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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舅妈。”林灵接过篮子道谢。
杨芳忙把衣兜里的桃子倒在篮子里,随意的拍了拍衣服上的毛。从林灵手中抢过篮子,快速的蹲在地上捡了起来。
“小玲,快来捡啊!不然等会儿不给你吃了!”杨芳呼唤的声音让林灵忍不住额头上泛起了黑线,真不懂这些孝子想啥!
“美君美君,你快来啊,你家小康又在外面发疯了啊!”有个婶婶大喘气的跑了过来喊着。
还没跑到桃树下,一脚踩在掉落的桃子上,差点滑倒,扶着腰对杨芳说:“小芳,快去叫你大妈!快去!”原来叫的是大舅妈的名字,林灵想着。
杨芳一手提着篮子,捡起一个桃子丢进篮子里,不急不缓的说:“婶娘,知道啦!”。
杨芳慢慢转过身对林灵说:“小玲,你去叫大妈,我要捡桃子呢!”,又小声的嘀咕着“你看这不大傻子又干坏事了!”
林灵看着半蹲在那儿大喘气的婶婶,好像很捉急的样子,连忙跑向屋里叫大舅妈,大舅妈边用手在围裙上擦擦边走出了厨房,跨过大门槛,看到来人。
“梨花,怎么呢?我这正忙着呢!”大舅妈快步走了过去。
“呼……呼……美君,你快去杏边,你家小康发疯啦,呼……,正抄着扁担到处打人……”来人大喘气说。
“你说什么!”大舅妈快步上前抓住来人的手,干枯的手臂青筋露了出来,斑白的短发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
“嘶,轻点,美君,是真的,你家小康又犯病了,还把队长家的孩子的头给打破了!他们要把他关起来!”叫梨花的婶婶终于缓过了气。
“不可能啊,早上小康吃了药的。”大舅妈哆嗦着说。
“哎呀,你家大壮呢?你们快去杏边啊。”梨花婶婶催促着在发愣的大舅妈。
“哎,对,去找大壮!去找!去哪儿来着,杏边……”大舅妈念叨着,“不是,你家大壮他们在哪儿?他肯定不在杏边。”梨花婶婶说。
“对对,小健在杏边,大壮不在,在哪儿,在哪儿?”大舅妈眼神没有焦距的嘟囔着。
“美君,你怎么呢?小健不是早就去打工了吗?”梨花婶婶用手在大舅妈眼前晃了晃,大舅妈说道“哦,在山上,我想起来了大壮在山上砍柴去了。”
“妈,我去山上叫爸,你快去看看小康!”林灵猛然发现堂屋大门口传来个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
转过身看到门口处有个女人左脸青肿,嘴角和右眼角都破了,此刻正站在大门内向外说着。
“小梅,你这是怎么呢?被谁打的?怎么打成这样!”梨花婶婶瞅见惊声道。
“大娘,没事!……不是打的……是我不小心摔的。”杨梅缩回门后轻声说道。
“怎么可能摔成这样!是不是老王家干得?他们又打你了?!”梨花婶婶疾步走向大门。
“梨花!梨花!我们去找小康,去找小康!”大舅妈一把拉住梨花婶婶的手臂,拉着她走。
“美君!唉!”梨花婶婶深叹了口气,带着大舅妈说:“走错了,杏边是往这儿走。”
张美君只觉得头脑昏昏,脑袋里一会儿是女儿鼻青脸肿的抱着她的腰伏在她的怀里哭泣的样子,身上不外见的伤让她心更痛;一会儿是小儿子光着身子张牙舞爪的乱窜,被很多人吐口水扔石头的情景;还有大儿子,为大儿子提亲的人家满是嫌弃的眼神……
张美君跟着梨花往前走,这段下坡路此刻正迎着大上午的太阳,刺目的阳光只照的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一个个炫目的光点射在身上,可是却觉得好冷。
跌跌撞撞的被梨花拉着跑到杏边,一堆人围在那儿看热闹,张美君满脸通红的跟着梨花挤了进去。
她的儿子杨康此刻瘦小的身子光着,被人将双手绑在背后跪在地上,一个壮汉用大手压着他的头,像只待宰的狗一样。
张美君觉得那只大手像压在自己身上一样,我就是那只狗啊!
张美君的内心翻腾着冲过去,用尽全力拍开那人的大手,抱住在不断挣扎的小儿子。
“小康…小康…”张美君哆嗦着拥着儿子,想解开捆绑着儿子双手的绳索。
“不准动,他会打人,这个疯子必须关起来!”队长母亲一把推开张美君。
“你养的祸害,把我小孙子头都打破了,要是我的乖孙有个好歹…呸”,一口浓痰吐在张美君的斑白的头发上,“你等着,我的乖孙肯定没事,这次我们村绝对不能留着他了!”
黄色的浓痰有的黏在张美君的头发上,有的顺着头发往脸上流。
张美君呆呆的看着儿子嘻嘻的笑着,一边嘴角有片青色的碎叶,一边嘴角口水往下滴落,脸上满是尘土,赤着身子浑然不顾的在地上打着滚,张美君心疼的上前抱住自己的儿子,遮挡着众人的指指点点。
我的小康,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原来他是多么的聪明伶俐,原来他是多么的人见人爱,原来他是我的希望啊!
“这个疯子要赶紧关到派出所去,看他都把人打伤了!”
“原来只以为他傻,没想到还会发疯打人!”
“我听说她家女儿在婆家可孬呢,我跟你说啊,听说她女婿在外面有人了!”
“嘿嘿,他们一家有个好的吗?又疯又傻又穷又憨!”
张美君紧紧抱着在傻笑的儿子,木然的抱着,仿佛这样能汲取到想要的温暖。
作为下乡知青的她,原来一向自持有文化的她,原来一直看不起的这些乡下人的她,何时过成眼前这个样子?
当年那个梳着又黑又亮的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子去哪儿呢?当年那个穿着一身黄军装志在服务人民的她去哪儿呢?当年那个拿着书在校园的清晨高声朗读的的她去哪儿呢?
张美君觉得头很疼,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经常头疼得厉害。
“张美君,我呸,我告诉你,我儿子这会儿带着我孙子去看医生了,我们要去报警,把这祸害抓起来,这事没完!”队长的母亲指着骂道。
“大娘,我求你了,小康不是故意的,他吃了药已经控制住了,不会随便打人的!”张美君哀求着。
“我去你娘的,你不是自诩文化人吗,连儿子都养不好!养了个疯子的文化人!”队长母亲看着张美君穿着那件灰呼呼的衬衣,斑白的短发,满是皱纹的额头,暗黄的脸色,围着那条破旧的格子围裙,灰头土脸的样子,哪还见当年勾引我儿子的骚样,心里觉得可解气了。
我呸,当年那个张美君穿着一身黄军装梳着小辫子,鹅蛋脸丹凤眼,得意自己是会识字的城里人,竟然还看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看如今过得什么日子?老太太越想越舒畅。
再看看她那个疯儿子,又想起来刚才看到的小孙子头上的血,火气又上来了,“张美君,你家大壮呢?就让你个没用的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