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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九微何止是来了兴趣,她简直紧张得心头一颤。
“在人类的神当中,月老、红娘、鬼差、孟婆、司相等等,不过是一个神职,每一届都有不同的神去任职,我们统称这类拥有职能的神为职神,职神不是想任就任,想辞就辞的。”所天勖怕是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讲起了,关键是,还有点牛头不搭马嘴,这般叙事能力,如何当王的。
九微尝试礼貌性地打断他:“那个,狼王欧巴,请说些我不知道的。”
所天勖转了转眼珠,继续说:“其实,历届的月老和红娘都由不少仙人眷侣去做,但无一例外,他们全部逃了。月老和红娘频繁出逃,并不利于世间姻缘的管理,于是,天庭便造了迁鸢和传谦出来,迁鸢和常传谦生出来,完全是为了接替这份工作的。
牛郎和织女也当过这差事,他们因为私相仙凡通婚,触犯天条惹怒王母,便被调来任职。
他们完全有资格任职,因为心意相通、懂情懂爱、重情重义都是月老和红娘的必备条件。
只不过,任此职对他们来说就是最残忍的惩罚,原本就心意相通,相互深爱,但却因职不能见面。
没多久,牛郎和织女难耐相思之情,便悄悄约好每年7月7日相会。
终于,有一天,他们在喜鹊和孟婆的掩护下,偷偷转世应劫去了,他们情愿忘掉记忆转世应劫,也不肯继续任职,你就知道这个职位到底有多折煞人了吧?
但迁鸢和常传谦只有一世,死了就是死了,并无轮回。”所天勖又说了一通。
九微再一次打断所天勖:“你说的这些,我听了很受触动,也很为迁鸢他们感到难过,不过,再再打断一下,我比较想先知道阿嫲姻缘的事情。”
“你听我铺垫完嘛!”
“不用铺垫,直接告诉我核心的事情。”九微有点小抓狂了。
所天勖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说:“常传谦和迁鸢在给姬影落,额,就是阿嫲和她的有缘人牵缘的时候,被人趁机捣乱,致使迁鸢和常传谦背向出现在百米之内,阿嫲和她有缘人的姻缘绳就此毁掉。”
九微急了:“大哥,不相干的你长篇大论,关键性的你一句带过?”
“再说就泄露他们的职业秘密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九微撒起娇来,眨巴眨巴着眼,拉了拉所天勖袖子。
所天勖看得痴笑。
如此生硬的撒娇,僵得有些傻萌傻萌的,看起来倒有些娇憨。像颜真的那种撒娇,只一个嗲,常常叫他起鸡皮疙瘩。反而是眼前的九微,明知道她不擅长撒娇,却为何反而猝不及防心头一紧,感觉自己的心弦已经被扣住了呢?
九微以为撒娇不管用了,便露出原形,催促:“快说。”
所天勖想了想,其中涉及的职业秘密,也不过是为防居心叵测之人,她相信九微不会因此生出麻烦,于是说:“掌灵的姻缘与凡人的不一样,她的姻缘绳要月老和红娘同一时间近时空上绑。
为保掌灵血脉纯净,历来掌灵只出一条姻缘绳。有人故意要毁掌灵姻缘,一早潜伏在阿嫲身边,得知月老和红娘要来上绑了,趁机扯住将要变为姻缘绳的两条头发,硬生生将月老和红娘扯到百米之内。
就此,他们的头发一阴一阳形成闭环,姻缘绳无断口可绑于人手,因而销毁作废。”
难怪月老和红娘不能见面,也难怪红娘之前不告诉她为什么不能见面。
九微强忍着一口气,问:“到底是谁做的?”
“上一任魔警。”
九微已然气得身子微颤,问:“阿嫲知道这件事吗?”
“传谦说,她没有天眼,当时也没有开眼,自然是看不到的。但那会她一直摸着自己中指,大概感受到有绳上绑。后来,也就是一刹那之后的后来,那绳断了,在她手上弹出了一条痕,她也起过疑心,来问过传谦,但传谦是不能告诉她的。”
所天勖说完,留意着九微的表情,见她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她说:“所以,阿嫲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一面她的有缘人。”
“那是知青下乡的年代,阿嫲在油菜花丛中低头除草,刚好那男的走在她面前的小径上,鞋带松了蹲下来绑。那样的情景,阿嫲只需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她此生注定相遇相爱的男人,但……绳断了,弹痛了她,她只顾着低头捂痛。”
九微听了,许久说不出话来,她双手握成拳头,好一会才问:“那位魔警呢?”
“他已受到应有惩罚。”
“毁人姻缘,形同杀人子孙无数代,阿嫲都绝后了。他受到什么惩罚?打一百辈子光棍吗?那也不足以泄恨,而且……”九微语气悲伤起来:“那也无济于事,阿嫲是那么好的人,原本就有一段美好姻缘等着她。常传谦为什么不补救?天庭为什么不补偿?这次错过了,见不到了,那下次见啊,下下次啊。”
“姻缘绳毁了,是总会错过的,这一次或这,下一次或那,或擦肩而过,或纵使相逢应不识。而有姻缘绳绑着的话,是无论错过多少次,最后总会相遇。”所天勖想伸手过去安抚九微,但知道她此刻一定对自己还有距离感,想了想,双手还是插在裤兜里的好。
九微气闷:“所以阿嫲的姻缘就此被耽误了,单身至今。”她埋下头来。
所天勖终于还是伸出大手,摸摸了九微的头,安慰她。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眼珠,此刻已从灰白渐变成幽蓝,眼神不再犀利,而是无限柔和起来。
九微抬起头来:“我不信他们见不了,我偏不信,你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对不对?带我去找他,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他弄到阿嫲面前来。”
“没用的,他们都这个年纪了。”
“为什么没用?姻缘和年龄有关系吗?你知道什么叫遗憾吗?”
“如果阿嫲知道,这件事才叫遗憾,不知道,何来遗憾?”
九微执着:“不,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阿嫲?什么姻缘绳,我偏不信邪,你快带我去找那男的。”
所天勖见九微激动至此,只好实话实说来打消他念头:“他已经死了,在你假死的那一天。”
九微看了看所天勖眼睛,她留意的不是他眼珠颜色是否变了,只是她已经猜到一些事了,她此刻双手已经发抖,问:“他就是借寿,然后提前半小时死去的那人?”
“是,连借寿都是通过鬼差从中牵线的,直到他喝了孟婆汤,阿嫲都没有真正见过他一面。”所天勖语气里也满是惋惜。
九微听了,更是伤心,她颓然,丧气地靠在阳台栏杆上。
她说:“我要下山,我要见阿嫲,我好想去抱住她。”心疼得哭了起来。
所天勖见了她这副神情,立马应允:“好,我现在就带你去。”
“我意思不是去看一天两天,人狼,我能不能在人间生活,多点陪在阿嫲左右,她已经够可怜了。”
所天勖又去扫了扫九微的头发,九微像上次一样,并没有躲开。
九微拉着他的衣袖,已经泪眼汪汪,问:“可不可以。”
于是,当晚,所天勖便又开始收拾行李了。
九微见了,问他要去哪。
他说:“走,带你下天山。带你回去你的人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