从石头后面冒冒失失闪出来扑倒在寒野原身上,他的汉话说得比国王和公主都好。

寒野原托起老头子肘臂,讶然道:“国师!你怎么还在这儿!”

国师指向自个的鼻梁道:“我!刚刚去撒了泡尿Y嘿!”

寒野原环眼见四下无人,赶忙扯着国师退至石头后,轻声道:“国师,你瞧,现在我已经是驸马了,你该把迷魂术一事告诉我了吧?我的朋友等着救命呢!”

迷糊的国师扬起下巴陷入遥远的往事当中,过了良久,他终于展眉笑道:“鸠罗棱嘛,那时候,鸠罗棱的毒气扩散进子民的血液,全国上下没一人有法子,恰巧,中原来了个郎中,他说,他能治好子民,条件是把鸠罗棱都赠给他。”

庭司辰浑身血液翻滚,他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国师摆摆手:“他带走了所有的鸠罗棱,龟兹再也没有地方生长鸠罗棱啦!”

寒野原不信:“我不信国师你没偷偷藏下一两株!”

“鸠罗棱,茎叶是黑色的,花是紫色的,红色的根,它必须连片连片地生长,彼此依存、互持互助,一两株是活不下来的!”国师摇头晃脑。

“那当时那位从中原来的郎中是用的什么法子治好的百姓?”庭司辰紧张兮兮的。

“这个我倒是瞧见了。”国师打了个酒嗝,“他说鸠罗棱的毒浸入气血中,得让毒气自己散出来,他嘛,找人挖了个巨坑,引来河水,他往水里填石灰,三天后,死水翻滚起来,烫得不行,之后,他就把所有人扔到沸水里煮,煮得百姓浑身掉皮,才捞他们出来。”

“之后呢?这就没了?”寒野原催促道。

“驸马爷,你着什么急嘛!”国师晃晃晕沉沉的脑袋,“之后嘛,他拿出一颗红色的石头,磨成粉末,煮汤给大家喝,大家喝完汤,就好了嘛!”

“红石头?是什么样的石头?”庭司辰掏出西宁送他的一颗红石子,“是不是这样的?”

国师把眼睛凑在司辰的红石头上,嘿嘿笑道:“就是嘛!就是这个颜色,就是这个气味。”

庭司辰将红石子攥进怀里。

寒野原扛起已打响呼噜陷入熟睡的国师送到一个宫人手上,请宫人送国师回去。

“现在事情都搞明白了,咱们留在龟兹也无用,还不赶紧回去!”寒野原跨着大步子道。

“不对!”庭司辰忽然摇头。

“什么不对?”

庭司辰皱着眉头道:“连日来,我为龟兹子民看诊,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特意打听过,从未碰见一例中过迷魂术的布,难道二十年前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寒野原顿住:“你这是何意?”

“我想,会不会另有隐情。”

“那你方才不问国师?”

“他身上的酒气,并没那么重,我怀疑他是在装醉。”庭司辰搭上寒野原的肩膀,“我不是说他在骗我,我相信他说的那些破解迷魂术的法子都是真的,但是,他有隐瞒,他究竟为何要隐瞒?”

寒野原愁眉苦脸起来。

“不要着急,咱们能如此顺利到达这一步,已是奇迹,老天爷有意帮忙,接下来的事,全靠我们自己努力了。”庭司辰宽慰寒野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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