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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哥,换一壶热茶,再上一盘子包子!”大春说着走过去,到了老道的桌前。
小喜已是跟大春说了,房巽要用这老道办事情,至于什么事情,自然要见了老道才说,大春心里明白,她已是得了小喜一半的信任。
太太喜欢用家生子,她是外头买来的,外头买来的丫头,只有配了人生了孩子太太才会重用。
她想出头,就得跟小喜一样,得了小姐的喜欢,小姐高兴了,才有出头的机会,她一定会帮着小喜把这事儿办的妥妥当当的。
小二没来得及拦,大春已是将小喜按着坐到了老道对面的凳子上。
“姑娘,这桌子太破,这老道见天儿跑我们这儿睡觉。我看您不如坐那边的桌子!”小二挠挠头,急的不行。
这老道每日都跑来睡觉,有时候要一壶茶一碟子点心,有时候就只要一壶茶,走的时候再要上两个馒头,最便宜的茶水一壶不过几个铜钱,这一睡就是大半天,还打呼噜,真是影响生意。撵也不走,小二只好把他赶去最远的桌子上,这里离茶棚几丈远,又是最破的一张桌子。
“没事儿,小二哥你把这茶壶换了就是!”大春一拍桌子,那老道被惊醒,身子一晃,从凳子刺溜滑到了地上。
老道扶着凳子腿,直起身子,却也不着急站起来,只是慢慢儿的伸了个懒腰,嘴里嘟囔着,“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待睁开眼,却是吓了一跳,“哎哟,怎么、怎么是两个小丫头!”
眼前的两个小丫头,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一个穿着大红的小袄,一个穿着翠绿的褙子,都穿着湛蓝色的花布鞋,看这打扮,似乎是哪个富户家的小丫鬟,还是那种最末等的!
这、这不对、不对啊!
老道眼睛都直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小喜和大春。卦象上说,这几日必然会有人来找自己,此人贵不可言,可成大事!
为何,却是两个小丫头?
难道是自己算错了?
不会,这卦象十年前就有了,自己算过多次,不会有错!
大春和小喜同样愣了又愣,小姐找的就是这么个跟要饭的似的人么?一身皱巴巴的道袍,头上一根破木簪子,寥寥的几根胡须,乱的像草一般,明明年龄看着不大,却是一副老相,怪不得这边的人都称他老道。
两人对视的一眼,大春往前一步,拉了凳子坐到了小喜旁边,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老道傻呆呆的脸,“道长,您这茶可是凉了!”
小二换了一壶茶过来,拿了两个裂了口的粗陶茶碗,满上了茶水,又将老道跟前的茶碗里的茶水倒了,重新满上,接着端了一盘子热腾腾的包子来,“二位姑娘,慢用,有事您叫我!”
“多谢小二哥了!”大春摆摆手,让小二退了下去。
包子的香气扑面而来,老道只觉得腹中饥饿,本来就没吃早饭,从一早到现在,就赚了那小娘子的几个铜钱,如今喝了一肚子的茶,心里饿的发慌,这会子包子已经送到嘴边,他便也不管那许多,站起来随便打了打身上的灰,便坐了回去,“多谢姑娘,贫道不客气了!”也不怕烫,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送。
卦象不会错,肯定是自己弄错了,此时还未过午,先吃饱了再说,说不得还有人来寻自己!
手掌大的包子,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跺成的馅,放了大葱,与本地的小笼包相比倒是有几分北方的口味。
不错,比那馒头点心好吃多了!
大春没说要肉的还是素的,她想着这老道既然常来这儿,自然小二比自己知道的多,果然,这老道荤素不忌。
人已经找着了,自己算办好了一半差事,大春看了眼小喜,小喜见那老道两个包子下肚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自己和大春出来也有时候了,便也不等了,站起身似模似样的冲着老道福了一礼,“敢问您可是王道长?”
见老道点头,小喜长嘘了口气,“可算找到您了,我是奉我家主子的命来寻您!”
这是小姐交待的话,小喜记得清清楚楚,“那老道不是常人,且记得一个字都不能错,行礼也要行的规矩……”
老道又一个包子下肚,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我就说,来寻我的人,定然不是你们两个小丫头!快说,你家主子是谁,给我准备了多少聘金?”
小喜一愣,自家小姐可没说给什么聘金啊?她给的银子,还不到二两,就这,还被大春花去了一多半……
小喜一紧张,说话就有些结巴,“聘、聘金倒是没有,我、我家主子只让我带句话给您……”
好在老道一心吃包子,并未注意到小喜的异样,“什么?没有聘金?那可不行,我王某人虽不是那种爱财的小人,却也不是那普通的幕僚,随之挥来挥去!”不是说贵不可言么,怎地连聘金也没有?这般不懂规矩,还成什么大事?
老道脸色不愉,嘴上倒是没停,又拿起一只热腾腾的包子,一口咬了下去。
小喜默然,大春也愣了,好在她是市井里长大的,她把几包糖果子往桌上一放,掩住心虚,“道长,这个我家主子确实没说!他只让我们给您带句话,您不如先听听再说?您听完了,我们回去也好交差不是?”
她在茶楼里卖过几年唱,见过几回差役,似乎都是这样说话的,便也学了来。
老道果然停了手,随手用油腻腻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嘴,拿起拂尘揣在怀里,正眼瞧了瞧大春,虽说这两个丫头打扮的一般,可那衣裳料子却是上好的,花布鞋上用绒线镶了边,若是所料不错,应该是金陵七秀坊所出。
七秀坊在金陵算是个有名的绣楼,以精巧闻名,可在京城,可是只做王府权贵的下人衣裳。
“嗯,你这小丫头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就,说来听听吧!”
果然上当了,大春心里一松,看向小喜,小喜连忙道,“您听好了,我家主子说,‘天有不测风雨’,说若是您明白,就去六合县找房大人!房大人年内必升任知府!”
老道听了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皱,“房大人!”他默默的重复了一句,才又想起这句话的重点不在这里。
这句话的重点自然是“天有不测风雨!”而不是,“房大人年内必升任知府!”
连大春也听的一愣,这老道,似乎有些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