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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女身边的人向来低调,但也不是软柿子,现在王后显然是趁着六王女生病的时候,想要拿捏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示弱。
只见青乐仍端着有礼的笑容,言谈间却没有了刚才的客气:“谢陛下,如今殿下需要的休养,最好还是别打扰她了,毕竟出了事,即使是陛下,恐怕也是担不起的。”
这样毫不客气的话语,简直是直接往王后脸上扇巴掌,王后等人脸色立时不好看起来,这些贵族,总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心底仍是看不起她这个从底层爬起来的王后!
说完这话,青乐不管对面的王后是什么表情,再次躬身:“王后陛下,请回吧。”
她身后的女官、侍卫同时行礼,一副恭送的姿态。
王后即使再厚脸皮,也受不了了,甩袖便气呼呼地走了。至于事后会怎么找回场子,现在的青乐等人根本没心思想,她能耍的,就是那些小家子气的后宫花招了。
“殿下一病,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闹腾了。”青音啧了一声,抱着剑站在大门口,最近她的心情因为这些东西烦躁到不行,说话也不客气。
岳国除了巨大的贵族与平民差距外,其实其他的并没有别的国家那么多限制。比如在称呼方面,国王没有专属的自称,贵族和平民也没什么差别,甚至在规矩上,都没有其它国家来得严格。岳国崇尚的是死得辉煌,这个国家的人寿命不长,,五十岁算是比较长寿了,对于活着时候的事情,还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考虑。在这种情况下,人活得更为任性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青乐解决完外面的麻烦后,回到了内殿。内殿被严严实实地遮盖着,没有光线可以渗入,这使得房间内更加昏暗。在内殿左侧的位置,大床上躺着那个还在沉睡的人。青乐上前查看,见眉头皱了皱,看样子是要醒了。
“殿下?”青乐轻轻唤了声。
床上的人没有睁开眼,含糊地问:“外面刚才吵什么?”
“王后陛下来了,我已经劝她回去了。”青乐细声答道。
“我……好像听到,父王要请国师过来?”
青乐答:“是的,他说下午会和国师过来。”
“扶我起来。”她睁开了眼,脸色还是很差,不过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
青乐有些为难地说:“但是殿下……”
“扶我起来,把帘子拉开。我没事。”六王女没等她帮忙,自己用手撑起了身体,青乐见状立马上前帮她,为她后背垫好了几个枕头,扶她坐起。
“去吧,按我说的做。”六王女拢了拢衣服,态度坚决。
“是。”青乐为她盖好被子,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听从她的话。
青乐走到门口,唤了几个女官进来,几人快手快脚地拉开帘子,青乐特意把较远处的窗户打开了些,散去些药味。
青音等人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见六王女正在喝着药,不禁兴喜。
六王女看到那几个平日里沉稳的女官、侍卫如今都是这副样子,她努力露出了微笑,尽量发出了声音:“过来吧,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青音走得最快,青虽和青往虽然也激动,但毕竟是男子,只是站得远远的。越落较他们晚了一步,站在了门口的地方,脸上溢着笑。笼罩在六公主殿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开了些。
“殿下,您感觉好点了吗?”青音走到她的床边,难得的轻声细语,似乎怕自己大点声,便让六王女又昏过去了。
她点了点头,并不把自己的病当一回事,说:“只是有点伤寒,所以昏昏沉沉的。没想到你们弄得那么大阵仗。派人和父王说吧,叫他别麻烦国师了。”
青乐点了点头,出去安排这件事,既然殿下醒了,还有很多时间能和殿下说话,不急。
“你们也是,把人撤了。”她对青往说,青往立即点头,紧跟着青乐出去。
她说了几句话,声音越来越小了,越落见状,在一旁倒了水,递到她手边。六王女对她笑了笑,伸手拿杯子喝了几口。
“我病了几天了?”她整天迷迷糊糊的,应该是好几天了吧。
“三天了,殿下。”青音回答。
“三王兄出征了吗?”
“是的,昨日出发的。国王亲自送到了宫门。”青音怕她想知道具体实情,又不想她多开口伤了喉咙,便解释说,“此次三殿下命人先找了当地的向导熟悉西南的情况,他此次还带了几个特殊的人去,我们没有多打听。”
她说了会儿话,精神有些不济,不过看外头天气不错,便想着出去走走,整日闷在房间里,她觉得自己要发霉了。青音是个粗枝大叶的,看到六王女想起来,只是愣愣地帮她掀开被子,扶她站起来,越落摇了摇头,立即让青虽出去准备下,自己则唤了几个女官,为她换衣服。
当国王急急忙忙过来的时候,六王女在花园里坐了好一会儿了,见她似乎没什么大碍了,不由地松了口气,坐到了她身边,摸摸她的头:“好些了?”
“没事的,父王,死不了。”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六王女最常待的便是这南花园,不仅在这会客,自己也常常在这晒太阳。南花园种了许多花草,不算珍稀,经过花匠的巧手布置,一年四季都有各异的花朵开放,不一定罕见,花开得却十分灿烂。她喜欢这种活力。
国王国事繁忙,过来看看她没事,便回宫继续处理事情了,留着六王女在花园里坐了许久,直到青乐走过来,问她中午想要吃什么。
青乐以为,她刚醒来,应该不会去想些什么大事了,没想到她没有回答午饭吃什么这种问题,反倒问她:“那个女官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可以确定,并不是都城派出去,应该是庆城里的人做的。探子还未回来,具体的情况还需进一步的确定。”青乐见她陷入了思索,忍不住说,“殿下,您还是该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六王女无奈地笑笑:“好好好,给我做点肉粥吧。”
六公主殿的戒严一解除,宫里的人便都知道,六王女已经平安无事了。向来“关心”六王女的喻畏早早得到了消息,没有贸然地前去拜访,在自己的宫殿里悠哉悠哉地和武雄喝酒。
“三殿下出征了,我什么时候能上战场啊?”武雄豪饮一口酒,“想想六公主一个小女孩,十岁就上了战场,拿下了人生第一场胜利,之后的数年间,从未战败过,我们呢,连个去的机会都没有。都说出生于贵族之家是一种幸运,我现在怎么没感觉?”
“庆城因为饥荒死了多少人,而你在这喝着美酒,埋怨着上不了战场送死,不就是幸运吗?”在好友面前,喻畏毒舌的一面展露无遗。
“庆城的事情,我听父亲说过了。庆城如今的城主是新上任的,含着金汤匙长大,不知人间疾苦,觉得旱灾是常事,连预备的粮食都卖了,供自己享受,没想到去年的旱灾如此严重,导致发生了前所未有的饥荒,他知道闯了大祸,想到的第一个法子居然是瞒着。”武雄冷笑,“蠢到头了。”
喻畏拈着个绿提吃了:“我听到个消息,庆城这事,和六公主有关。”
“哦?她不是从不管这些事情吗?”武雄来了兴致,向喻畏凑过去,一副快告诉我真相的渴望。
“有个女官,自称是六公主的人,在那段时间到了庆城。”喻畏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特别是对于这位六王女的消息,他一向关心。
武雄皱了皱眉,坐直了身子:“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
有的时候,单纯的人直觉更可怕。
喻畏点了点头:“了解六王女的人,当然知道这事不大对劲,但是对于庆城的那个草包来说,他估计以为巴结好这个人,就能瞒过去吧。”
“蠢。”武雄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六王女应该已经派人在查了。她立威这么多年,还没人敢打着她的名号做这些事呢。”喻畏想到那张高傲的脸露出恼怒的表情,就有点兴奋,好想亲眼看看啊。
喻畏的父亲大王夫已经回城了,他留了下来,自有他的打算。首先要做的,便是和这位六王女打好关系。不过似乎这么久,都没什么效果,难道他的魅力消失了?不能够啊。
“话说,我看你最近缠着六殿下,不会是想当王夫吧?”说实话,王室的近亲联姻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保证血统纯正,亲生兄妹成婚的都有过,喻畏年纪与六王女相当,要硬说是一个好的王夫备选,也算得上。
喻畏被他这么一说,失笑道:“你想什么呢。”
要找这个假冒的女官,犹如大海捞针,六王女需要更多的线索。最直接的,便是牢里的那个刺客。而那个刺客摆明了就是除非六王女亲自来,不然谁问都不会说一句话。她只能想着自己亲自多走几趟,至于那牢里的环境,可能多走动了,也就适应了。
这个想法,立即被青乐反对了。
“殿下,这事交给我吧。”不得不说,傅家出来的青乐在处理情报这一块非常有天赋,她作为六王女掌管情报的人,从没有让她失望过。
青乐见她还是在犹豫着,立即说道:“上次殿下去牢里时,没有露出真面目,所以这次只要让越落去便可以了,您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会尽快查出来的。”
六王女扭头望向越落,看她沉静的模样,同意了,反正迟早要她们接手的,要是能早点做,算是件好事吧。
这个女官必须抓到,不能让这颗老鼠屎坏了神女的名声。
另一面,国王对庆城的指令也迅速传到庆城城主及贵族们那儿,庆城城主知情不报,企图瞒报上听,被下令撤了职,整个家族被逐出了贵族阶层,所有财物充为庆城灾民所用,大批的赈灾物品、粮食汇入庆城,庆城暂时由国王的特使管理,直到贵族们推选出新的城主。国王的举动大大振奋了人心,趁此机会,特使还宣布了之前那所谓的六王女女官是假的,如果有任何线索,可以举报,并可以获取一定的奖金。
贵族享受特权的同时,承担着守护一方的重担,如果没有履行这个义务,被拿走你享受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几日,一些消息便从民众那里收集到了,比如这个女官有一头金色长发,皮肤白皙,眼角下有个惑人的美人痣,口音是纯正的都城口音,曾经说过自己到过邻城。最重要的是,有人在离庆城不远的尧城见过她一次。
一时间,各方探子都出动了,开始寻找这个神秘的女子。
第一个找到的是国王的人,不过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几乎同时找到的是六王女的人马,敢污蔑殿下,他们可不会客气,在找到人的时候,完全没有犹豫,直接抓人,秘密运到都城,交由青乐等人处理。
青音对这事很有兴趣,暂时忘记了自己和越落平日里的不和,拉着她和青乐去牢房里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因为是他们自己抓的人,牢里没人敢动,到他们来的时候,那个女子正好好的住在牢里,十分安逸的模样。
越落穿着斗篷,站在黑暗处,问话的是青乐与青音。
青乐一面在她面前走着,一面说着她得到的情报:“郭悠,尧城人,平民之女,我们的人搜罗了大半天,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找到,你如何想到要假冒女官的?”
那名叫郭悠的女子并不是真的见过大世面的,被抓到这来,吓破了她的胆,今日她们一来问话,便跟倒豆子一样都说了。
“我……我只是看到,城里有当女官的人回来,都会受到特别的关照。去年日子太难过了,庆城很多人没东西吃,跑到我们那,我们城里的情况也不好,我想着,不管是饿死还是被处死,不都是死吗?死前至少还能享受一顿。我没想到,假冒这个女官这么,这么容易,庆城的城主那么好骗……”她颤抖着,一句一句说着。
“嗯,就算是你有这个想法,但是女官服呢?你怎么弄到的?”
面前这个语气温和的女子,一针见血地问了,郭悠抬头看她,面对这三个女子,她突然觉得,更加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