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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我?我告诉你,我在纪家带大了两个姑娘,对我的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这些就是老纪给我的,我受之无愧。你给我记住了,别以为你生了个私生子,就觉得能在纪家称王称霸了,你也配当个垂帘听政的太后?我呸!别做梦了,看看你那四两肉,还想在王母娘娘面前偷蟠桃?我就明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这里就永远是这三个孩子的家,你们一家人,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越远越好!”
说罢,将孙兆狠狠的推开了,将她手中的证书抢过来,护在怀里,不断的粗喘着。
周师师扶起孙兆,再没敢多说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纪然起初的确是在睡觉,并不知道这婆媳两个过来的事情,等到被吵架声吵醒时,吓得急忙跑出门去,正看见许姨大战孙兆婆媳这一场经典剧目。
最后,竟然兴致勃勃的一直看了下去,直到那婆媳两个落荒而逃。
之后,家里恢复一片安静。
她却没有回去,仍旧站在房间门口,呆立了良久。
家?她真的还有家吗?
是有的吧?
无论是恒园,还是这里。
她正想着,旁边的房门轻轻开合,山静从房间里出来,有悄悄关上门。
纪然回过头,见他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动都没动几筷子的早餐。
她目光落在意境凉透了的包子上面,看着旁边一整圈的卫生纸,心知纪昱应该是又哭了一早上。
她的心里,应该也不好受。
纪然闷闷的想。
这么多年没有回国,没能在老纪面前尽孝,好不容易回来了,又遇上了私生子的事情,折腾了那么久。
她甚至都没能,好好的给老纪做顿饭吃。
纪然当然理解她,想到这里,便红了眼眶。
“她还好吗?”她忽然问。
山静脚步一顿,似乎压根儿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话。
“嗯。”他应了声,随后,走到纪然身边来。
纪然顺手拿起盘子里的包子咬了一口。
许姨的手艺不变,即便已经凉透了,味道也是不错的,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吃,好像个机器人一样。
“你呢?”山静问,语气十分关心。
纪然可没准备跟他闲聊,所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了那个她一直都想问的问题。
“孙兆这回来抢家产,是你怂恿老纪改遗嘱的,是不是?”她问道。
山静没有说话。
“你想做什么?”她又问。
山静这会倒是回答的爽快:“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想……拿走纪恒然的钱?”她歪着脑袋,皱眉推测道。
因为她在哭,鼻子有些闷闷的,所以声音也有些古怪。
山静听完,又一次沉默了。
“还是……想要他的命?”她说到这里,才看向山静。
从刚才到现在,她第一次直视他。她的目光清澈,不含有一丝杂质,山静的目光幽深,让人捉摸不透。
他也垂眸看着她,下巴微微扬起,看起来有些高傲。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转身下楼了。
纪然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隔壁紧闭的房门,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
纪骁这几天,几乎像是长在了公司里一样,不断的处理着诸多事宜,似乎一下子,整个公司没有他就不能运转了一样。
他甚至都来不及,为了父亲哭上一哭。
作为纪家的长子,他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哭的。
但悲伤积聚在心里,总需要有个突破口,去疏解和发泄,所以,纪然到公司时,便正巧遇到他正在骂人。
“有这么大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早说?”
纪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他在里面大骂着,不由得驻足细听起来。
玻璃里面的百叶帘拉得紧紧的,她看不见挨骂的人是谁,可是却知道,纪骁摔东西的声音倒是挺大的。
他的秘书见她来了,赶紧上前来,请她到会客厅等一等。
纪然点点头,默默的跟着他走进会客厅。
这里她也来过许多次了,与先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她将装着苹果派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之后靠在沙发里,发起呆来。
秘书非常熟悉她的习惯,泡了一壶大红袍,倒了一杯出来,放在她面前,之后便关门出去了。
之后的好久,她都没动弹,只瘫在了沙发里,任由自己一点点下滑着,最终躺在了扶手上。
,环绕立体音响,音色极佳,她闭上眼,仿佛真的置身于音乐会中一样。
这首曲子,是老纪生日那天,她弹给纪恒然的曲子。
也是她最喜欢的曲子。
纪骁的秘书大概是知道她伤心,想要放一首她比较喜欢的曲子,来缓和她的伤心,这一点,她明白。
可是,她现在的难过,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没办法削减的。
她没有父亲了。
以后都,没有了。
她的眼皮轻颤着,泪水无声滑落。
她想,眼泪最近大概很是粘人,无论她走到哪里,眼泪都跟着她,不离不弃的,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不知道要怎么甩掉它。
纪然就这么边哭边等,约莫等了十几分钟,会客厅的门就被打开了,有人靠近她,然后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
她睁开眼,看见纪骁也红了眼眶。
“你怎么来了?”他轻声问。
“给你送下午茶啊。”她笑着说,然后直起身,将食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苹果派。
纪骁最喜欢的甜品。
她一边处理苹果派,一边说:“我今天跟许姨学了学,好像也不是很难,等有机会,我做给你吃。”
纪骁闻言,默默的坐在她身边,好一会儿没说话。
纪然把装着派的小盘子和叉子递给他,这兄妹两个对视一眼,都觉得笑不出来,可是又强颜欢笑着。
“好吃吗?”她问。
“嗯。”
纪然笑了,又切了一块给他。
“刚刚你在发脾气?谁惹到你了?”
纪骁叹了口气,“没事儿,项目资金周转的问题,只要纪恒然不撤资,应该问题不大。”
“嗯……”纪然应了一声,低下头。
纪骁见她似乎是不大痛快,便玩笑道:“你该不会真的要撤资吧?”
“当然不是。”纪然也笑了笑,可是想起山静,她又不能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