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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顾景芜替换掉了顾子琅身边的小厮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顾府。有人说,大姑娘是眼红二姑娘找回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所以硬是要华曦留下来的,以显示大姑娘在府里的地位。
对此,顾景芜不置可否,只一心准备着下午的赏花会。毕竟,蓄爷亲自邀请的,她怎么能不“怠慢”呢?那不是让他失望了不是?
宝琴早早地就被她派出府去采购东西去了,眼下只有怜予在身边伺候她。怜予倒是积极得很,一会儿端茶一会儿送水的,恨不得一刻也不停下。顾景芜实在不习惯有人一直在面前走动,便让怜予从她箱子里找来一本史书,慢慢翻着。
怜予就站在旁边看着,不觉也开始神游天外了。
她想到了前些日子从姑娘那儿拿来的那些不要的书,她每天晚上都偷偷地翻看,上面好多好多风花雪月的故事,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历经磨难,终成为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白头偕老。
怜予自小便苦命,从来没有人疼她,所以她对于爱更加的迫切。自打看过哦那些书,她现在连做梦也都幻想着有一天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能够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她。她想,那应当是人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候了吧。
她尤其喜欢其中一个小故事。故事的男主人公原本是一介书生,进京赶考的途中借宿一个员外家中。员外设宴款待他,就在酒意酣畅的时候,那书生从窗外无意一瞥,见一丫鬟打那桃花树下走过。许是心有灵犀,那丫鬟忽然回眸一笑,正对上了书生的目光。情谊就此油然而生。自此,那书生再也没有忘记过那个惊鸿一瞥。几年过后,书生考中进士,在京中当了大官,后来被调离,回到原来的县级。再次来到旧乡,书生特地去员外家中寻当年那个女子,将她迎娶进门,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
怜予无数次把自己幻想成为那个侥幸的女子,一朝麻雀变凤凰,再也不用受到别人的冷眼和嘲笑。
那该多好!
他何时才能出现呀?
顾景芜放下书的时候,正好望见了怜予一脸羞怯的模样,春风满面。她目光直直落在怜予的腮边,问道:“怜予,你可有歆慕的男子了?”
怜予脸“刷”的一下通红,正眼都不敢看顾景芜,只用劲地摇头。
顾景芜不在意的笑了笑。
这么大的姑娘了,思春也是正常的。何况,再过不了多久,她喜欢的人可不就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了么!
她道:“若是有喜欢的,可要和我说啊,姑娘帮你把把关。怜予长得这般好看,可别轻易被什么人给骗走了。”
“姑娘——”怜予娇羞极了。姑娘真是的,这般赤裸裸的话语怎么可以当面说出口呢?真是羞死人了。不过,害羞归害羞,她的心里更加迫切想要遇到那个人了。
他会是谁呢?他说不定是一个王公贵族的子弟,卓尔入群,出口成章。也或许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公子,一生却独独喜欢她一个人,为了她能够抛弃所有的一切···
啊——真的越想越期待!
这时候,外面传来声音,“姑娘,外面有一个名叫‘东子’的下人求见。”
东子?他怎么会现在来?
顾景芜一般是安排他傍晚过来的。
“恩,让他进来。”坐在内室,顾景芜不紧不慢的挑着小几上银炉里的香灰,画出一个又一个小的篆字。
东子进来之后,在外室隔着一个屏风站定,对着顾景芜打了个揖,左右望了望守在屋里的两排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奴才有话要单独对您说。”
顾景芜点头示意,“怜予,带她们都下去。”
“姑娘,不可。”在姑娘的闺房里单独与男子谈话,说出去有损姑娘名声。怜予当即劝道。
“下去。”顾景芜坚持。
怜予无可奈何,低着头带着众丫鬟离开了。
东子见那丫鬟将门关山了,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他望着屏风后面模糊的身影,斗胆说道:“姑娘,您要害尉长风?”
“这与你无关。”顾景芜语气波澜不惊,目光沉静如水,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找我何事?”
“姑娘,”东子苦着脸,“昨儿您让我把那粉末洒在尉长风穿的衣服上面。奴才照做了,可不知为何,今早奴才起床时候发现,自己的脸上和身上都长满了红疙瘩,奴才都不敢见人了,只得请了一天的假。姑娘,这些是不是您原本想让尉长风得的?”
顾景芜眉头一拧,忽的笑了。是啊,尉长风那缜密的心思,东子怎么玩的过他呢?这次也只怕是尉长风的一次警告吧!
“他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这话是对东子说的,让他相信她并不是有意针对尉长风,她的怀疑是有依据的。
东子果然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姑娘,她不是二姑娘带回来的么?能有什么目的?”东子不解。在他看来,尉长风除了长相比一般人俊美很多,话语比一般人少很多,表情比一般人简单很多之外,真的看不出有其他不寻常的。之前姑娘让他去监视尉长风,他还想是不是姑娘看上了尉长风那小子的长相了。直到这件事,他才明白姑娘的用心良苦。
他给尉长风下药是等尉长风沐浴的时候,偷偷下的。尉长风根本不知道。莫名其妙变成了他身上的衣服,只能说明,尉长风之前就猜到了,对他有所防备。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个得等等才能知道。”很多事情她怎么能明说?说了岂不是让人以为她是怪物了?
“姑娘,他会不会伤害府里的人?”东子不免担心,“要不,我找个理由,让管家将他赶出去?”
“他是容儿带回来的,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被赶出去?而且,他既然进来了,便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你洒药都害不了他,更别说其他事情了。”顾景芜拨撩着香灰,细长的牙签在香灰上不觉写了个“尉”的篆体。
“啊——”东子为难了,这么个危险的人放在身边总是不安的,他问道:“姑娘,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就这样胡作非为吧?”
顾景芜几不可见的轻轻摇着头,“你来的时候,可让他见着了?”
“自然没有。我来的时候,他肯定在马厩里打扫马粪呢!这个时辰是他打扫得时间。”东子颇有底气的回答。
“走近一点,我告诉你如何做。”
东子听命,靠近屏风,屏息仔细听着屏风后面女子轻缓却显得异常冷漠的声音。他以前没有和大姑娘接触过,只是大姑娘出府时候,他远远地望见过几次,每次她都穿着大红色或者粉色的襦裙,笑容明媚耀眼,美得惊心动魄。却不曾想,那般活泼开朗的姑娘竟也有如此冷漠沉静的一面。
顾景芜将计划和他说了一遍,便让他下去了。直到走出房门,东子的脚步还是飘乎乎的。
迎面而来的怜予没好气的冲他“哼”了一声,推开他,就跨进了屋内。
“姑娘,单独和男子见面这样不好的,下次不要这样做了。实在不行,也得留一两个丫鬟在屋里呀。”怜予皱眉好看的眉头在顾景芜面前嘟囔。
“怜予,待会儿你回屋打扮打扮再回来。”顾景芜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来。
怜予一愣。
“姑娘,为什么呀?”
“因为我突然想看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了。你长得这么好看,不打扮打扮不是可惜了?一会儿从我梳妆奁里面挑两样你喜欢的胭脂过去试试。”顾景芜眉眼含笑。
主子不会无缘无故奖赏下人的,除非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所以怜予脸一下就白了,忙跪在顾景芜面前磕头,“姑娘,怜予做错了什么?姑娘尽管责罚,只希望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只不过是有些高兴而已,你不要多想。”顾景芜没有起身,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怜予半信半疑,知道看到姑娘面上温和的微笑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宝琴提着一包药回来了,顾景芜让宝琴带怜予去挑胭脂。怜予可不敢挑姑娘的东西,只得胡乱点了两个,拿回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