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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外边的雨似乎弱了许多,从山洞门口那儿透进来的光亮比方才亮堂得多,白晃晃的,晃动着温云舒的眼,温云舒一个趔趄,差点要栽倒在那光亮透进来的方向。
他以为从此以后是光明,可桥婉儿直接将他推至无尽的黑暗。
温云舒将自己的眉眼整个低陷下去,陷进无人能触及的深处。
这么久没有跟桥婉儿表露心迹,温云舒就是想着再给桥婉儿一些时间,让她将过往的事情忘却一些,只有等心里边的那个人渐渐淡去,他才有可能慢慢走进桥婉儿的心里边。
这几个月以来,温云舒月复一日地照顾桥婉儿,每日为她把脉,看身子的恢复情况,每日为她焚香,让她安神,带着桥婉儿去做各种她想做的事情……他像往日一样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做好一个好兄长,这一切在桥婉儿和鹤医仙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家人就应该如此。
温云舒不着急,他一点都不着急。在他看来,桥婉儿终会感受到他的真心,等时机成熟,他捅破这一切的时候,桥婉儿一定能感受到他的一片赤诚,再想起平日里他的好,两人的结合应该是顺水推舟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是现在,桥婉儿却拒绝了他,直接拒绝了他……一点余地都不留给他。
温云舒能听见自己心脏一片一片碎裂的声音,像生下的骄阳炙烤着大地,大地龟裂成一块块,干枯而绝望。
他沉默许久,桥婉儿也沉默许久。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说话了,桥婉儿能听到温云舒不同往日的呼吸声,什么时候起,她连温云舒的呼吸声音都这么熟悉了。
原来,他们真的已经很亲密了,原来,这么久以来,只是她没有看清温云舒的心而已,温云舒一直都这样炽热地待她,只是她从未这样想过,平时她没羞没躁地向温云舒撒娇的那些时候,一定给了温云舒更多的希望……
导致今天这场局面,她也有很大的原因。若是她能敏感一些,察觉到温云舒的用心,她就不会把温云舒当成这么亲密的兄长去依赖,如果没有她的依赖,刻意去保持距离的话,温云舒不会越陷越深……
雨终于停了……山间传来鸟鸣声,清澈透亮,温云舒的神情恢复到往日的云淡风轻,他直接起身,也没跟桥婉儿说什么,径直走到山洞门口。
桥婉儿傻眼了,不会吧,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走掉吗?她的头还痛着呢,整个人一阵冷一阵热的,好虚……难道要让她一个人慢慢挪回去?虽然她很不想再麻烦温云舒,可是现在她实在没办法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回去……
温云舒走到山洞口,伸手接下岩壁上落下的小水滴。那一丝清凉直接沿着身体的脉络透进他的心间。
罢了。就此打住吧。将桥婉儿逼得急了,兴许两人之间连兄妹的情分都会消失殆尽。这会子可好,他的心思,桥婉儿已经尽数得知了,剩下的,就交给她自己去揣摩吧。
“婉儿,雨停了,我们回去吧。别让师父等急了。”温云舒又露出那一副人畜无害的翩翩君子模样,转过头对桥婉儿笑了。
桥婉儿松了一口气。还好不再讲方才那个话题了,这样才对嘛。但心里头又有些淡淡的酸楚,她在想她兄长心里边究竟在想什么,他是否后悔将这些话说出口。在她身边静默待了这么久,兄长应该是还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这一切,可她却没有办法让他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一定会心碎吧。
“对,赶紧回去,不然义父要着急了。”
桥婉儿急着站起来,可她整个人软软的,身子骨似乎被人抽离了。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要跌进火中。
温云舒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接住了桥婉儿,可他的手被火烫伤了。一阵剧痛。温云舒忍着痛,眉眼间的紧蹙还是被桥婉儿发现了。
桥婉儿站好以后,急忙把温云舒的手翻过来检查。
被烫的地方一片通红,桥婉儿伸手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为什么她要这么没用?为什么总是要别人伤害自己去护她周全?
温云舒愣住了,一把握住桥婉儿的手腕,眼神里夹杂着失落、气愤和疑虑,“你做什么?”
“兄长,我对不住你。我真的不想这样给你添麻烦。我错了,我今日不该跑出来的。我不愿意你为我受伤。很不愿意……”
桥婉儿的眼里噙着眼泪,这些话,很没劲,很没意思,她知道,可她除了说这些,又能说什么呢?
“我再与你说一次,我为做再多,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必有半点困扰。是我硬要这样对你的,与你无关,你懂吗?以前我没办法向你解释,如今我话也说开了,婉儿你应该懂得,你与我而言,是多重要的存在。“
他的语气温柔而坚定,眼里冒着星光,山洞口透进来的光刚好投射在温云舒泛着浓浓爱意的脸上,如果桥婉儿还是不明白他的话,那他不介意说得再清楚一些。
温云舒继续说道:”我说过了,即便是要我用生命去护你,那也是我的事情,是我心甘情愿,是我非要为你做的。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我的生命就是缺失的,不完整的,你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没有办法将我自己和你分割开来。”
温云舒从来没有像这会一样,将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完完整整地展示在一个人面前。
大概真的委屈太久,憋着太久了,说完这些话,他觉得一身轻松,而且很快乐,很满足。这一次,他突然就想通了,与其绝望,不如重新拾起希望,桥婉儿还在他身边呢,她没有走远,只要她还在他目光能企及的地方,他就还有希望。
“兄长,我配不上这样好的你。真的配不上。”桥婉儿坚持自己这个想法。
“爱恋一个人,从来不会有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若我真的觉得一个女子嫁了人就不配我了,那我为何还能这样不受控制地心悦你呢。婉儿,你懂吗?情是最说不清楚的东西,也是最说得通的东西,只要有情,一切都不是问题。”
温云舒尝试着走近桥婉儿的身边,桥婉儿并未察觉,等温云舒已经将她拥在怀里,桥婉儿突然觉得这个怀抱挺温暖的,或许,她真的可以依赖这个怀抱呢……在这个时代,她也不至于孤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