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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仲礼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望着顾景芜。
她说的什么意思?莫非阿姐就是那个算计他的人?不对不对,阿姐对他那么好,阿姐性子那般温柔体贴,怎么会算计他?
“顾景芜,你胡说什么!”刘仲礼怒吼,“我不容许你诬蔑我阿姐!”
刘子柔被顾景芜的话惊得身体有些僵硬,颇为惊讶这个女子是怎么知道是她做的。她明明设计的天衣无缝的。不过,打从她见到刘仲礼出现,她就知道事情发生了变故,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变故,她也搞不明白。
刘子柔没想到顾景芜会直接说出来。那个名叫顾景芜的女子,笑容自信而又骄傲,目光明亮坦荡,反衬出她的内心越发的腌臜晦暗。她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这样的目光,身子往刘仲礼怀里拱了拱。
刘仲礼正在气头上。他无法忍受他爱的阿姐的背叛,所以潜意识里反抗着顾景芜的话语。感觉到阿姐的恐惧,他将刘子柔抱得更紧,紧到对方呼吸都有些困难。
顾景芜早已对刘仲礼的话语唾之以鼻。她站起身来,俯身着二人,漫不经心地笑道:“蓄爷,若你再不松手,你亲爱的阿姐就要被你活生生勒死了。”
刘仲礼经她一提醒,这才注意到刘子柔脸上不自然的红色,像是被勒得喘不过气造成的一样。他忙松开了手臂,面带歉意地说道:“阿姐,我不是故意的。”
刘子柔咳嗽了两声,顺了一口气,这才摇头道:“没事。”她的声音柔弱无力,像是一朵受到狂风肆虐之后的娇花,惹人心生怜惜。
她望着顾景芜,眼神茫然,“顾大姑娘,我不知你为何会说出方才那番话,想必姑娘对我是有些偏见的。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姑娘总有一天会消除偏见,那一天,说不定姑娘会与我成为朋友的。至于我这次落水,应该是一场意外,子栀不是故意的,令妹想必也不是故意的,我相信她们不会害我。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一番话下来,既展现了她的大度宽容,又间接让人笃定了顾家二姑娘不是个善茬的事实。
真是好心机!
舌头顶了顶腮帮,顾景芜不屑地笑了。
刘仲礼听了刘子柔的话,怒火冲天,直接把顾景芜的提示给忘记了。看吧,他的阿姐是如此的善解人意,阿姐明明就是无辜的,这个妖女却不依不饶,着实气人!
“阿姐,你就是太善良太大度了,所以什么人都能欺负你。你看,即使你说不与她们计较,人家却根本就不领情!要我看呐,就该把她们也推下水,让她们尝尝落水的感觉才行!”
“仲礼,不要说了。”刘子柔等刘仲礼话说完,才将将开口阻止。
这个顾景芜虽然猜到了她的秘密,却没有任何证据。只要没有证据,她完全可以凭借爹爹对她的疼爱占据上风,惩治了顾家二姑娘,灭了这个大姑娘的威风。至于刘子栀,赏花会是她办的,自然也逃不开干系!
唯一可惜的是,这次没能让她这个傻弟弟落入圈套。不过他们的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阿姐,这个时候你还为她说话!”
“阿姐不是为她说话。阿姐是想告诉你,莫要随意与人为恶,那样既伤害了别人,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你要心存善心啊!”
姐弟二人的对话,顾景芜都听不下去了。一个是京都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一个是伪装的白莲花,老谋深算。这两个人一本正经地当着众人的面谈善良,也真是难为他们的!
顾景芜想要结束这段恶心人的对话,尽早解决事情回府,可是,唯一能够证明事情起因经过的证人只有赵珊珊。赵珊珊被送回赵府了,她正准备向远安侯坦白,让侯爷将赵珊珊带过来对证的时候,忽然见人群中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
一席水墨色长衫垂到脚边,发髻整齐,上套一白玉发冠,面如冠玉,温文尔雅。行走间,如清风明月,舒朗澄净。
男子径直走向远安侯,经过顾景芜的身边的时候,似乎若有所感,微微侧头与女子正巧四目相撞。他向她蜻蜓点水一般颔首微笑,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一个在阁楼上,一个在水岸边,一个远远的注视,不需要任何言语,就已然心有灵犀。
那是一种默契,远而不疏。
顾景芜也冲他微微弯了弯嘴角,心道,这个男人目光澄净如水、淡泊清澈,倒是个可以深交的。
不过,他到底是谁?
“大哥!”刘子柔轻声唤了一声,打从男子出现,她的目光就一直定在男子的身上了。她的声音带着几不可查的亲昵与崇敬,与对待刘仲礼说话的语气全然不同。
大哥鲜少出阁楼,这次她落水,莫非是因为担心她,过来看望她的?
想到这里,刘子柔心里就生气一阵雀跃,先前暗淡的目光也亮了起来。
然而,男子并没有理会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留在对方的身上过。
刘仲礼见不得刘子柔受委屈,当即出言讽刺,“大哥竟然愿意下阁楼啦?我还以为大哥想当一辈子的楼上君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与世隔绝了呢!怎么的,太长时间不与人相处了,连耳朵都聋了,阿姐与你打招呼都不应一声?”
“仲礼,你住嘴!”刘子柔语气急促地阻止了刘仲礼,转而慌忙地要向男子解释,“大哥,仲礼年少气盛,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和他计较。”
“阿姐!”刘仲礼不满。刘子柔瞪了他一眼,这才作罢。
刘子栀哭得差不多了,眼泪擦干净之后,明知道对方不会给她回应,也还是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大哥”。
大哥?
顾景芜曾经听说过,远安侯府有个大少爷,自小因为体弱多病,很少出门,性子也变得古怪的很。今日一见,果然有些不同。可这样奇怪的人,对兄弟姐妹的说话都可以不闻不问,却为何单单对她颔首致笑?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眼缘?!
顾景芜对自己心里的猜测啼笑皆非。
男子来到远安侯身前站定。两人身高相仿,一个威严高大,一个儒雅淡然,虽是父子俩,却客气得如同陌生人。
“你怎么来了?”还是远安侯率先开的口。
当年若不是他意气用事,也不会导致这个孩子早产,身子骨比常人弱上很多。他心里对这个孩子是深感歉疚的,一直想要补偿,可这孩子却对谁都疏离,早早地将自己关在了阁楼上。这回他愿意下来,远安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是有些疑惑对方专门从阁楼里出来的目的。
“我来作证。”男子的目光在人群中淡淡地环视了一圈,他的皮肤因为常年没有见过日光而显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白色,瘦长的骨指径自指向了跪在远安侯脚边丫鬟,“是她绊倒那位姑娘的。”
他所指的姑娘,自然是顾景容,而丫鬟,则指的是扶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