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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熙离开了,十九被翠竹领着绕过主院,越走越远,直到穿过了一片竹林,才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却不失雅静的院子。
这里很是僻静,但不得不说,环境非常怡人,很适合休养生息,这个园子,有个和主人相关的名字——景园。
而此刻,十九远远就看到亭中一站一坐两人,站着的人是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青衣打扮利落,身姿挺拔,一看就知平日多有锻炼,他手中拿着一把银色长剑,眼神不时的四处扫过,好似防备着有人突然闯入。
十九的心中忍不桩过一丝暖意。
她这才将视线缓缓移到他身侧,鼓起勇气看过去,可顿时便僵在原地,她定定的看着前方无法动弹,即便做好了见面的准备,她却依然做不到神色从容。
那是一个身材纤弱的蓝衣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五官精致得好似被琼浆玉露孕养,鬼斧神工刻意雕画出来的玉人一般,虽然很瘦弱,个子却不矮。
十九自然没有见过什么神仙,但这般容貌确实是世间少有。
只是,他那一张漂亮的玉脸木讷沉静,没有少年该有的天真烂漫,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神色淡然,无欲无求,像是一块被设置了定义的刻板玩具,他只是不时地夹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两盘菜,其他的则是看也不曾看一眼,似乎对世间的一切都不曾感知也不感兴趣。
十九突然有种窒息般的难受,她难受得紧紧捏住袖口,胸中开始阵阵的抽痛,眼眶很快模糊得看不清他的模样,一种莫名的冲动,一种莫名的压抑,一种莫名的欢喜,一种莫名的悔恨,一种莫名的疼惜,很多种莫名的情绪冲撞着她的脑海,让她几近昏厥。
她不得不紧紧的咬住下唇,才能减轻这种折磨,让自己保持一丝的清明,她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藏在翠绿裙下的脚尖,极力的收回眼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
可终究有一滴接着一滴的珠儿坠落而下,渐渐地,它们汇集而成竟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是个站在梨树下的、美好得让人自惭形秽的少年,漫天的梨花洒落一地,也落在了他头上,以及单薄的肩上。
可转眼,也是在那个地方,他痛苦得全身痉挛,蜷缩在地上,双眼猩红似血,旁边有个哭得梨花带雨瑟瑟发抖的少女,而他的身后,则是一群无知少年或嬉笑,或谩骂,或鄙夷的指指点点,突然,他的身后有数道剑影挥了过去。
铺天盖地的心痛和愤怒让低头的十九红了眼,浑身颤抖,她小手紧握成拳,手脚似被千斤束缚,她想要疯狂的大喊出声,可嘴唇似被什么紧紧捂住……
接着,她似乎看见了一个被捆绑的少女瞬间挣脱了束缚,她举着长剑向他的身后大开杀戒,血,到处都是血。
红色,蓝色,银白色,好多种颜色的衣衫带着血肉堆积在一起,直到,她最后精疲力竭……
玄衣少年第一时间发现了十九和翠竹,然后才低头向身旁的少年轻声说着什么。
翠竹很快发现了十九的异样,她不动声色的将她挡在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
十九满手的冷汗被翠竹摸个正着,尽管那湿润的感觉让翠竹不太舒服,但她只楞了一下便再次紧紧握住。
混乱中的十九终于被这突然的温暖换回现实,她泪眼朦胧的侧脸看向翠竹,从那满含担忧和关心的眼神中找回了自己。
在翠竹的遮挡下,她悄悄抬起袖口将脸上的泪痕一一擦拭干净,轻轻地,轻轻地吸了几下鼻头。
有一种人的出现,就算你变得再强大,做再多的准备,但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所有努力都会变得溃不成军。
六年了,她以为六年的时间够久了,够她面不改色的面对一切,却没想到再见他的那一刻,什么都是徒劳的。
“楚连锦,自我重生已经六载,我们终于再次相见了。”
翠竹有些奇怪的看向十九,这个之前还从容淡然的小姑娘为何突然变得脆弱起来?
但她终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鬼使大人培养出来的人,或许只是被什么触动到了吧,又或许是什么地方不舒服了,谁知道呢?
看着十九很快的整理好自己,翠竹暗暗的松了口气,才继续带她向亭子走去。
楚连锦早已放下手中的筷子,正拿着一条银色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唇角,然后端起一旁早就准备的茶水,大概那茶久放已冷,他几乎只刚碰到唇边就慢慢放下。
饭菜放在外面本就冷得快,何况他不喜欢婢子守在一旁,所以茶水冷了没换也正常。
可是,十九眼中却闪过一丝责备和不赞同,他身体本就不好,身边的人却没有顾及周到。
楚连锦抬头看了一眼魏如风,魏如风微微点头,侧脸开口道:
“翠竹姑姑带她进来吧!”
片刻后,只见翠竹笑容浅浅的带着一个年岁尚小的姑娘走了进来。
魏如风眉头跳了跳,问道:“这不会就是那边说的那个吧?”
翠竹笑笑,“是的,正是那边说的,世子夫人娘家的侄女。”
魏如风瞪大了眼睛,刚才不过想到或许自己猜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他楞道:“这,这也太小了吧!可没听说以前有送过这么小的,她才训练多久?”
翠竹轻笑出声,“年纪小是不假,但去了那里也有六年,至于其他……不如,你试试?”
魏如风从小陪着楚连锦长大,虽然两人不同姓,但比很多同姓兄弟感情更深厚。
魏家和楚家之间的渊源还得从他们的祖辈说起。
魏家先祖当年也是一名响当当的人物,后来因受人陷害被屠满门,被楚家当年的当家人暗中所救,隐姓埋名,成为侯府的管家。
改朝换代后,魏家被平反,皇帝本已赏美人和万金为其建家,可魏家先祖却没有选择离开侯府。
当时,楚家当家人正处于病中,几个儿子暗中相较,搅得侯府乌烟瘴气,魏家先祖念着大恩,不忍离开这样面临分崩离析的侯府。
他因多年陪伴楚家先祖,两人早已是知己好友,称兄道弟,楚家先祖十分信任他,甚至直接将侯府大权全权交给了他,让他在找到能接掌大权的子孙后才能交权,如果在嫡系里面找不到,就找旁系。
魏家先祖看着病中老友,又因其信任,终是答应了下来,刚开始时,楚家子孙大闹不止,说其想谋权,就连身边原本对其信任的人也有产生了怀疑,可都被魏家祖先雷霆镇压了下来,至于其中的心酸,却难以细数。
直到,魏家先祖将手中的权利,交给了楚家先祖庶兄的孙子楚相河,也就是楚云堂的祖父,一个楚家当时相对出色的孩子,楚家先祖叹了口气才含笑瞑目,而那些跟随楚家的人才知道魏家先祖的苦衷。
楚相河既然是被魏家先祖选中的,他当然也知道魏家先祖的能力和重要性,他秉承了堂祖父的意志,不惜下跪请求魏家先祖留在楚家继续帮他管家。
其实,那时候的魏家先祖本就只身一人,了无牵挂,反而因为在楚家呆了那么多年,又得楚家先祖信任,早就把楚家当成自己的家了,眼看楚相河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又有嫡系一派虎视眈眈,他最终一沉气便再次留了下来。
他虽继续任管家一职,但并不是楚家的奴仆,在皇帝为他平反之前,楚家先祖就已经将自由文书给了他,并称其为异姓兄弟,让子辈称其世叔。
后来,他收养了当年侥幸存活下来的,魏家一名十几岁的子弟为孙,也就是魏如风的祖父,楚相河也不负他的期望将紫衣侯府撑了起来,就连之前那些鬼哭狼嚎的嫡系也被压得死死的不敢再乱来。
从此,魏家先祖才放心的另立门户,但魏家延续了四代人都与楚家极为亲密,成为他们最坚实的臂膀和盟友,甚至比很多楚家人更像自己人,魏如风更是被楚云堂认为义子。
在魏如风的父亲被派往北地时,他就被送进侯府,陪着楚连锦长大,自愿担任起陪伴和守护楚连锦的责任。
这也是他知道“那个地方”的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