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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洗手间的灯亮着,周孜月拿着一把小刀试图在自己手腕上割下去,被突然闯进来的穆星辰阻止,捏住了她拿着刀片的手。
上次她半夜睡醒拿着刀,穆星辰以为她是要把刀用在他的身上,现在他才知道,她是想用在自己身上。
穆星辰心中隐隐作痛,把人拽进怀里,“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知道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忍下心中的质问,扶着她的肩膀夺过她手里的小刀,“这很危险,不可以这样。”
以往她都很听话,可是今天在遭受到阻止之后周孜月推开他,喘着重气在自己的手臂上使劲抓挠。
原本已经结巴的地方被她抓出血迹,穆星辰急忙抓住她的手,“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小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说话,告诉我。”
周孜月在他的桎梏下挣扎着,穆星辰无奈之下松开手,就见她捡起地上的小刀轻轻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下去。
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上,躁动的人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她盯着地上的血,一点一点的回复平静,而穆星辰却拧紧了眉头,不忍心看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自己。
他用干净的毛巾帮她擦拭伤口,心疼的说:“你想要血是吗?”
周孜月呆呆的看着地面的血,没说话。
“你如果只是想要血,可以要我的吗,别再伤害自己。”
*
蛊楼。
从外面看这里就像一个正常的写字楼,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屋顶上吊着各式各样的瓶子,里面有些是活着的虫子,有些是已经死了干枯的标本,瓶子都是密封的,没有太大的气味,但光是看着也觉得瘆人。
墙壁上各种古老的飘带,有些上面还写着经文之类的,这里四面无窗,靠着红白交织的灯光照亮。
周孜月被穆星辰牵着手,低着头往里走,别人都在环顾四周,只有她对这里不感兴趣。
“好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了,还真是热闹。”
说话声从二楼的隔层传来,几个人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微微俯身手臂架着二楼围栏往下看。
他看了看低着头的女孩,伸手指了一下,随后哒的一声打了个响指,“抬头给我瞧瞧。”
周孜月平时谁都不理会,没想到一个陌生人的响指居然让她抬起了头。
虽然呆愣,但是那张脸还真是好看,小小的,五官格外精致。
阁楼上的男人身子靠在围栏上,看着她笑了笑,“真乖。”说完,他看向穆星辰,“把她带上来吧。”
四个男人带一个女人来看病,阁楼一下子变得很热闹。
这里没有桌子,蛊师席地而坐,地上放着一张矮桌,上面瓶瓶罐罐放了不少东西。
看着周孜月被穆星辰牵着手进来,蛊师看了一眼穆星辰,“你把手松开,让她自己过来。”
阁楼不大,就在眼皮底下,穆星辰也不担心周孜月会做出什么,他松开手,周孜月却没有自己走过去,而是后退了一步站在了穆星辰的身后,扯住了他的衣角。
蛊师奇怪的问:“你们确定她是中的蛊毒?”
庞子七还是比较相信蛊师的,他最近也研究了很多关于蛊术的书,多少他也能说出个一二,他说:“确实是,是一种红色的果子,我带来了几颗,你看看。”
庞子七把提前准备的野莓子递给了蛊师,蛊师没有拿,就那么看了看,“这东西还真是难得一见,我以为书里才有的东西,原来真的有。”
闻言,庞子七连忙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那你是不是也能解了这蛊?”
蛊师看了一眼周孜月,打了个响指,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闻言,周孜月耸开扯着穆星辰衣角的手,走到桌前坐了下去。
蛊师对她听话的程度很满意,伸出手,笑了笑,“手给我。”
周孜月把手放进他的手里,他揉捏着,不像是在解蛊,更像是在占便宜。
穆星辰隐隐蹙眉,走过来问:“有办法吗?”
穆星辰一开口,周孜月突然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重新抓住穆星辰的衣角。
蛊师看着这一幕,奇怪的问:“她的蛊是你给下的?”
“你是在开玩笑吗?”穆星辰略有不悦,他总觉得这个蛊师吊儿郎当的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那她怎么会这么粘着你,据我所知,被这血果控制的人只会听从给她下蛊的人的命令,如果不是你给她下的蛊,那是你们其中的谁?”
“谁都不是。”
听到穆星辰的回答,蛊师笑了,“到了我这你们就用不着说这样的谎话了,如果都不是的话,她是不可能跟你们一起过来的,我说了,中了这种血果蛊的人只会听从给她下蛊的人的话,你们既找我解蛊,又不肯告诉我实情,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
庞子七说:“这蛊确实不是我们下的,给她下蛊的另有其人。”
“这不可能。”
“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们是来找你解蛊的,有什么必要说这样的谎话?”
确实没有必要,但这就是不可能的事。
穆星辰说:“我们是来找你解蛊的,是谁下的蛊重要吗,我要的是结果。”
蛊师睨了他一眼,“结果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刚才说了,这种蛊我只听说过,从来都没见过,据我所知这血果里的蛊虫只有遇到高温才会出现,也就是说,把这果子熬成浆之后喝下去,而且要喝上足足十天这蛊才会下成功,一旦蛊毒下成了便没什么办法可以解了。”
“没办法?”庞子七惊呼,“你不是解蛊师吗,你连这野莓子都认识,怎么会没办法,这世上的蛊只要能下就能解,你怎么可能会没办法?”
听着庞子七的话,对蛊还有几分了解,蛊师看向他说:“确实,只要是蛊都能解,一般的蛊虫只要取出来便可,可是这血果不一样,血果里的蛊虫在果子熬成浆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它们只有死了之后才会发挥出控制人心的能力,注意,是控制人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中的蛊之后应该谁都不认识了吧,从起初的五感丧失,到后来恢复五感,需要一段时间的,不过就算恢复了她也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
听着蛊师的话,穆星辰默默的握紧了周孜月的手。
庞子七急道:“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有!”蛊师看了一眼周孜月,笑了笑,“不过这要靠她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她现在什么都不懂,要怎么靠她自己?”
蛊师起身走到穆星辰面前,看着他说:“只要有人或事在她的心里有着不可磨灭的痕迹,或许可以撬开被血果封闭的心门,不过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中了这种蛊毒的人通常连家人都不认识,你们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这种蛊毒的特点他们都已经见识到的,通常中蛊的人不会失去意识和记忆,但是周孜月却什么感知都没有了。
庄祎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一线生机,结果却告诉他没有办法,庄祎问:“难道就真的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吗?”
“有,只要你知道她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
穆星辰感觉那个蛊师说了一堆废话,说来说去唯一依据重要的就是“没办法”。
连蛊师都解不了的毒他们还能依靠谁?
回到酒店,庞子七叹气的声音不断,他还是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解不了的蛊。
“小月最喜欢的东西。”庞子七喃哝着,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以前她作为红狐没什么是特别喜欢的,后来她喜欢胡闹,喜欢吃,还有就是……
庞子七看向穆星辰,“她喜欢你算不算?”
穆星辰看了他一眼,他也希望算,可如果他对她真的有用的话,她早就应该好了。
虽然没有办法治好她,但情况也没有太坏,穆星辰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她喜欢往自己的身上动刀子。
“你过来帮她看看,这是新伤,帮她上点药。”
撸起她的休息,那条手臂上深深浅浅好几道伤疤,有些已经结巴的地方被抓破,带着指印看上去有点吓人。
庞子七连忙走过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她自己弄的,之前她总是一个人洗澡不让我在里面陪她,我也不知道她都在里面做什么,昨天晚上我发现她自己跑去厕所跟过去看了一眼,她藏了刀,不让她用刀她就用手抓,我不知道这跟蛊毒有没有关系,你还是帮她看看吧。”
庞子七一拿针周孜月就跑,闹的庞子七没办法,只好把针丢到一边,他摊开手给周孜月看,“现在可以了吧,我就看看,不扎你。”
周孜月躲到白苏身后,被白苏拉住,“月,我帮你看着,他不敢扎你。”
周孜月慢慢安静下来,庞子七帮她把脉,没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只是她的体温过高,而且高的吓人。
“你是不是发烧了?”
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不过她看起来还是一样的精神,“这么烫。”
闻言,庄祎也摸了摸她的头,“是很烫,生病了吗?”
“不像生病啊。”庞子七觉得奇怪。
看着她手臂上不深不浅的伤口,庞子七蹙起眉看向穆星辰,“你说这些都是她自己划伤的?”
“每天大家都轮流看着她,只有她洗澡的时候是一个人,除了她自己,我们也不会对她这总事。”
庞子七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做这种事,他只是突然想到了她喜欢的东西。
“血,难道是血?”
相比最初回来的时候她确实有着很大的变化,她知道躲庞子七,知道跟着穆星辰,也能慢慢听懂白苏的话,现在就连看电视她都不再是呆呆的盯着,甚至还会发现电视里的人是她自己。
这难道不是改变吗?
穆星辰微微蹙眉看向庞子七,“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只是猜测,那个蛊师说只有她喜欢的东西才能唤醒她,相比最初把她从死林带出来,她已经变了很多了不是吗,或许那个唤醒她的人或事已经出现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猜,会不会是血?”
这话说的庄祎直发毛,说他女儿喜欢血,他这个当父亲的哪里听得下去?
“别胡说,她好好的喜欢什么不行,为什么一定要喜欢那种东西?”
庄祎不知道周孜月是红狐的事,自然理解不了庞子七的话,穆星辰也不想让他知道,他示意庞子七先不要说。
这次的y国算是白来了,还以为能有办法,他们都做好了在这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只呆了一天就要回去了。
庄祎想把周孜月带回北国,却被穆星辰拒绝了。
他们已经结婚了,不管她请不清醒,这一点都是事实,穆星辰不想让她离开他身边,庄祎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