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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欢吩咐常记带人把卷宗送到府中,语气凉凉地安排拓跋尔连夜钻研卷宗,通读古卷《异案录》,并且明天一早要上交卷宗分析和读书笔记。
拓跋尔瞪大了眼睛:“我不干!”
谢明欢一点不惯他这少爷毛病:“不想干就滚回去,自己去和我小叔叔说,否则,在我这就要按我的规矩办事。”
拓跋尔被激的根本忘记了冷静思考,转身就走。
“走就走,小爷我不伺候了!”
常记一脸纠结:“大、大人,那还送卷宗吗?”
谢明欢嗯了一声:“送。”
两人立马就走,不想被波及。
一下子,清冷的大街上就剩下了谢明欢和琪儿。琪儿叹息一声:“没想到六老爷的弟子脾气竟然这么大,结果智商却很着急。”她又问谢明欢,“小姐,咱们真的就让他这么走了吗?”
谢明欢:“放心吧,他要是还没傻的彻底,会自己回来的。”
不过心里却越发对小叔叔把这样的人送到自己身边产生了怀疑,该不会是小叔叔自己下不去手,所以想让自己帮他调教弟子吧。想到小叔叔的性子,这样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小姐,咱们现在回府吗?”
“不回。”
“天都黑了,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奴婢饿了。”
“……”
谢明欢扶额,怎么忘了自己有个大胃王丫鬟呢。她纵容地忽悠这琪儿:“长治的夜市你还没去过吧,那里面各种各样的小吃,从街头吃到巷尾,管饱。”
琪儿眼前一亮:“真的?”
于是,就这样被谢明欢忽悠着去了城南。
夜市倒是真有,但并不热闹,一条街上,有零散的几个小商贩出摊,几家酒楼茶馆外面点着灯笼,使得街道没有过分冷清幽暗。
琪儿手上拎着一袋热腾腾的小土豆,一个大猪蹄,像个松鼠一样,跟在谢明欢身后,咯吱咯吱吃个不停。
走到街的尽头,是一条穿城而过的河,街头旁边有一座石桥。石桥的下面,有一对老夫妻在那里卖宵夜。
谢明欢带着琪儿走过去,琪儿殷勤的擦了板凳,又亲自去和老板要了三碗牛肉面,一小碗两大碗,回来后一脸‘含羞带怯’的问谢明:,“小姐,我这么能吃,有一天会不会把你吃穷了啊。”
谢明欢:“……”她笑的很温柔,尤其是柔和的月光,将她原本眉宇间的凌厉都抚顺了,“快吃吧。”
主仆两人就坐在桥下,吃着热腾腾的牛肉面,时不时说起过去的趣事,奔波一天的疲惫也都尽数褪去。
崔郢从桥那边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如画卷般的一幕。他一眼就认出了谢明欢,脚下的步子也下意识停了下来,就站在桥上,看着主仆两人之间言笑晏晏的相处。
谢明欢很快就发现了崔郢。
不,应该说她到这里来,本来就是来等崔郢的。
一个擅长从地域范围入手,查找凶手的高尚、冷面书生,这样的人物如果不好好结交,实在是人生憾事,更不用说,还要从他这里交换信息,争取早日破案。
“崔大哥。”谢明欢朝他招手,“还没吃晚饭吧,一块吃?”
崔郢收敛了情绪,走了过来。
他很淡然地坐了下来,并不介意条件的简陋,只是同谢明欢说话的时候,微微皱眉:“你在这做什么?”
谢明欢耸耸肩,眸光中是狡黠和灵动:“当然是来等你了。”
“我们今天又重新去被害者家中走访了一遍,查到了新的线索。”
崔郢目光一凛,看向谢明欢。
谢明欢却不紧不慢地道:“我想崔大哥你,今天应该也收获不少吧。”说着她笑了笑,“怎么样,咱们互相交换一下?”
老板又端了一碗牛肉面过来,热气腾腾,刚好遮挡了崔郢脸上一闪而过的思绪。
琪儿已经把自己的两碗面吃的渣都不剩,这会又垂涎地望着崔郢面前的那碗。
崔郢不是谢明欢,他毫无压力地盯着琪儿热烈的目光,拿起筷子,很快一碗面就下了肚,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吃相却并不粗鲁,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魅力。
热腾腾的牛肉面,驱散了身心的寒气,也软化了崔郢面上的冷硬。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
“当然是崔大哥你之前查到的,未告诉郡守大人的那部分,还有今日你去求证的这部分了。”谢明欢毫不客气。
这小生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有一双慧眼,能够分毫不差的揣摩人心。崔郢心中暗暗评价着谢明欢,却并没有如她所愿,马上坦诚相告。
见崔郢只盯着自己看,并不说话。
谢明欢倒是干脆,主动提供了一条信息。
“看来崔大哥还是对我有所疑虑啊,不过无妨,我先来也可以。”
“我又重新查验了尸体,发现受害者的脖颈间都有两个细小的针孔。”
崔郢闻言,皱紧了眉头。
“是毒?”
谢明欢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笑的颇有几分奸诈。
“崔大哥,该你以示诚意了。”
崔郢表情复杂的看着谢明欢,却又不得不按照她的套路走。
“我知道的不比你知道的多。”
“不过是擅长堪舆之术,按照三位受害者的受害地点,还有她们的住址,通过前人留下的具有一定规律的演算,可以缩小凶手的活动范围。”
“王夫人住在槐花巷,遇害却是在离槐花巷两条街的柳巷。”
“欧夫人住东三街,遇害地点也同样在东三街。”
“刘夫人住在城边,遇害地点在东四街。”
“从这六个地点之间的相互距离来看,凶手的活动范围应该集中在城北一带,而他的居住范围,很可能就在三个遇害地点的中心地带,也就是收容所、教坊司那里。”
谢明欢听得惊叹连连。
通过堪舆之术,来缩小凶手的活动范围,这门技术,实在太过厉害,饶是她从小精读各类真实卷宗,也只在几位老大人的闲聊中听说过这样的手段,没想到自己刚到北地,竟然就能遇到这样的奇人。
崔郢说完,看向谢明欢,催促她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
谢明欢了然,莞尔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凶手用银针下毒。但三个受害者中,王夫人的手上有很明显的挣扎的痕迹,这说明毒性在她身上没有起到作用。”
“后来,我们在她家中查到,王夫人之前一直在服药,而药方中有一味犀角。”
“是蛇毒!”
谢明欢刚提到犀角,崔郢竟是已经准确无误的揣度出了后续。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复杂古怪,几番欲说点什么,最后又都卡在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