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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诩眉清目秀的纪先生彻底凌乱了。
纪然轻轻哼了声，睡意正酣时翻了个身，差点翻到地上去。
纪恒然见状自是一个箭步冲上去，好悬才把人护住了扶上去，她没什么事儿，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纪然迷蒙着眼，借他的力道起身，茫然的看着四周，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在哪里。
她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衬衫，这时候看过去，倒像是个国宝坐在那里似的。
“然然。”纪恒然蹲下来，手背轻轻擦过她的脸颊，“醒醒吧。怎么每次见你你都像睡不醒似的？”
周围几个工作人员被这动作和语气苏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的窃窃私语着。
纪然在她们毫不避讳的交谈声中渐渐回过神，懒洋洋的起身，纪恒然顺势牵起她的手，却被她灵巧的闪开。
“快试吧，我之后还有约会呢。”她整理了一下上身的褶皱，一副想要划清界限的样子。
纪恒然还从没有被同一个姑娘甩脸这么多次，当真有些受挫了。心想着不用你现在得瑟，等小爷把你娶回家，你就等着给小爷当洗脚婢吧你！
当然，这只是纪二爷的一个美梦而已……
经理看向纪恒然，见他点点头，才挥手让人将早就送来了的婚纱推了出来。另外还有四排不同的婚纱礼服，接二连三送到纪然面前，供纪三小姐挑选。
纪三小姐是谁啊，从小到大只负责花钱的主，在买东西这件事儿上还真就没服过谁。只略掌掌眼，便知最好的是哪一件了。
退一万步，这么大个纪恒然，不也让她三亿勾到手了嘛？所以安心，买衣服这件事儿，在她这里真的是件小事儿呢。
当下，她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其他，随手挑了三件，便挑中了这家店的镇店之宝。
经理露出了今天以来最真诚的笑容，看样子就差为她鼓掌了。
“纪太太好眼光，真的是好眼光。”经理乐呵呵，亲自上阵伺候纪然试纱。
纪然全然顾不上其他，目光只落在那件主纱上。
满心欢喜只化作一句：丁卯果真是名不虚传。
她甚至连问都没问过纪然一次，便做出了纪然心目中那件完美婚纱。
没有露肩，没有摸胸，也没有巨大的裙摆，只有自然而然的小鱼尾，也一点都不拖沓。
整体上看，这件婚纱似乎没有任何一处强调设计感，可也没有任何一处不用心。
纪然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蕾丝和珍珠将她全身包裹起来的感觉。舒服，一定非常舒服，一定是那种，让她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去回忆和想念的舒服。
轻盈、复古、简单，又出自名家之手，是她想要的婚纱没错了。
况且，如果穿上它嫁人，她一定全副注意力都在男主角身上吧？
不过……这男人嘛就……
纪然穿上婚纱出现在纪恒然眼前时，纪恒然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表现，甚至不如工作人员满含羡慕嫉妒的目光来得讨巧。
当然，纪然也不敢期待什么，所以只扫了他一眼，便低头整理着裙摆，长长的卷发随着她的动作翻飞再垂下，仿佛倾泻出了盈盈月光一样。
纪恒然只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她，不敢上前。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是多么折磨人。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扩张开来，叫嚣着，鼓舞着，让他身体发颤。
汗水打湿了他的衬衫，紧张封闭了他的声线。
他变成了一个木头人，定定的望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有光，从此以后，他便只往那一个方向去了。
他从未如此笃定，这个姑娘必须嫁给他，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行。
这是执念，一种跨越千年、毫无道理、怪力乱神的执念，可他顾不上了。
终究还是没有上前，眼看着那帘子重新合起，数十秒后，他身上的紧绷感才慢慢退去了。
他知道，自己的表现一定非常不做好。
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帘子合上，她便再也绷不住了，小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
她看向小心翼翼为自己脱掉婚纱的经理，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羞怯之感：“我……是不是太普通了？”
经理一怔，转瞬便惊醒起来，惊讶地问：“您怎么可能普通啊？纪太太您要是普通，让我们还怎么活？”
纪然咬着唇，想着刚刚纪恒然魂游天外的样子，心中一阵阵的绞痛着。
不甘、委屈、懊恼、羞赧一股脑的涌上来，她简直分辨不出到底是哪种心情更折磨自己了。
她不断的在心中问自己：纪恒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
纪然，你明明就想嫁给金钱，为什么唯独对纪恒然不行？
她接着望着另外三件婚纱礼服，顿时就失去了试衣的乐趣。
原来没有爱情的婚姻，也是这样磨人的吗？
她正胡思乱想着，外头传来了些说话声，似乎是来了什么人。
经理也听见了，忙对身旁的工作人员说：“伴郎伴娘来了，出去招待一下，傅小姐喜欢长礼服，找亮色的给她挑。”
那工作人员立刻领命去了。
纪然心中一动。
来了个姑娘？
她心里的小恶魔立刻苏醒了，坏笑着为她支招。
小恶魔纪然：嘿，然妹妹，看过《唐伯虎点秋香》吗？知不知道，鲜花要有绿叶来衬托，才能显其娇艳欲滴呢？
纪然：是呢是呢，卿之言甚合我心。
于是乎，纪然附身趴在经理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长长的垂帘再次拉开时，纪恒然正在同傅新禹说话，冷不防回过头，却被她一袭红裙惊得瞬间忘记了要说的话。
那副痴傻样子见所未见，惹得傅新禹轻笑，立刻掏出手机，将这一幕留了下来。
发到那个写着“不可共患难”的群里面。
并附言：我看着姑娘就很好，能看见纪二这副模样，也算是活久见了吧？
纪然这会儿一脸傲娇地站在那，满眼写着快来夸我美快来夸我美。
纪恒然只得无奈上前，自然的揽过她的纤腰，旁若无人般，俯首在她耳边喃喃：“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那声音低沉委婉，撩拨得纪然面红耳赤。
可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推开他，而是下意识地驳回去：“呵，看来纪先生是准备好了，让我’空悬明月待君王’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