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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萧开车折返碧海盛天取东西的时候,练束梅正好转着轮椅从客厅出来,瞧见练梦怡握着莫念的手包,老太太眉心微拧了下。
她转着轮椅过去说:“梦怡,给我吧。”
“姑妈!”练梦怡似乎是惊叫了声,而后她握紧了手里的包说:“外面风大,还是我等着吧。”
“风大你就更不能在门口站着了,还是给我吧。”练束梅伸手要拿,偏巧这时候莫念包里的电话又响了。
加上刚刚那通电话,都是张谦打来的。
电话一响,练梦怡不由更紧张了。
练束梅朝着她伸手:“给我吧。”
练梦怡正迟疑不决时,门外响起一声引擎声。
她朝着练束梅缓缓一笑道:“表哥来了,我去递给他。”
练束梅看着她匆忙的步伐不由凝眉,这孩子进展怎么这么奇怪。
陆景萧快步从车里走来,瞧见那只包在练梦怡手中男人眼眸沉了沉。
“表哥。”她站稳脚步递出手里的东西。
陆景萧接过转身要走。
“表哥!”练梦怡惶惶叫了声。
男人回身看着她语气清淡的问:“有事。”
“没事。”练梦怡摇了摇头,转身往练束梅方向走去。
陆景萧微微凝眉,然后快步走去车边,他得将她这只包送去莫氏。
赶往莫氏途中,莫念包里那只手机再也没有响过,陆景萧自然不曾打开过。
他赶到莫氏的时候,莫念已等在门口。
男人递过那只包对她说:“晚上等我来接你。”
莫念笑说:“不用麻烦,我自己开车回去。”总让他这么来回跑,他不嫌麻烦,她都觉得麻烦。
“怕你太辛苦。”
男人笑:“不辛苦。”
就算真的辛苦,因为她这话也都值得了。
那人看着她又笑道:“那我走了?”
莫念点头,朝着他笑,“路上注意安全。”
但她说完这话之后,这人根本不急着离开,他站在那里看着她,似乎正期待什么。
莫念笑笑,向前一步轻轻抱住他说:“谢谢陆先生辛苦跑这一趟,开车注意安全。”
一句话,让男人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喜悦色。
他伸手回抱她,然后……然后捧住她脑袋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记吻。
莫念这回是真脸红了:“都是人。”
谁知那人很是无所谓的回了句:“那又如何?”
她在这里是莫氏领导人,可只要他站在这里,在他眼里的她就是他妻子,只是妻子。
莫念无奈轻笑催他:“快走吧。”
男人笑笑转身上车离开。
莫念办公层,秘书室几个女人围着窗边看着窗外情景皆笑的一脸羡慕。
若不是莫念,她们怎么会知道陆景萧那样的人,原来也可以细致体贴到如此地步。
莫念从电梯出来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文雯在卫生间吐的昏天暗地。
她有些担忧的站在文雯身侧给她递去纸巾说:“生病了该好好休息。”
文雯苍白着一张脸,看向她笑道:“不是生病,只是孕吐。我这还不算太严重不用休息。”
“嗯?”莫念有些诧异,随即点头转身往外走:“那你要是需要休息的话,可以随时请假。”
“谢谢。”文雯追过她说:“莫总,您和陆先生打算生孩子了吗?”
说来莫念比她还要小上两岁,但文雯对这位新领导只有敬佩。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关心更多过于好奇。
莫念笑笑说:“顺其自然。”
文雯笑道:“如果您怀孕的话,陆先生还会放任您这样操劳吗?”
最近公司一直有多种揣测,其中就有关于莫念怀孕的揣测,他们都在说等莫念怀孕这莫氏恐怕就要易主了。
文雯觉得就算真的易主也很正常,毕竟那两人是夫妻的,她只是有些可惜,因为像莫念这样的人,似乎终究是要成就些什么的。
其实这流言莫念之前已经听张谦说过,她当时只是笑笑,现在……依旧只是笑笑。
关于莫氏,陆景萧看不上。
是真的看不上,自从她接手莫氏之后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复杂。
她早该想到,他那样的人是不愿做赔本买卖的。所谓共谋莫氏,不过都是幌子。
莫念笑,“那是以后的事,那便以后再说。”
“嗯。”文雯看着莫念抬腿进了办公室,转身去了秘书室。
秘书室的几位大姐,还未从楼下那相拥的那一幕中缓和过来。
半开玩笑的问:“你们说,这陆先生到底着了咱们莫总什么魔了?这一早一晚的,就差二十四小时跟着了吧?”
有人哼笑道:“等你长到咱们莫总那般美貌,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哎呦我去,嫌我长得丑也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吧!”那人拍着受伤的心口笑。
文雯挑眉笑道:“成天胡说八道,陆先生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早前就听闻那个男人被多少娱乐圈美女争相追逐,可也没见这人穿出丝毫绯闻来,文雯才不信那人是因为看上莫念的美貌。
她说:“咱们这位陆先生,不仅有经商头脑,他看人的目光也很准啊!他不仅眼光好,下手还快!”
一屋子的人附和道:“可不是,没瞧莫总最近那微博底下,不光有男人表白还有女人表白!要是这陆先生下手再晚一点,指不定咱们这莫氏的男主人还轮不到他呢!”
虽和莫念相处不久,但秘书室的几个人早已深深被莫念的处事方式和个人魅力折服。
陆景萧再好又怎么样?她们的老板终究是莫念啊。
周一早上晨会中,许佩文和莫名东身前的律师携一份文件降临莫氏大楼。
她拿出莫名东身前遗嘱,和自己曾在莫氏享有的百分之五的股份将二者合并,要求全部转入莫小静名下。
如此一来,莫小静持股占百分之十一点六,她已足够能力在莫氏股东席位享有一席之地。
张谦觉得不妥,至于公司其他的股东也深觉不妥的。
但许佩文处置的一份是莫名东,一份是她自己的,旁人又有什么权利说什么?!
这要求她当众提出,莫念是无法拒绝的,不光她不能拒绝,会议室里其他人也没有权利拒绝。
她在回忆当场让张谦带着许佩文,和她带来的律师去办理相关手续。
会议结束,莫念在办公室看见了专门等她的许佩文。
她一生素服坐在那里,长发高挽着,一个侧颜总是叫人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甚至有那么一刹那,莫念产生了错觉,她似乎在许佩文身上看见了……自己已死去几年的母亲的身影。
说来,许佩文的生活习俗,乃至兴趣爱好与她母亲,有着莫大的相似。
她之前一直以为这是巧合,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
可她也不会问,就算她问了,许佩文也不会多说。
“今早的事,谢谢你了。”许佩文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她走来笑着说:“我替小静谢谢你,你知道的,百分之十一点六的股份,即使她在莫氏占据一席之位,许多决策面前也没有说话的份儿。”
莫念垂目笑道:“是吗?据我所知您手上不止百分之十一的股份吧?我很好奇,您收购来的那些零星股份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似是没有猜到她会知道这件事,许佩文楞了好一会儿才笑道:“果然不愧是你爷爷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
莫念不能从她嘴里听见关于莫振海的事,哪怕只是一个字都不行。
她会痛!
深呼吸她压下心头的情绪:“您等来等去,难道就是为了让小静取代我?”
许佩文楞了下,随即笑道:“误会了,一个莫氏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念念对我这个长辈误会太深,改日有机会我和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荣幸之至。”莫念笑问:“二婶还有事吗?若没有的话我送您。”
许佩文裹紧身上的披肩说:“不敢劳你大驾,我自己出去。”
说罢她微微一笑,起步往门外走。
莫念没有去她,她所有的和颜悦色都是表象,对于许佩文她很难心平气和。
毕竟,许佩文在她心中就是那个凶手!
五分钟后张谦敲门进来,他站在她桌边说:“许佩文已经离开了。”莫念偏头看了他一眼问:“还没找到线索吗?”
许佩文虽然口口声声说她的手没有沾过任何人的血,但总有那个沾了血的,将那个沾了他们莫家人血的凶手找出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莫念想许佩文之所以留着那个人,为的也无非就是东窗事发,有人替她顶下所有罪名!
张谦凝眉道:“还在找,慕宁怀疑那人是之前在老宅替她医治的那个精神病医生,叫夏侯延。”
夏侯延?
这个名字,莫念是有印象的。
在她怀疑许佩文精神病真假的时候,宋媛第一个着手的就是这个夏侯延。
后来,因为这个夏侯延不好入手,她才换了蒋远。
“夏侯延那日应该出现过莫名东葬礼,不过在这之后他似乎就消失在临海了。”
莫念微微凝眉道:“没关系,只要他不死总有办法。”
她想了想说:“查一查他的从业记录,仔仔细细的查,若实在不行的话……就从这里着手吧。”
张谦怔了下,随即点头道:“好!”
他将这一周行程搁在莫念桌上说:“清明节前,您年前预约的三甲合作要去洽谈。”
这事是莫念几个月前就敲定的,他不敢耽搁。
莫念点了点头说:“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那个……”张谦想了想说:“您是不是要回去跟陆先生提前说一声。”
莫念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她的工作安排,那人鲜少过问啊,他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事了。
张谦楞了下,自知说错了话不由笑道:“我随口一说。”
但其实他根本不是随口一说?
自从那人在圈内放话,说他们大小姐不能喝酒之后,最近别说喝酒了,就能请帖都收的少了。
最近这酒宴,基本张谦都是能替则替了。
那人将他们大小姐‘看’的似乎……有些严。毕竟公司里的人,最近都这么说。
莫念哪里知道那些风言风语,她朝张谦摆手:“你出去吧。”
张谦走后,莫念又看了一眼行程,3号出发。
莫氏大门外。
许佩文的车刚开出去没一会儿便被一辆黑色大众拦截了,她看见那辆车的时候整个人一怔,命令司机停下车之后,她朝着那辆车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不多时那辆黑色大众载着许佩文离开了现场。
开出那片区域之后,许佩文坐在后座冷声开口:“不是叫你离开临海吗?为什么还不走?”
夏侯延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然后笑道:“我说了你在临海,我便哪里也不能去。”
“胡闹!”许佩文沉声斥了句说:“你再不走,若是被莫念知道你的行踪会很麻烦?!”
“麻烦什么?”男人哼笑道:“反正你留着我,就是要让我给你做替死鬼的,至于我怎么死,真的那么重要吗?”
“夏侯延!”许佩文鲜少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这话男人听着很高兴。
“佩文,你放心吧。无论我是什么结局,你和小静都会平安无事。”
这话听得许佩文皱眉:“你在胡说什么,那些事和小静有什么关系!”
男人哼笑一声说:“是和小静没关系,有关的只是我一个。”
“你快走吧,尽早离开临海!”许佩文深呼吸道:“我会给你钱,永远也不要出现在临海。”
“我不走。”夏侯延将车停在路边偏头看向她说:“就算我想走也走不掉了,莫念的人已经将临海的出口都堵好了,就算我想走现在也来不及了。”
许佩文这回是真皱眉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莫念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她沉声说:“想别的方法离开临海,总之你必须要离开!”
“不离开又如何?当年在莫名山夫妇车子里动手的人是我,杀死莫振海的人还是我,你怕什么?”夏侯延看着她笑道:“难道你还害怕,我最后反将你一军吗?!我对你是什么情感,你不清楚吗?”
他怎么舍得?!
许佩文凝眉道:“总之你不能留在临海,若是让莫念知道你的存在,你的结果不会好!”
“你现在是在担心我?”夏侯延一点不着急,他看着她笑的愉悦:“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你多看我一眼。哪怕是为你死,也在所不惜。”
他不是不想走,是他现在真的走不掉了。
这几天为了躲莫念的人,他东躲西藏满身狼狈,可临海总归就这么大,他们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
莫名山夫妇的死,莫振海的死都是他做的,他不后悔!
能帮她报仇,也是他活着的唯一乐趣!
他看着许佩文一字一句道:“你放心吧,他们是不会从我嘴里知道些什么的,我不会活着出现在他们面前。莫名东能为你做的事,我夏侯延一样可以!”
这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许佩文或许不会信,但从夏侯延嘴里说出来她信。
这么多年,若她还不能看透这个人对自己的心意,那是太蠢。
她自认为是铁石心肠的人,但这个下午她对这个跟随了她多年的男人动了恻隐之心。
女人冷漠的语气说:“你真的很傻,傻到我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你。你以为你是我的朋友吗?太天真了,难道你就没看出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利用你?我对你没有丝毫情感!”
都说红颜祸水,并非所有红颜都说如此,但许佩文确实是这样的。
她一直是活的最清醒的那一个,因为看透了别人,所以才能在各种关系中游刃有余。
也因为她想做的事都有别人替她去做,所以那日在墓地她才能莫念说,她这双手从未沾过任何血腥!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夏侯延坐在车里迎着日光笑叹:“我曾经无比希望你对我说一句真话,可是真话真的太刺耳也让我痛心。佩文,你我都不年轻了,我伴你多年,这些年我更像是你的影子,我揣摩你的所有心思。我能从你的一言一行猜到你要什么,不要什么,我了解你比你自己更深。所以你现在的这些话,对我毫无杀伤力,只会让我更加义无反顾。”
“夏侯延!”也许有一点许佩文真的料错了。
就如同,她当初低估了莫名东对她的情感!不,应该说,她这个替身怎么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个男人真的会爱上她!
世人只知道莫名东婚后对她百依百顺,照顾有加,但他们都不知道,她许佩文从一开始,其实只是一个替身!
许佩文看着那人一字一顿道:“你给我离开临海,从此天涯海角永远不要与我重逢!”
“晚了。”男人轻笑打断她,哼笑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我早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从我第一次对莫名山夫妇下手的时候,你就清楚我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我不后悔!他们都是该死的人!他也好,莫名东也好,都是该死的人!如果不是他们,你不会在莫家水深火热这么多年!你恨他们,我更恨^这个囚笼困在你的自由,困住你的灵魂!”
许佩文凝眉道:“都结束了,莫名东已经死了。”
“没结束。”夏侯延深呼吸说:“只要莫念一天找不到我,这些事便一天不能结束。佩文,我不能看你深陷危险中,一丝一毫也不行。”
这人有着超乎常人的固执,许佩文劝不动他,她不可能劝得动他。
她只冷笑开口:“希望下辈子你不要再遇见我,这一生我欠你的,我也不会再还。”
“不用还了,清明或是祭日的时候,记得给我多烧一点纸钱。”夏侯延看着她悠悠笑道:“至于下一生还要不要遇见,你说了不算,我这个债主说了才算。”
“下车吧,以后我们不必再见。”男人说完这话,又转头从后面坐位拿过一盆花递给她:“我送你最后的礼物。”
那是一盆插的很好看的黄玫瑰,黄玫瑰的话语有多种意思,逝去的爱,但也代表纯洁的友谊。
往日这花许佩文是不会收的,但今天她收下了。
这是第一次,但对于夏侯延来说,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等她下车,他立刻开车离开。
许佩文拎着那盆花站在盛阳下,四月初也该是暖和的季节了,但她最近越发觉得冷。
拎着那盆花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她认出那电话了,是上次给她发信息的那人。
许佩文手来查过这个号码,没有找到线索。
她将手机放在耳边,那端传来一道沙哑男声:“对一个替死鬼手下留情,这可不是明智的决定。”
“你是谁?!”她握着电话朝四周看过去,周边空旷哪有一个人?
但是这人的通话内容,分明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
那人笑答:“能帮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