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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到了成化,展斜阳和莫云飞将整个成化逛了个七七八八后继续一路南行。
可是,越靠近江南,展斜阳的笑容越淡,就是容颜也渐渐消瘦起来。
起初,莫云飞以为展斜阳是有些水土不服,因为展斜阳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除去慢慢赶路,莫云飞便是尽可能地寻着好吃的好玩的,找着名胜古迹山水大川,企图让展斜阳能够开心一些。
又过了两日余,两人到了青州,只见满山桃花盛开,群山迭翠间郁郁芳芳。
展斜阳心中也是一喜,嘴角噙着浅笑自马车上下来,在桃花林间移步。
偶尔,他还会兴致来潮,摘上一朵花丢在不远不近跟着他的莫云飞身上。
莫云飞都是含笑接着,袖在衣袖中。
“这里真美,我都不想走了。”站在山头,看着山坡上的粉色桃花,展斜阳感叹着。
“索性咱们便在这住上几日,反正也不赶时间。”莫云飞建议。
“可惜单有桃花却无仙酿,否则在这桃林中醉上几日,醉罢卧于桃花间,落得满身桃花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展斜阳说得眉眼弯弯。
莫云飞只是想想便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他笑着拍掌道:“这还真的是一个好提议,幸而我这边还真的备了几坛子好酒,虽不是桃花酿,也是味道不错,要不要试试?”
闻言,展斜阳开心的大笑起来,“当然要。云飞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居然知道带上佳酿。”
于是两人铺了个毡垫,席地坐在桃林的花荫下,闻着花香,看着彩蝶蹁跹,饮着佳酿。
展斜阳脸上露出少有的灿烂笑颜,虽然容颜依旧清瘦,但是笑容明媚许多。
莫云飞担心他的身子,不给他多饮,展斜阳就撅嘴睁着无辜又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那神情软萌萌地,分外令人心疼,让莫云飞心软不已。
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吹着山风,在桃花林间两人就喝多了。
展斜阳最终醉意沉沉的在毡垫上侧躺着,咕哝道:“云飞,这酒真好喝,这里真好看。”
莫云飞也是醉了五六分,他低头瞧着展斜阳的面容,面上粉粉嫩嫩,唇色润润的。
他忍不住便向下低了头,下意识地向展斜阳亲去。
却在触到展斜阳唇角的一刹那清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
慌乱爬起身,他不可遏止看向展斜阳,退后了好几步。
朦朦胧胧间展斜阳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大片的桃花间,他觉得整个人像一团棉花一样轻飘飘的,没有个着落点。
他似乎被人抱在了怀中,抱得有点紧。
他想睁眼看看抱着他的人,却半分力气全无,眼皮沉重的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他知道自己醉了,醉得很厉害。
他记得他是跟莫云飞在桃花树下喝酒来着,他记得他好像喝醉了。
还有什么他就不记得了。
似乎一个温凉的唇吻上了他的唇,唇间的触感麻麻的痒痒的。
他想抬手去摸一摸,手指却动弹不得。他觉得身子烫得好难受,脸也热得发烫。
有什么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面颊,他下意识地想躲避,却半点力气都没有。
一波又一波的燥意袭来,他神思更加迷蒙。
他记得他的身边只有莫云飞一个人,那么,那么这个抱着自己的是云飞吗?
云飞为什么要亲他,他不懂。他只觉得头好疼。
他集中了所有的意念,强迫自己努力去睁开眼,以为会看到莫云飞的脸,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瀚海星辰的深邃眼眸——温润依旧,深情依旧。
他的心一阵慌乱,比之方才以为这个人是莫云飞更慌乱。
这双眼眸中的神情是陈玉的,是属于晋王时期的陈玉的,而不是如今承平帝陈玉的眼睛。
沉静深邃的眼眸深情而眷恋的望着他。眼里满是疼惜和不舍。
看着对面近在咫尺这张脸,展斜阳只觉心若刀割。
他想,他是做梦了。
为何在梦中都是这样的令人伤心欲绝。
曾几何时,这个人揽他入怀置他于膝头,亲自教导他写字、画画、弹琴、舞剑。
如今他和他却已经天各一方。
他们之间相隔的不止是一道宫门一堵宫墙,而是结结实实的再也不见。
展斜阳的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他不知道怎么会跟他走到这一步。
从此那个曾经只属于他的温暖怀抱不知将会属于谁,但绝然不会是他,再也不是他的。
直到此刻,展斜阳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的想念他。自离开中京城那天开始,他就在想念他了。
他想念的是陈玉,是属于他展斜阳的陈玉。是晋王时期的陈玉。
可很多时候他其实并不能够真切地分辨出陈玉与承平帝有什么不同。
总之,他想他,很想很想。
原来,他依旧很想他,原来他以为的再也不爱全是自欺欺人。
他泪如雨下,哽咽不成言地唤着:“陈玉。”
伸出手臂圈住陈玉的脖子,将人拉近自己,贴上他的唇。
唇片相接那一刻,展斜阳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他依旧深爱他,从未改变。
可究竟是什么,令他们走到如今这一步?
无可遏止地眷念与渴望最终都化作辗转承欢,他不停地吻着他,迎合着他。
既然是梦,就让他多在梦中温存片刻吧。
既然是梦,就让他在梦中沉沦,不再醒转。
莫云飞远远站在树林边,满眼担忧地望着林边瞧不分明的马车。
望着马车旁被鲛绡纱围住的一方天地。
哪里想到他和斜阳走了这么久,离开这么远了皇上依然追了上来。
果然,皇上是不会放手的,斜阳如今是个什么状态他一点也不知道。
拦住他去路的是卫信和阿九,他们将他远远地带到这边,说是为他践行。
这么久了,差不多都离开中京城数百里了才想起来为他践行?
践行是假,给皇上机会和斜阳独处是真,可他能够怎样。
无奈的叹口气,他无力阻止,也没想要阻止。
只是他是真的担心斜阳,担心斜阳会不会再受什么刺激。
如今斜阳醉得厉害,他方才因为一时醉了,亲了斜阳后便快速地跑远了。
没一刻钟,承平帝就赶来了,他不由得暗中松了口气。
他不该对斜阳产生其他非分的想法,那是对斜阳的亵渎。
也幸而,承平帝来了,否则他真怕自己一个脑热把持不住,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来。
自此,这酒还是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