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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部尚书裴矩的府上,王曦提着几两茶叶就堂而皇之地混吃混喝,裴矩也不见外,酒肉穿肠,歌舞美姬可谓是给足了王曦的面子。
“听说密国公的公子去砸你的云梦食府,反倒是被邢国公的二公子打成了残废,说说看,使了什么阴损的手段让房遗爱为你如此卖命?”裴矩一脸八卦的看着满眼都是白花花美姬的王曦。
“裴尚书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只不过是告诉房二,邢国公早就应该步入尚书省为相了,之所以迟迟未见擢升,就是因为密国公恋栈不去,且密国公身体本就不好,若他的宝贝儿子出点什么事,说不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得告老还乡了……”
裴矩惊讶的一张嘴张的老大:“好阴损的口舌~~房玄龄可不是好相与的,你如此利用房二,房玄龄可不会放过你的!”
王曦却不干了,把茶碗往案几上一拍:“你把我王曦当什么人了!我原本只想让房二出手教训教训那封言道,谁知道房二个憨货下手那么黑,一脚踢下去,直接把封言道的子孙根踢断了~~
昨日晚间我就亲自去邢国公府上致歉了,被国公夫人好一顿辱骂~~房伯伯要我想办法平息密国公的怒火,若房遗爱受到半点报复,就与我不死不休……”
裴矩咂咂嘴道:“平息密国公的怒火,这恐怕不太好办,据老夫所知,封德彝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老来得子,宠溺的紧,早些年便被上皇许了襄阳公主,过几年便会下嫁,房遗爱这一脚下去,不但绝了封德彝的后,还把封家的一个驸马都尉都给踢没了,封德彝到现在还没有找你拼命已经让老夫奇怪了……”
王曦不屑的撇撇嘴:“我就没打算平息他的什么怒火,既然密国公这么不好惹,那就把他拍死就是了~”
裴矩的表情已经无法掌控了,神经兮兮的起身凑到王曦面前:“你真的会巫蛊之术?”
“噗~”一口茶水喷了裴矩满脸:“裴老头,熟归熟,可不能血口喷人哈!”
“那你凭什么信口开河要拍死一位一品国公?还是当朝的左相?”
“嘻嘻~裴公静观其变就是,曦自有妙计!本来还想等封德彝归西之后再做手段,可惜他儿子自讨死路,便也怪不得我了。”王曦自信的样子让裴矩愈发的困惑了。
“不说这个了,今日来寻裴公乃是为了正事,如今收了赵郡李氏以及太子从诸位勋贵府上借来的粮,民部估算以长安眼下的饥民来看,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到正事,裴矩便一本正经的坐回去道:“现在的粮食预计可以勉强应付到开春,只要各渠水开冻,漕运恢复,总会有粮贩来钻长安这个大空子,武士彟堵在潼关还做不到只手遮天,而且开春以后,应该也会有大批的饥民出城寻些野菜之类的觅食。
民部按照你的计划将粮食连夜运出长安送到闻喜裴氏以及赵郡李氏还有宗室在城外的各处的庄园,白日里再大张旗鼓的运回来,此举的确可以迷惑蒙在鼓里的粮商,但是太仓的粮食本就入不敷出,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几日便会调度不开啊!”
王曦点点头:“过些天我会让信任的人接手,再用稻草、泥土等做的粮包替换就是了,粮商们比我们急,那么多高价粮食仍在潼关,一旦商路打开,山东、江南等地的大宗粮食进入京畿,他们便会血本无归!”
裴矩点头附和:“所以,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将武士彟调离潼关,否则,很难有机可趁!”
王曦叹了口气:“看样子,我还是要去大安宫走一趟啊!”
裴矩脸色一暗:“要老夫陪你一同前往吗?”
“不!”王曦摇摇头:“裴公经常往来大安宫,却从未听上皇提及此事,想来是有人打着上皇名义的在暗中做事,亦或是,上皇对裴公你起了什么不信任的心思,无论是哪种,您去了都会适得其反,还是我自己去吧~”
裴矩点点头,有些无奈的叹道:“以我对上皇的了解,他应该已经放弃对皇位的幻想才对,老夫多次去大安宫宴饮,只是看到上皇纵情酒色,已经全无心志了,若是此事真的是上皇一心谋划,那便太过可怕了~”
王曦默然,他也不敢相信李渊会是个越王勾践式的人物,相较而言,王曦更相信,是有人假借李渊的名义所为~
“我其实比较担心长孙顺德,自从东宫接掌此事以来,薛国公府不但全无动作,还倾家荡产的为东宫献了上千担的粮食,照这样下去,粮商们本就人心惶惶,太仓又不会断粮,他要拿什么煽动饥民冲击皇城?
还有武士彟,就算他是一品国公,像这样阻断商路又能维持多久?我总觉得他们在等待着什么时机,或者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太仓断粮……”裴矩皱眉沉思着什么:“除非…有仗要打,朝廷不得已调动十二卫出征,那样太仓之粮就不得不优先为十二卫的军粮……”
“有仗要打……”王曦豁然起身!所有的问题瞬间便想通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的困扰豁然开朗,只是……该如何应对啊……
薛国公府,长孙顺德万万没想到太子身为一国储君,而且是九岁的一国储君竟然会在那么多勋贵面前演习!
的确,无论是东宫还是王曦,长孙顺德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他所关注和担忧的从来都是太极宫里那位的手段,尤其是得知东宫揽下平抑粮价之事乃是王曦擅自做的主,就更没有把东宫放在眼里了。
谁成想昨日大朝会,百官弹劾王曦欺君罔上,太子竟敢不顾储君威仪,上殿请罪,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结果李二非但没有怪罪,还好一番称赞东宫勇于担当,满朝的文武也称赞太子殿下敢作敢当,爱护臣属,拼了命的想往东宫里塞自家的子弟……
长孙顺德这才不得不正视东宫这个看起来稚嫩的对手,未免夜长梦多,长孙顺德甚至想要提前发动计划,谁知今日清晨,薛国公府的大门刚刚打开,就有个小叫花子送来这样一张纸片,上面写着“李艺将反!”
短短四个字,却让长孙顺德五内俱颤,如果事情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无论成败,薛国公府虽然说不上全身而退,至少还有活路可走,可一旦与燕郡王李艺谋逆有关,那薛国公府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李艺那个人,长孙顺德太了解了,出色的骑兵大将,可也不过是个优秀的武夫罢了,那样的人能做皇帝,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可是李艺谋反的这个时机真的是太过巧妙了,若是能利用得当,长孙顺德原本的计划的就会事半功倍!
想到被李承乾骗过一次之后,长孙顺德又有些疑心这件事的真伪了,如果李艺谋反之事是真的,那么送信之人会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如今鸿翎急报都还未到长安,他是如何能够提前知道李艺会谋反的!
一个手持横刀的短打武士脚步匆匆走了进来:“启禀国公,那送信的小娃娃只是收了人家一张胡饼,答应为人将信送来薛国公府,并不知道所托之人的来历,属下已经处理过了,只是再也无法追查下去!”
长孙顺德表情凝重的点点头,预料之中,如此诱人的时机摆到眼前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是会被人当成枪使的事也是明摆着的!
“这几日粮商和饥民那边都有些什么动静?”
“饥民们原本都是些寻常的农夫以及苦工,眼下只是心有怨怼而已,还未到饿死人的地步,要想让他们拿起武器冲击皇城恐怕还有些困难。
粮商们现在整日里都在太仓门前计算入库的粮食,已经有二十几家的粮商说过罢手的话了,封化腾虽然极力弹压,却更使得人心惶惶……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国公听过没有,密国公封德彝之子封言道,昨日在云梦食府被房遗爱打成了重伤,大理寺已经将房遗爱捉拿下狱,白鹿候王曦、宿国公之子程处默、齐国公之子长孙冲等几家子弟亦被多次问讯……”
长孙顺德眉头一挑:“如此说来,本就怨隙颇深的原天策上将府的旧臣与武德老臣之间有可能因为此事在朝堂之上掀起天大的波澜?”
持刀武士低头一礼,却并不多言,长孙顺德好似也没指望他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自语:“时机啊……到底是通天的阶梯还是死路的陷阱呢……”
“长孙起!”长孙顺德豁然转身唤道:“你去知会长孙安业一声,就告诉他一句时机已到,他会明白的,然后你速速按照计划潜入饥民之中,等候老夫的命令行事!”
“是!属下遵命!”长孙起俯首应命,随后有些迟疑道:“属下还观察到窦家好像有些不正常的举动,只是抓不到证据,未敢向您禀报!”
“哦?说来听听~”
“窦家这几日在京畿的许多铺子都在暗中易手,好像是急需银钱变现……”
长孙顺德烦躁的摆摆手:“这老家伙是觉察到不对准备跑路了!他以为将粮行行头的位置交给封家就可以全身而退了?笑话!就凭窦家早年的行径,没有老夫等人护着,早就被朝廷抄家灭族了!
且不用管它,随他去吧,窦家的钱财早晚都是老夫!你按吩咐的去做吧,小心些窦家的人手便是,那些土鸡瓦狗,若你觉得他们心怀贰心,便一个不要留下!”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