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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了整整一个月,经过深思熟虑的阿雷加开始着手处理第一个人,她名叫莱娅,今年34岁,曾是约夫利父亲的秘书,也就是那个在上班时间慵懒闲散、只顾着自己涂脂抹粉的女人。
在动手之前,他也特意征询了约夫利的意见,向他完整陈述了不得不开除莱娅的理由。她身为一名高级秘书,不但没有好好协调管理层和各个部门之间的沟通工作,还时常迟到早退甚至旷班,为底下的员工做了极其不好的榜样。
至于她至今还留在公司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前ceo在世时很看重她罢了,而非她的存在对如今的公司有什么益处。
不合时宜的善良,比恶意都不如。
而约夫利的回应也十分简短:“给她稍微留点面子吧,我不想给人留下过于冷酷的印象,对公司的声誉也不好。”
“如你所愿。”无需更多言语,在领受任务的这一瞬间,契约便已达成。
得了大boss的准许,阿雷加行事再也无须顾忌,于是当即给莱娅发了条短信,借口同事之间联络感情,约她中午一起到餐厅吃饭。
她当然不会拒绝。天上掉下来的午餐,谁又会说“不”呢?
于是午休时间一到,她便屁颠屁颠地跑进了阿雷加的办公室,周身萦绕的刺鼻香水味差点把他给呛个半死。
见猎物主动跳进了捕兽夹,阿雷加把正在翻阅的文件合起来搁到一旁后,便与她一同去了餐厅。
餐厅里人来人往,阿雷加发扬了一下绅士风度,费劲找了两个靠窗口的安静座位,还贴心地掏出纸巾,为她擦去凳子上的灰尘。
“谢谢你,不过我可以自己来。”他的殷勤程度让莱娅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声说着“够了够了”。
可他不这么认为。
他也并非冷血之人,这么做也是为了补偿莱娅接下来即将受到的打击。
清洁的过程持续了大约半分钟,在确认了桌椅都变得一尘不染后,二人方才入座。
“点单吧。”手指微动,菜单便被推向了莱娅那一边。
“那我就不客气了。”莱娅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十分动人的笑脸,然后埋头看起了菜单。
也正是趁这个对方心理防备最弱的时候,阿雷加点明了谈话的主题:“莱娅小姐,你有想过跳槽吗?”
不明着说约夫利希望她走,而是委婉地劝她跳槽,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让对方保有尊严的离去方式。
然而即便如此,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还是让莱娅愣了一愣,随即抬头,怔怔看向开口的男人:“跳槽?我在这里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跳槽?”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选择更好的公司发展自己的事业,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阿雷加挥了挥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
“你中午只喝一杯咖啡?”饶是刚刚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莱娅依然被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吸引了注意力。
对她的惊叹置若罔闻,也没有趁热品尝咖啡的打算,阿雷加拿起小勺,在杯子里随意地来回捣弄着。
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咖啡洒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这太浪费了。”
“有什么好浪费的?这不过是一杯咖啡而已,跟把大好青春浪费在这种公司的你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被暗算了……想不到对方绕了一大圈也只是想说服自己接受他的提议,莱娅沉默了下去,半晌才反问道,“我25岁就进了这家公司,成为前ceo的秘书,是他的信任和看重才支撑着我在这里的地位,可以说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拜他所赐,离了他,我什么都不是。”
谈到约瑟夫的父亲时,莱娅的眼角隐约闪烁着泪花。
直到此刻,阿雷加才发觉,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女人其实也有着感性的一面。
“莱娅小姐,我看你也不像个笨人,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吧?约夫利并不喜欢你,他把你留在公司任职,仅仅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罢了。等什么时候这份情谊淡去了,你也许就会被扫地出门。”
“那也只是‘也许’罢了,只要我不犯错,他就没有借口开除我。”额头上逐渐渗出冷汗,莱娅努力挺起胸膛,维护着并不存在的底气。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些年来是怎么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只是之前没人点破,她便当做无事发生,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自欺欺人久了,便会下意识地将谎言视作实情。她并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可就是无法停止。
……然后现在终于到了梦醒时分。
“这张名片给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去试试。”
“‘光影培训’……这是什么?”
“是我原先任职的那家公司。”
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犹如一记当头棒喝,把莱娅给打懵了。
“你还跟上一个东家保持着联系?”
“不可以吗?有谁规定过离职之后就必须和老板绝交吗?”
“是可以,不过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个嘛……”阿雷加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我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因为看出了你并不适合这个地方,所以才劝你离开,仅是如此而已。”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莱娅用目光将阿雷加从头到脚扫视了个遍,可惜他的伪装实在太过完美,完美到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所以她没有拒绝,因为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拒绝。
“我会考虑你的提议的。不过,我也要向你索取一份保障。”
“保障?”阿雷加眯了眯眼,“你想要什么保障?”
“放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你一定给的起。”身体突然前倾,莱娅对着男人的脖子呵出一口热气,“就是关于待遇的问题,我希望你能替我向你的老东家说情,薪水不能比现在低。”
“我觉得这有点难办。”阿雷加冷下脸,把凳子朝后挪了挪,刻意与对方拉开一定的距离,“照你的工作态度,能有人要你已经很不错了,你根本没有提要求的权利。”
“我可以改。”莱娅拍着胸脯保证。
真是个善变的女人,一会儿一个样,叫人根本吃不准能不能相信她。
不过为了达成目的,也只能顺着她了。
“好吧,只要你能变勤快,我会帮你说情的。”
“那就谢谢您了。”分手之前,莱娅还不忘回过头来朝他抛了个媚眼,剥夺了他当晚安然入睡的权利。
在这之后的第三天,莱娅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递交了辞呈,而约夫利也象征性地挽留了一番,全是给足了她面子。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同样的手段屡试不爽。继莱娅之后,阿雷加“再接再厉”,哄得几个部门经理纷纷辞职。这场“大换血”从开始到结束经历了大半年时间,待其完成的时候,整个管理层的人员构成都已经被重组了一番。
日新月异,物是人非。
而在这过程中,约夫利没有提出过任何质疑,到后期甚至于完全放任自流,把公司里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阿雷加。
在职员和客户的眼里,阿雷加俨然就是这里的实际掌权者,约夫利只不过是个被架空了的傀儡,没有丝毫的威信。
直到这个时候,阿雷加才发自内心地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毫无疑问,这从一开始就是他安排好的。野心蓬勃的他不甘于一辈子居于人下,在网上查明了约夫利的背景后,得知他生性软弱,于是便挑选这间公司作为目标,通过花言巧语迫得约夫利放权,然后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往高层安插自己的人手,逐步掌控实权,实现这桩“雀占鸠巢”的“伟业”。
但这个计划还差最后一道工序,也就是约夫利的死亡。
“约夫利先生,你还好吗?”伴随着一句谨慎的问候,房门被小心地推开了。
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阿雷加。
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约夫利遣散了所有的佣人,并且宣布从此以后就要开始独居生活,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探望。
不过阿雷加不在受约束的范围内,深受重用的他被允许自由出入任何机密场所,包括约夫利的书房和卧室。
任凭他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免为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所触动,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考虑,是否能通过不用伤害约夫利的手段来把公司据为己有。
今天他来这里,就是想开门见山地和约夫利谈判,至于要不要让约夫利死,则视谈判结果而定。
“咳咳……”空气中飞舞的灰尘呛入了呼吸道,令他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地发闷。
怎么,难道几周不见,一向最爱整洁的约夫利就已经邋遢到了这种程度吗?
莫非……他是病了,以至于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个恐怖的猜想一经萌芽便不可遏止地滋长起来,促使着他加快脚步,向约夫利的卧室赶去。
“约夫利,你在吗?”“咚咚咚”敲响了房门,阿雷加竭尽所能地呼喊着,希望能将声音传达给门里的人。
门是锁着的,证明他一定在里面。
“你不开门,我就踹了。”阿雷加从小练习跆拳道,对付区区一道木门根本不在话下,一个飞踢便令其四分五裂了。
只不过那扬起的尘土实在是将他的气管狠狠折腾了一把。
“约夫利,你……”
那真的是人吗?
裸露出来的皮肤全部被棕色的绒毛所覆盖,身体无法笔直站立,只能如动物一般爬行,口腔内依稀可见尖利的獠牙……待在房内的不是约夫利,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怪物。
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席卷了他的脑海,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
怎么会这样?约夫利的房内住着怪物,那么约夫利呢,他本人又去哪儿了?难道是被吃了吗?
“吼——”一声低沉的嘶吼将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逼着他正视眼前的危机。
高档别墅的一间豪华卧室内,一人一兽纹丝不动,静静地对视着,仿佛一对相知多年的好友。
它好像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目光也不似普通动物一样呆滞死板,反而充满了知性的光芒,难道说……
“约夫利,你是约夫利吗?”他壮着胆子出声试探。
怪物点点头,眼眶瞬间变得湿润起来。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排除了约夫利丧生兽腹的可能,阿雷加并没有感到如释重负,反而被更为深沉的绝望所击倒。
“不用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约夫利抬起爪子,费力地向神色仓皇的下属比了个手势,“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这一定是什么诅咒。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看见我这副模样。”
所以他遣散了所有的佣人,把自己锁在卧室内闭门不出,想活活把自己饿死。
“你有多少天没吃东西了?”
“也许是一周,也是两周,我记不太清了……不是说人类一周不进食就会有生命危险吗?为什么我还没死?”
……
“对不起,我忘了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什么风光无限的公司老总,而是一个令人恶心的变异怪物。深深厌恶着这副模样的自己,他恨不得立马从阳台一跃而下,摔个脑浆迸裂,轰轰烈烈地了结自己的性命。
而更为可悲的是,他连这么做的勇气都不具备。
约夫利,这个终其一生都活在父亲阴影下的男子,即将迎来属于他的、毫无意义的死亡。
这本是命中注定的死局,但有死方得生,连阿雷加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一切即将结束之际心软,放弃多年来的筹谋,竭尽所能地去帮助这个男人。
他不是个聪明人,也称不上善良,不过是个毫无识人眼光的蠢才罢了。
但他却将“信任”这一宝贵的财富赠与了无情无义的自己,给予自己前所未有的地位与尊崇。
仅凭这一点,他便拥有令自己倾囊相助的价值。
“把这吃了,别满脑子想着死。”把好不容易才从冰箱里翻找出来的一块火腿扔进约夫利的嘴里,阿雷加穿上外套,行色匆忙地朝门外走,“我再去便利店买点食物,够你吃上一个月的。”
一个月?他要干嘛?
约夫利被这跳跃性的思维惊得回不过神来,直勾勾地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
直到傍晚时分,阿雷加才将满满一卡车的食物运回了别墅,顺便真假掺半地向他解释了这么做的理由。
“约夫利,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就这样死去。我要为你遍寻名医,直到找到能治好你的医生为止。可能耗费的时间会有点长,所以在这期间,你可以吃我给你买的这些食物,注意别把自己饿死,也别被人发现了。”
将这些传达到就够了,至于那些不可言说的部分,就烂在肚子里吧……
或许是出于最后的一丝良知,他将约夫利的病症记录下来,动用了所有可以使用的人脉,终于找到了一名叫做“空”的、对约夫利的病症感兴趣的医生。不过遗憾的是,经过空的诊断,约夫利得的是一种名为“beast”的新型传染病。这种病无法医治,切患者必须被隔离,不得再与外界发生任何联系。
约夫利的人生宣告终结,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他的生命将作为“兽”而延续。
考虑到这般模样的他不能暴露在阳光下,阿雷加散尽家财,终于找到一名能工巧匠,对别墅进行改造,建造了这座地宫,为已经完全兽化的约夫利提供了一个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