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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殿下送了一份礼给六王子与我,万分感谢。”七王妃确实是感谢她的。自己是七王子的第二任正妃,多少身份差了原配一截,她向来自视甚高,即使对七王子这个夫君是满意的,心里难免失落。但是在大婚上,六王女特别送的礼物,给了她面子,那些闲言闲语也少了很多。
六王女听越落说起过此事,当时便觉得,越落这招处理得很细腻。她笑眯眯地说:“既然大婚是高兴的事,我送礼物也是理所当然的。”
话是这么说,能让六王女送礼物的人,这个都城里,五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她应该是沾了七王子的光,才有这个运气。不过……她有些疑惑,之前没听说六王女和七王子的关系好啊,只是知道六王女与三王子等人走得稍微近些而已。
七王妃眼看着,这六殿下和别人传言中的冷漠形象不同,她说话温和,性子不拘小节,甚至有些懒散,倒是个好相处的。
“木长老最近身体还好吗?”六王女与木长老共事过,木长老身体不太好,是早年上战场留下的病症,如今很少现身了。
“爷爷都是老毛病了,天气冷的时候不太好,最近变暖了,便好些了,之前还说要趁着天气好去骑马,被我哥哥拦下来。”
她手撑着下颌,眼睛看着门口,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找个时间,应该去拜访他了。”算算日子,这位木长老时日不多了……
此时,门口出现了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把女官、侍卫都甩在后头了。见到殿中坐着的蒙面女子,他露出笑容:“王姐,你要来怎么不提前和我一声?”
七王妃站起身,微微行礼,把主位让给他坐下,自己则轻声吩咐女官们上新的茶。
六王女看着这个容貌不俗的弟弟,说:“我也是一时兴起,想来看看你。”
又是这种眼神……七王子生性敏感,虽然和六王女接触不多,但是意外地察觉到,她的眼神和任何人都不同,像是……像是高高在上地看着众生的神,带有悲伤和怜悯,也是一种冷眼旁观的冷漠。明明,六王姐是个很温和的人不是吗?可能是他的错觉也说不准。
“听说,父王把一些城的财政监管之事交给你了?”她直白地问,也不怕他误会她是在打听什么。
七王子点了点头,接过七王妃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不讳言地说:“应该是母后为我求的。”
王后一直处心积虑地为七王子盘算着,七王子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反倒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单纯得很,这也是国王为什么乐意将这些事情交给他处理的原因。
“不管是怎么来的,既然交给你了,便证明你有能力做这些事。”六王女语气里没什么要安慰他的意思,因为她知道他不需要,他单纯,但是性格坚强得很,“你最近和喻畏走得很近?”
“哦,你是说之前我请他邀请你来我婚礼的事情吧。”七王子笑了笑,“倒不算是特别熟悉,只是那次碰巧和他说了,他自告奋勇地说要帮我做这个事情。当时我还疑惑呢,王姐什么时候和他关系那么好了。”
喻畏这人鬼主意多着呢,最近利用表象,造成众人误会他与六王女关系很好的样子。她歪了歪头,可能越落和他关系真不错了也说不定。
六王女如今的坐姿随意,别说和七王妃比了,甚至比不上一般贵族有礼,不过谁叫她是王室中人,且权力极大,这些一般的礼节,也就束缚不了她了。
但是就是这种随意,让七王妃羡慕不已,谁不想拥有她如今的身份呢,即便是她的婆婆,应该是这个王国身份第一尊贵的王后陛下,也没办法对她随意说话。
六王女眼神一直没太多地落在他们的身上,原因不是其它的,只是不太忍心看着这两个孩子样的人,因为她的几个字,活生生地变成了这样。她来这里后,刻意与一切外在事物保持距离,便是这个原因。文字上的东西,只是文字,当他们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只言片语都成了她最大的残忍。
稍稍坐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说要走了,七王子没敢拦她,和七王妃一起送她到门口,见她挥手说不要送了,才回到殿内。
“殿下,六殿下这是?”不会真的是闲逛,一时兴起才过来的吧?七王妃怎么不大信呢。
七王子回过身,牵起她的手,看到她脸上有丝红晕,嘴角也扬起了笑:“别担心,王姐这人,不是那种爱拐弯抹角的人,她说是一时兴起,便是一时兴起。”
“可是……”毕竟他们和六王女的阵营不同。
七王子知道她曾被自己母后和木氏的人教育过,既然两人成了夫妻,他自然不会瞒着自己的想法:“你别多想,王姐一向不管这些事情的。如果乱加猜测,被她发现了,反而不好。”
“是,我明白了。”七王妃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她心里也乐得和六王女交好呢。
走出七王子殿的一行人走着宫道,往回走。从七王子殿回到六公主殿,沿途可以看到屹立在半山腰的第一神殿。没多久,越落和青乐便发现,她时不时便会抬头看看那里。
“殿下,要去神殿看看吗?”越落好奇地问。
她坚定地摇头,不再往那个方向多看一眼,加快了速度。
八贵族之一的木氏一直军中的中流砥柱,木长老是这一代的掌门人,是个精瘦的老头,久病缠身,脾气便更不好了,常常有些流言传出来,说他虐待身边伺候的人之类的。木氏不像其它的氏族,下一辈已经有成才的人,可能是木长老太过强势的原因,下一代都有些懦弱,至今连个接位者都还没培养出来。木长老还有一个特质,是众人皆知的,便是他是十分虔诚的信徒,对神官非常尊敬,甚至到了神官说什么,他便信什么的程度。
所以,在木长老这遇见第一神殿的神官,也就不足为奇了。
六王女被带入木长老的房间内,注意到了站在床边的涗埔,低眸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面色铁青的人,已经想不起来他当时和她一起上战场的样子了。
她走近床边,见他转动了眼珠,喘着粗气,半天才说出“六殿下”三个字。
无论见过多少次的死亡,她还是感觉到了悲伤,生命逝去的无奈。坐在侍卫为她搬过来的椅子,她应了他一声,见他仍想说话,她不由地拍拍他放在被子外干枯的手,说:“不必多礼。”
房间里还站着木长老的几个嫡子,看起来是真的伤心,毕竟为他们撑起半片天的父亲可能就要这样走了,以后会是怎样,谁也不知道。
木长老紧紧地盯着床边坐着的蒙面女子,脑子里回忆起她十岁那年第一次出征,小小的人儿,眼睛里满是纯净,面对那样血腥,强装镇定。本以为她只是国王送来的一个包袱,没想到,在是否派遣先锋队突袭的事情上,她力排众议,不仅让当时的大将军同意了抽调五十人前往,并且同意了由她一同前去。就是这么一个孝,指挥着比她大十岁、二十岁的五十人,用最少的死伤人数,夺下了一城。
他忽然感觉自己身体有了力气,示意床边的大儿子扶起他。他歪在儿子的身上,说话比刚才有力了些:“殿下,木氏一族,自我之后,都是不成材的。”一群儿子,在他眼里,没一个出彩的。
六王女听着他有托孤的意思,眉头一皱想拒绝,但是对上他的眼睛,她有些心软,这么坚强了一辈子的军人,在临终时,露出这样脆弱的眼神,铁石心肠都会被他感动吧。
“求您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为木氏选出下一代的接班人。其余的,便让木氏自生自灭吧。”
话是说只是要帮他们选个新长老,其余的不用管,但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怎么会让木氏走向没落呢?
她沉着眼睑,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这沉默,便代表了她的不乐意。
木长老见状,咳嗽了几声,感觉要把他的肺都咳出来,平缓了许久,又开口道:“既然殿下为难,木某也不敢强求。只求殿下答应,指导我的小孙子数年。”
前头所求的事情,虽然是木长老希望她答应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向来对权贵敬而远之的六王女不会答应,他真正求的,是希望六王女能帮他培养出一个孙子来,有了一个成材的,木氏就不至于倒下。
这老头,临死了,还在想着算计人呢。六王女不知是该笑还是生气,见他虚弱的模样,终于点了头:“指导说不上,算是看顾几年吧。是哪个,让你这样费心?”
他对着左侧的人群招了招手:“薪儿,过来,拜见殿下。”
“是。”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和七王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容貌不算出众,表情却严肃得很,跟木长老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难怪木长老会格外看重他。
那个男孩走到她的面前,慎重地行了大礼。
六王女对今日一起来的青虽使了个眼色,他上前,领着木薪回到他们身边,跟着的是某些木氏人嫉妒的目光。
“我会好好教导他的,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接下来的时间,应该留给他和他的家人们。
涗埔见状,也上前说要告辞。
六王女知道,下一次听到木长老,恐怕就是他的死讯了,心中不免五味杂陈。以前,她曾经为了同事的离职,而觉得离别真的是件痛苦的事情,如今在这里,离别不仅是离别了,生死之间更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情绪低落,身边伺候的人也不敢打扰她。只有话唠涗埔似乎是没感觉到这一点,和越落、青乐并排走着,还笑嘻嘻地问越落:“哎,是你吧,小哑巴?”
越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也不敢轻易地否认,用手扯了扯斗篷,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容貌。
“哎呦,你还藏什么?难道是你们殿下的癖好,不让人见到她身边人长什么样?”涗埔觉得很有可能,不然怎么每次六王女出现时,除了那个第一女官青乐,其她人都戴着斗篷呢,“没想到你的身份这么高,居然和第一女官青乐大人走在一起,你也是青字辈的女官吧?”
青乐瞥了他们一眼,心想着这什么情况?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待会儿六殿下可能要骂我多嘴多舌了。”明知六王女不会这么做,他仍是这样说道,“不过你藏得挺深的啊,之前没听说六殿下身边有你这个女官呢。”说完这句话,他停了下来,对六王女行了礼,才到自己的马车边。
六王女此时无暇顾及他的所作所为,回头看了一眼青虽身边的孝,默默地叹口气,上了马车。
“大人,没想到啊,那个小女官可不是小女官,是六殿下身边的青字辈女官呢。”回到神殿,涗埔便兴冲冲地到国师所在的殿内,分享着今天的八卦。
国师穿着闲散,半倚在躺椅上看着卷轴,听到他的话,眼皮都不撩一下。
涗埔是个爱挑战的人,别人越是不敢兴趣,他越是想让别人感兴趣,于是他坐到国师旁边的躺椅上,继续自己的碎碎念:“我不是去木府了吗?没想到六殿下也去了,还带着她去。虽说她没露脸,但是我这火眼金睛,一看她那小身板,就知道是她。”
国师“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要说也奇怪,之前没听说青字辈的女官中有哑巴啊。”
国师将卷轴扯开些,显然注意力还在卷轴上。
“木长老老奸巨猾的,原来还想让六殿下护航新的长老,六殿下当场就不说话了,他这才退一步,说把一个孙子放到殿下那教导。”他仔细一琢磨,感觉到了不对,“不是,按理说,木长老应该知道六殿下不会答应插手八贵族的族长之事才对,他是故意的?”
国师瞥了他一眼,嘴角稍微扬起:“还不算傻。”
涗埔傻笑着挠了挠头,这是被夸奖了吗?
拿了串葡萄,涗埔边吃着,边继续说:“大人,走的时候,我看着六公主的情绪不太对。怎么说呢?她是上过战场的人,面对这种生离死别应该很习惯了吧,可是我见她,似乎仍是受了很大的影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国师淡淡地说道,口气中没有太多的情感。说来讽刺,与死神打交道的六王女悲天悯人,为木长老的重病伤感,该怜悯众生的国师,却冷着一副心肠,看尽人生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