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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却又听见柴胡还在不满的嘀咕:“这种人怎么不坐牢问罪,还留在了朝廷祸害百姓!”
“唉,听说他后台硬,朝中有人硬是力保下了他,这才没有问罪,只是降职了事。你看吧,没几年说不定他又能起来。”姜信也摇头叹气的放下手中的茶盏。
韩聪暗暗翻了翻白眼,你们知道啥,你们知道这崔道远在朝堂里的靠山是谁吗?
他的靠山可是皇上如今最为宠信的二皇子,要不是咱们院史大人亲自出手,换其他任何一个人出手,只怕不但动不了崔道远,自己头上的官帽都非丢了不可,韩聪暗暗思忖。
也就是咱院史大人得皇上宠信看重,这才能一举将崔道远拿下,如今兰州知府的官职空缺,朝堂里派系斗争都白热化了,最终是哪一派来接替这个位子还不一定了。
不过,听花潜在信中说,院史大人为了白大人的安全考虑,为防二皇子一派的人对白珞进行报复,一直在京城尽力阻止二皇子的人过来接替兰州知府,所以,拿掉崔道远的知府之位,远远不是结束,只能算是这件事情刚刚才开始罢了。
想到这里,韩聪偷偷瞄了一样白珞,心中想起花潜信中所说,二皇子似乎很看重这兰州知府的位置,一直在全力争取,为此,甚至不惜和大人在朝堂上正面硬杠了几次。
白珞几人正说着这件事情,却听见院门外一个温雅的声音响起:“诸位在此饮茶倒是颇有野趣,在下可否也讨一杯茶喝喝。”
只见院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三个人,为首一人,面貌俊雅,负手而立风度翩翩,正微微笑着看着众人。
而他身后站着两位深衣劲装打扮的长随,正恭谨的站在这位公子身后,警惕的看着白珞这些陌生人,隐隐呈护卫之势。
韩聪看着这两人,眼睛眯了眯,这两人的气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暗卫的气息。
宫中的暗卫在院史大人成为了皇上的孤臣以后,就于几年以前一分为二,一部分由院史大人带领,为皇上整肃朝纲,维护吏治;另一部分则是专门护卫皇家安全。
两拨人虽然职责不同,却都同是暗卫营里选拔训练出来的,只是最后分配的地方不同罢了。
所以,只要是暗卫,一个照面,就能嗅出对方身上的气息——同样的阴暗孤决。
只见那公子后面的二人,目光扫视到韩聪以后,面上亦露一丝惊愕之色,这两个暗卫显然是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山野山村里,居然能遇上一位暗卫。
见到这两位暗卫脸上的惊愕之色,韩聪心中更是肯定,他的右手垂落在大腿边,暗暗朝二人做了一个手势,那是暗卫的手势暗语。
那公子身后左边的暗卫,犹豫了一下,也用手悄悄的比划了个手势。
手势一出,韩聪和那两名暗卫都同时松了一口气——是友非敌。
白珞几人和那位公子可不知道,这眨眼间,韩聪和那两名暗卫已经交换了这么多信息。
白珞见这位公子温文有礼,便也起身行礼道:“公子客气了,在下也是借这位老人家的宝地休憩,茶水自然可以同饮,可是,能不能进这个院子嘛,就得问问这位老人家的意思才行了。”
那老者一日之内,居然见到了这么多贵不可言的公子,早已经不知如何是好,见白珞问他,只慌得连连点头道:“公子哪里的话,哪里的话,自然是能进来的,自然是能进来的。老朽这就去给公子搬个椅子出来。”
说完,就起身又开始慢慢往屋子挪。
姜信暗暗叫苦,连忙道:“不敢劳烦老人家,我来,我来。”说完,生怕这老者会和他抢这活计似的,一溜烟的就朝屋子里跑了进去。
不一时,姜信就将椅子搬了出来,那公子道谢后潇洒坐定,两名暗卫侍立于后。
柴胡则清洗了茶具,重新泡了热茶出来。
白珞亲自执壶,为众人洗茶。
纤纤玉指洗茶点茶分茶一套行云流水过后,那公子两指捏起茶盏放在鼻下嗅了一嗅,赞道:“果然好茶。”
白珞便露出笑意,放下茶壶谦逊道:“公子过奖了。”
那公子细细啜饮一口,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兄台无需过谦,此茶是极品的竹叶青,茶具亦是汝窑的极品,再加上兄台这行云流水般的手法,如若这还不是好茶,那在下真不知什么才能算是好茶了。”
这位公子只寥寥几眼就将茶叶,茶具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实在是见识不凡。
一旁陪坐的老者,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现出赫然之色,这两位俊美公子说得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什么竹叶青?是蛇的名字么?
还有什么儒什么青?是教书先生么?
他哆哆嗦嗦的举起茶杯小心的又啜饮了一口,茶水一入口,确实是满口的清香,可是却稍嫌淡了些,还不如他平日里采的山茶来的苦浓提神。
不过,老者依旧面色严肃的捧着茶杯,嘴巴闭得紧紧的听着这几人说话,心里尽力的把每一句都死死记住。
老者心想,这些公子见识多,说的话也都是金玉良言,自然都是有道理的,自己只需好好的听着就是,回头,自己的女儿带着外孙来探亲的时候,自己就一句一句的学给小外孙听,也给他涨涨见识。
“冒昧请教,兄台贵姓?”那位后来的公子问白珞道。
“在下白珞,字休徵。”白珞爽朗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哦,原来是休徵兄。”那位公子听到白珞的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却很快的掩饰了过去,爽朗笑道:“在下朱七,字宽瑜。”
“原来是宽瑜兄,”白珞笑道:“不知宽瑜兄来山海村有何贵干?”
“在下自京城而来,准备在西北游玩,听闻此处云盖仙亭闻名西北,特意绕道前来一看。”朱七笑着回答道。
朱七和白珞二人相谈甚欢,却都没注意到韩聪已经借着上茅厕,起身和朱七身后的一位同样上茅厕的长随,在院落一侧悄悄搭上了话。
“兄弟,我是地字甲号暗三十七组的,你呢?”韩聪利落的报了自己的来历。
“我是天字甲号暗二十五组的。”那位个子稍矮的暗卫亦是立刻报出了自己的来历。
两人都不做声了,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的各自回去了自己的位置。
暗卫规矩,不能随便泄露自己的使命,所以两人只是简简单单的报了自己的来历。
暗卫里,天字指皇家护卫,地字指都察院护卫,而不管天字还是地字,能有甲号暗卫随身保护的人,都肯定是皇家或者都察院里的核心人物了。
只这一条,里面包含的信息就已经足够多了。
那朱七似乎对乡野之事十分感兴趣,和白珞聊了几句以后,就很有耐心的和那位老者说起话来,询问着他们平日的乡野趣事。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柴胡,像是终于下了一个什么决心一般,走到白珞身后,悄悄拉了拉白珞的衣袖。
“公子,您过来看看。”柴胡俯身轻轻的在白珞耳边道。
白珞看了柴胡一眼,抿了抿唇,悄悄起身随他而去。
柴胡把白珞带到了厨房,小小的眉头蹙着,打开屋子角落的米缸,对白珞小声道:“少爷您看。”
白珞走过去,探头往里看,里面无米无面,连粗粮都没有,有的只是黄色粗砺的米糠,她伸手在米糠里抓了两把,又粗又剌手。
“这是……吃的?”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白珞,从来没见过这种吃食。
“嗯,我小时候在家里的时候,我家爷爷吃的也是这个,”说着,柴胡把灶上的锅盖打开,只见里面盖着一碗南瓜糊糊,和两个蒸好的糠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