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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仪担心家里和镇上的侄子族人,当天下午就带慧胜、慧利回了奚家庄。
听了山下的消息,姜言对身体的调养,手中武器的配置更紧迫了。
李乐仪离开,白天同屋的两名药尼要到百草堂当值。姜言的时间自由起来。
一把菜刀,几节旧年的竹筒,又劈又削地做了两天,一个小型机关袖箭被她扣在腕上,掩在棉袖下。
姜言私下在种植区试了试,每次装竹签10根,射程二十米。冲击力不够大,竹签不够锋利,若没有丰富的人体知识,想要轻而易举地要人性命,那是天方夜谭。
“慧心!”
姜言从树上将射进的竹签取下,藏入袖中,转头看向来人,是送李乐仪下山之一的慧利。
“利师姐!”姜言迎上前几步,单手执礼。
“心师妹!”
“利师姐何时从奚家庄回来的?胜师姐呢?”
“刚刚归来。奚家庄暂时无事,胜师姐留下,我就先回来了。这是奚叔、李姨让我给你捎带的吃食,我帮你送回屋罢。”
姜言看了眼陷入她夹袄里的背篓带子,想来东西不少,单凭她现今的小身板,怕是提背不起来。
“有劳师姐。”
姜言先一步带路,慧利紧跟其后。刚转过种植区,便被气喘吁吁赶来的慧宁拦在当下。
“有事?”姜言退后一步,避过对方喷在脸上的热气。
看着姜言嫌弃的行为,慧宁噎了一噎,一把将姜言推到一边,站到慧利身前,“捎给我的东西呢,拿给我罢,也省得你再往我哪跑一趟。”
慧利的眼中闪过疑惑,“没有人让我给你捎东西啊!”
慧宁俏脸一白,犹不信道:“三姨没让你把慧心的东西给我一半?”以往每次捎带东西上来,哪次不是对半分给她的。
慧利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娘,李音呢?也没让你带东西给我?”慧宁犹不死心。
慧利再次摇了摇头,李音她倒是认识,奚家庄的两天,每次出门基本上都能遇到她,打听的都是慧心的事,对慧宁半句没提。
看着慧利望向她的怜悯眼神,慧宁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狠瞪了她一眼,暗骂一声短命鬼,转向姜言。
“慧心,你让她把东西放下,给我一半。”
姜言扫了她一眼,清冷疏远,仿佛二人就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对她的话理都没理,带着慧利转身就走。
望着一前一后走远的二人,慧宁跺了跺眼,咒骂连连暗恨不已。
宝藏、宝藏没消息,吃食、吃食粗糙的难以下咽,这都是什么日子啊!
慧宁又一夜辗转反侧地熬到晨曦微明,不等洗漱做早课,匆匆忙忙拿了个私藏的窝头,背着竹篓药锄转过种植区,靠着山边一路绕道回溜至西北角的武道堂。
算了算奚兆泽牺牲的消息,传回的时间,只余两天了。
这几天同屋的小尼跟的紧,进虎落崖又必经武道堂。
武道堂因慧心捉银鱼落水的事,对虎落崖的把持更是紧了几分。这么些日子,她竟只寻到两次到虎落崖的机会,却均无所获。
随着日期的临近,她心里抓肝挠肺地难安一刻。那宝藏难道当真只属于女配吗?
分明她才是慎悟师太的亲孙女,凭什么?慧宁咬着牙,满心的不忿。
武道堂里几处已点起了油灯,隐有咳嗽、说话、开门声传来。她不敢走正道,武道堂众尼自幼习武,耳力、目力过人,很容易被发现。
爬过山崖前警示游人、众尼的石栏,胆战心惊地抱着石栏跪趴在地上,避着人慢慢地往前爬。身后不足两米,便是万丈深渊,膝下的裸露的青石面,沾了潮雾,湿滑一片,稍一松手便是粉身碎骨。
典型的要钱不要命。
空旷的山崖边,晨风从前面的山谷一路呼啸着席卷了过来,冷风灌进棉袍里,她瘦小的身子抱着石栏不住地轻颤,脸色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青白一片。
直到挤过入口处高耸的山壁与界碑的间隙,一脚踏进虎落崖下的石阶甬道,她才轻吁口气,揉搓了下冻僵的四肢与脸颊。
进入石阶,一路向下,亦不轻松。
这石阶一面是陡峭笔直的山壁,遮了天光;一面又是无栏的悬空深渊,垂直而下就是地下暗河聚集而成的一处寒潭,正是当日慧心落水的地方。
无光无灯,漆黑一团,石阶又滑又陡,慧宁战战兢兢地摸黑而行。不过十几个台阶,一脚踩在润滑的石子上,“啊——!”一声惊呼,她便扑棱棱地一路滚了下去。
出门挑水的高个武尼脚步一顿,再听,便没了声音。
“师妹,怎么不走?”提桶出来胖尼,看到堵在门前的师妹,不免问道。
“刚听到一声尖叫,好像是从虎落牙下传来的。”武尼让开身子,对着虎落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胖尼一拍她的肩膀,斥道:“乱说什么?大早上的,无为院、静惮院还不到起来的时间呢。谁会没事,跑去虎落牙?”
“上次小师妹还不是进了虎落牙。”武尼揉了揉被师姐拍疼的肩膀,不满地反驳道。
胖尼呼吸一滞,又一巴掌拍过去,“别人能跟小师妹比吗?小师妹是为奚奶奶捉银鱼补身子,不得不为之。别人谁没事,冒着生命的危险要那玩意。”
“师姐你就嘴硬吧!谁不想要那银鱼,我们武道院有多少人的武功卡在二阶、三阶。若有那玩意,不说武功能不能突破,最起码身上早年打鬼子时留下的暗伤,能修复一二罢。”
胖尼张了张嘴,想到师父、师叔那一到阴雨天就疼痛难忍的断肢伤口,眸中一片暗然。
虎落牙下的银鱼,一是唯有冬天食用才有奇效;二是极其难捉;三便是捉来也是十不存一,九层被庵中抽取。
“走吧,别想太多了。我们快去打水,回来好好练功,争取早日突破三阶。”胖尼撂下话,先一步向外走去。
庵中用水,全落在她们武道院众师姐妹的肩上。从正门一路下山,取水要到山脚下的静湖,来回没有四公里也有三公里半。若不赶早,推迟了斋堂用水,她们会受到全庵的攻击不说,也落了师父、师叔的颜面,更会让山下想帮她们的承宜叔担心为难罢。
武道堂早已不是慎悟师太在时的武道堂,42年县城里的一场抗日守卫战,武道堂伤亡无数。从此,风光不在,只余老弱病残,是整个庵堂迫切想要摆脱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