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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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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拨锦瑟松露凉,有佳人匿枫旁。弦动野风里,谁人玉钿挑梨裳?垂首抬眸欲窥,目惊霞头玉鹤,有剑菊遗秋陌。霸王袖里揽江河,徒望国色千里迢。一朝入殿无人归,长白宫里多素缟。暮落泣血入青陶,三秋合,现碧自此不负卿,岂顾黄泉路遥遥。

好像有很多年了,丹鹤一直在那一片红枫林子里弄舞,不管是桃花开竟是落木瑟瑟,她总是一脸悲戚,痴痴念念。

有这样一个故事,几千年了,经历了几千年的梧桐细雨,渡口风凉。

可她,终究盼不得离人归。这,是宿命。谁也更改不得,哪怕岁月沧桑,变不了的,终究是事实。

山上的红枫泣血,晕染了她半边脸庞。夫人早就说,丹鹤,你生的这幅容貌,怕是要祸害苍生不成。她笑,惹了绿腊,羞了将离。白鸟飞回来时,袅袅青烟才才从青兽里飘摇而出。丹鹤突然想起那树下的男人来,悠然抚琴。野风撩动他乌发,她看见他皓齿星眸,若一滴露水,颤动在微凉的天气里。丹鹤笑的突兀,深怕夫人看见,遂理了衣襟上的穂子,那朵菊花,不见了。草庐外的清清流水,流不尽的,她的芳华。

她和她的相识,便在这山上。锦年旧事,历历在目。她伴着他的琴声低低起舞,惊动了发间玉钿。他抚琴的手戛然,回头看她,却见一只鹤,疾走霞头。一片红叶的飘零,他看见那树后,有一朵菊花,独自笑着。

一朝回眸,他看见她盈盈笑脸。一颗心,不似从前的悸动。她自是低首,自觉倾心。她说,先生,果真好琴。

入冬,冰雪封山。苌弘他看见丹鹤捏了一把芳草,与日下数着叶子的青青脉络。那绿色,苌弘不知道如何言表,只是像极了玉,无瑕。

丹鹤问他,先生,周朝是否有这样一片叶子,终年通透无瑕,不嫉芳菲,不惭己色?

他说,丹儿,你可否愿意随我回朝?

丹鹤笑,自然。

辞别夫人那天,丹鹤说,夫人,丹儿此貌,原为一人倾尽城国,并非祸乱苍生。

夫人顿首,那丹儿,你好自为之。只是夫人这里,你不必再来。

她记得。随他入了凡尘。

苌弘成了宫里的乐师,琴艺脱俗。王悦,赏之美玉,却是微瑕。

不曾赠与丹儿。苌弘短叹,怕是丹儿她知道不快。丹儿自是知道,苌弘要给她的,必是无可比拟,独一无二的。

认识孔丘,是两年以后。丹儿鬓角槐花微斜,郁香弥章。她自不明白,如此君子神人,为何要请教苌弘以音律。

他说,知我音者,莫如卿与丘。他卧醉蒲上,丹儿笑,为他焚了沉香。

雁过时分,垂帘上的竹笠掩了室内的光。天慢慢冷起来。丹鹤她总觉得天边灰灰的垂云越来越沉重。隐隐,心不安。

苌弘携了孔丘入室,抱了一坛清酒。丹儿取了火炉进来温酒,谈笑间,他说,王要来家中听琴。

丹儿细细打点,添了脂粉花黄。苌弘不许她献舞庭上,可她明了,以他的佐世才华,不该在这乐师的身份上荒废百年。

在庭下,他拦下了她一袭盛装,丹儿,不该如此。

先生,丹儿不该让你久居庭外是否?

她太轻盈,逝去的衣角,他没能握住,只傻傻的站在两株红梅间,看厅内她舞姿的神转飘逸。

埋首锦瑟里,他未曾敢想。只是王的眼神渐渐迷离,宽袍大袖也随丹儿的红袂伸去。弦铮铮的断了,丹儿的舞姿,也卡在了忽明忽暗的庭上。他心里来不及暗流涌动,丹儿的心也空空如也,出奇的安静,任眼泪一个个掉下来,打湿了断弦,响了轻轻地悸动。

王没有大喝滚,他希望高高在上的王怒不可遏,敕令丹儿离开,那样,情境或许好些,至少,她还是他的。

王的眼,还在她芊芊的腰上。他不安,挥手赶她,下去下去!急不可耐。

丹鹤忘了是怎么出来的,似乎她忘了说,喏。王看着她红袂拖动在庭下,有太多不解。心中的兵荒马乱,是爱吗?这叫动心吗?

她采了枝头的梅花,泪珠在上面绽开,那红色,焉得更冷了些。若丹儿此舞取悦于王,先生你便能飞黄腾达了啊,为何,你要挑断你心爱的琴弦呢?

大王,天冷。臣恳请您入室。

她回头,看见他冷清的背影跟在那件黑色披风后面。他没有回头看她,没有一个解释的眼神。准确一点,是她错过了他的回眸——在她撕碎花瓣的瞬间。

座上的他,心如死水。若丹儿她不献舞,他会依旧开心,快乐。壮志未酬又怎样?他宁愿埋没所有的抱负,也要守护她一生一世,为他寻那一块美玉,无瑕,继续弹琴,以助她舞兴。

丹鹤她如愿以偿,苌弘他声名鹊起。一夜之间位居大夫。

王突来驾到·,执着丹鹤的手问,丹儿姑娘,你可否愿意随寡人入宫?孤许你一世繁华。

他说,不可。

王大怒,看着丹儿惨白的脸拂袖而去。时逢他国使节来此,王命苌弘留宴。

苌弘不归,能让丹儿开心的便只有蜀地的酒。她听闻,苌弘他勾结外使意图谋反,被下狱中。她问孔丘,夫子,我家先生可有的救?

孔丘他摇手,王下了决意要诛他,无人能救。除非……那是不可能的。

丹鹤自是知道,若她入宫办王一生,或许他可免一死。

先生,若丹儿离开你,你便如何?

丹儿离开?他从来不敢想。丹儿她,怎会离开?那我就带你离开。只有我们两个人,饮酒,清舞,终日。这话,王在阴影里听得明白。

丹儿求他,梨花带雨他应言,若丹儿姑娘肯入宫,寡人可以给他一条生路。

可他还是杀了苌弘。丹鹤她悲痛欲绝,取来新陶,去他最后的血回了长乐宫。

可,长乐不是苌弘。王赠她霞帔,缀以美玉。可她终是郁郁寡欢。

丹儿结了一个茧,王进不去,她也不出来。日日抱琴痴坐,不言不语,看春花开满长乐宫,等逝去的清流洗白她一头青丝。悄悄带着苌弘离开,离开那个他不恨,却爱不上的周王。

她再次为苌弘起舞时,有丹顶鹤飞来。又是秋天,他们的舞姿不及丹儿,痴痴看她的衣服,那样妩媚的红色,像某座山上的红叶。

系陶的五色丝绦断掉,那块她腰间的新陶碎了,看残片中的一点碧绿,丹儿她心中突起痛苦,压抑了三年的痛,如洪水猛兽,腐心蚀骨。

丹鹤她,一夜白头。

那块玉,无瑕。

只是苌弘他,不在了。

长乐宫外,丹儿一袭红袂沉于东流。

闲拨锦瑟松露凉,有佳人匿枫旁。弦动野风里,谁人玉钿挑梨裳?垂首抬眸欲窥,目惊霞头玉鹤,有剑菊遗秋陌。霸王袖里揽江河,徒望国色千里迢。一朝入殿无人归,长白宫里多素缟。暮落泣血入青陶,三秋合,现碧自此不负卿,岂顾黄泉路遥遥。

好像有很多年了,丹鹤一直在那一片红枫林子里弄舞,不管是桃花开竟是落木瑟瑟,她总是一脸悲戚,痴痴念念。

有这样一个故事,几千年了,经历了几千年的梧桐细雨,渡口风凉。

可她,终究盼不得离人归。这,是宿命。谁也更改不得,哪怕岁月沧桑,变不了的,终究是事实。

山上的红枫泣血,晕染了她半边脸庞。夫人早就说,丹鹤,你生的这幅容貌,怕是要祸害苍生不成。她笑,惹了绿腊,羞了将离。白鸟飞回来时,袅袅青烟才才从青兽里飘摇而出。丹鹤突然想起那树下的男人来,悠然抚琴。野风撩动他乌发,她看见他皓齿星眸,若一滴露水,颤动在微凉的天气里。丹鹤笑的突兀,深怕夫人看见,遂理了衣襟上的穂子,那朵菊花,不见了。草庐外的清清流水,流不尽的,她的芳华。

她和她的相识,便在这山上。锦年旧事,历历在目。她伴着他的琴声低低起舞,惊动了发间玉钿。他抚琴的手戛然,回头看她,却见一只鹤,疾走霞头。一片红叶的飘零,他看见那树后,有一朵菊花,独自笑着。

一朝回眸,他看见她盈盈笑脸。一颗心,不似从前的悸动。她自是低首,自觉倾心。她说,先生,果真好琴。

入冬,冰雪封山。苌弘他看见丹鹤捏了一把芳草,与日下数着叶子的青青脉络。那绿色,苌弘不知道如何言表,只是像极了玉,无瑕。

丹鹤问他,先生,周朝是否有这样一片叶子,终年通透无瑕,不嫉芳菲,不惭己色?

他说,丹儿,你可否愿意随我回朝?

丹鹤笑,自然。

辞别夫人那天,丹鹤说,夫人,丹儿此貌,原为一人倾尽城国,并非祸乱苍生。

夫人顿首,那丹儿,你好自为之。只是夫人这里,你不必再来。

她记得。随他入了凡尘。

苌弘成了宫里的乐师,琴艺脱俗。王悦,赏之美玉,却是微瑕。

不曾赠与丹儿。苌弘短叹,怕是丹儿她知道不快。丹儿自是知道,苌弘要给她的,必是无可比拟,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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