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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侯府的祠堂,来渊恭敬的在王起的灵位前上了一炷香,崔氏与王曦恭敬还礼。
“来公,请!”
“不敢,君候先请!”
王曦将来渊引到会客的小厅,辅一坐定,就见辛灵梦端着茶具笨拙的来为两人斟茶,眼角还扫到门外苦着脸焦急的白芷,辛灵梦斟茶之后,也不退下,就这么像个侍女般的跪坐在王曦身旁,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偷偷观瞧王曦的脸色。
王曦装作没看到一般的与来渊谈笑风生:“上元节刚过,应该是府里最忙的时候,来家大小事务俱都仰仗来公一人梳理,今日怎么有空驾临蔽府?”
来渊急忙拱拱手:“来渊不过是一介家奴,君候虽然是王起之后,如今却已自立门户,实在当不起君候尊称,听闻君候协助东宫平抑粮价一事,老奴特代来家以助君候一臂之力!”
“哦?”王曦有些诧异:“以来公你的聪慧就算不知道,此事牵涉皇家两宫之争,也应该看出个中凶险,来家走到今天颇为不易,您如今为何想到要来趟这趟浑水?”
来渊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来家败落多年,老奴小心翼翼只为保全老国公的血脉,如今来桓仕途稳定,不日即将外放为官,来家也是时候为了前程冒些风险了!”
王曦点点头:“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想让来济出仕东宫?”
来渊却摇了摇头:“非也,老奴想请您看在两家的情分上,允许来济拜您为师!”
“这~……”王曦愕然:“您这是为何?”
“君候自入长安以来,以纵横之道在短短几月之内便博来如此身家,可见云梦山鬼谷一派的学问的确讳莫如深,来济聪慧好学,这些年也拜了不少名师,老奴原本想要为他谋划拜入李纲先生门下,但来济却执意要拜您为师~
不怕君候耻笑,来济对您的敬仰或许是仰慕白鹿候府起家之快,来家需要这样的学问!”
王曦默然,他在纠结该怎么告诉他,不出意外,来桓、来济兄弟日后都会拜相封侯,权倾朝野,来济……白鹿候的确需要一个学识、智谋兼备的人,哪怕需要些时间培养,可那样会不会太自私了点……
“云梦山曾为大唐的文武重臣推演课命的传言,不知您听过没有?”王曦下定决心,试探的问道。
“略有耳闻,应是有居心叵测之人为了攀诬您擅巫蛊之术而制造的谣传……”
“若我告诉您这是真的呢?”
来渊神情大变,浑然不觉手中的茶杯已经倾洒狼藉:“君候的意思是……”
“在我云梦山的推演中,来桓、来济兄弟日后会位极人臣,门庭显赫,我的身份过于敏感,朝野还有世族中到处都是敌人,您确定要如此冒险吗?”
“门庭显赫……”来渊神情激动,不多时已然泪眼混浊,没有人知道来护儿被杀之后,来家遭受了怎样的重创,之前那些阿谀奉承来家之人转眼间便是一副落井下石的嘴脸,来渊以一介家奴的身份带来护儿的两个幼子,苦苦支撑,才有了来家的今日!
如今听到王曦说来家日后必会门庭显赫,来渊恨不得放声大哭一场,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笑对老家主了……
来渊努力平复下情绪,开始思考王曦的问题,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这个决断似乎下的颇为艰难,王曦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等着他,辛灵梦乖巧的再次为两人斟茶,因为不熟练几次烫的自己龇牙咧嘴,却强自忍住不出声。
出乎王曦意料的是,在知道了来家的推演之后,来渊依然选择了让来济拜入王曦门下这条看上去风险重重的路,他的解释是,云梦山的学问不会错,虽然知道来济日后注定会位极人臣,又怎么知道,拜王曦为师这一步不是早已注定呢?
王曦很想告诉他,真的不是,因为本来的唐史中并没有一位白鹿候啊……
河间郡王府大宴宾客,庆祝李孝恭夫妇收白鹿候王曦之妹为义女,宴席三日不绝,从宗室贵戚、国公武将到世族新贵,几乎满长安的人都在对此事津津乐道,王曦却只是开席之时露了个脸,便带着几个家将来了大理寺的牢狱之中。
无论哪个时代,都会有些特权阶层,只看房遗爱的牢房之中吃剩的酒肉菜肴以及床上的金丝软被,便知道房遗爱的小日子过得有多滋润。
“我娘骂你的时候我也觉得是被你利用了,但看你这一天几趟来看我的次数比我娘还多,某又有些不确定了……若是真的利用我,大可不管不顾任由我给封老儿的崽子偿命……”
王曦苦笑一声:“我的好哥哥哎~你想想我当初是不是只是要你教训封言道一下,谁知道你会下那么重的手,房伯母知道是我撺掇你去打的封言道,恨不得活吃了我……”
“唔~”房遗爱仔细一想,好像是自己有些冲动了:“当初也只是想打那小崽子一顿,没想到他骂我父亲惧内,我母亲是母老虎,当时哥哥又喝了酒,怎能咽下这口气……”
“额……”王曦无奈的抚着额头苦笑,邢国公惧内之事在勋贵圈子里向来津津乐道,尤其是近来房玄龄愈发的位高权重,入主中枢之意再明显不过,这件事便被长安的命妇婆娘们拿来与自家老爷作伐,没成想……
“你在里面吃的好睡的好,除了女人可是啥都不缺,兄弟我可就惨了,房伯伯命我想办法平息此事,否则唯我是问,我还得想法子捞你……”
房遗爱无所谓的打开王曦带来的食盒,抓起一个大猪肘子就下嘴撕咬:“没用的,这事封老头不吭声,大理寺是不敢放我的,封言道是封老头家里的独苗,这下香火都被哥哥我干断了,能就此罢休才是怪事,你一个蓄爵有个什办法~有这份心哥哥就满意了,祸事算哥哥自己闯的,大不了把命赔给那封老头就是了!”
“你还知道啊!”王曦没好气道:“喝点马尿疯起来处墨都拦不住你,踢一脚也就罢了,还蹦高了跺下去……”
看到房遗爱毫无自觉的抱着肘子噎的直翻白眼,王曦急忙把水递给他,又被喷了满头满脸:“这等好的吃食没酒怎可行?你没有带酒来吗?”
“有的吃酒不错了!你还想喝酒?!”
“哥哥不知道还有几天好活,不是该想吃点啥就吃点啥吗?”
“呵~”王曦无奈的叹口气:“没那么严重,既然那封老头不肯罢休,为了救哥哥你出来,兄弟我只好把封老头拍死了!”
房遗爱长大了嘴巴看向王曦,丝毫不顾嘴里的肉掉出来:“兄弟,我以为这长安城里哥哥算是狂妄的了,没想到跟你一比,简直就是个娃娃,这么大的牛皮你吹出来都不脸红的吗?”
王曦翻了翻白眼,突然想起来什么,神秘兮兮的道:“若我真的把封德彝搞死,也算是为房伯伯主政中枢尽了最大的一份力,不如你我赌一把如何?”
“怎么赌?”
“若我没有扳倒封德彝任由哥哥处置,若我把封德彝身败名裂,逐出朝堂,哥哥答应我,日后不要尚公主可好?”
“额……”房遗爱大为惊奇“这是为什么……你……你妹子看上我了?”
王曦再也忍不住,腿伸进栏杆踹了他一脚:“你想的美!就说应不应吧!”
“唔,若你输了,我就是个引颈就戮的命,若你赢了,我不但可以活命,还又可以喝酒吃肉了,再说大哥才是嫡长子,就算娶公主这种事也是他来,轮不到我,这赌约稳赚不赔,划得来C,哥哥赌了!”
王曦扯了扯他的长发:“唉,你看似纨绔劣性,实则直爽义气,希望你以后头上不用带点绿吧……慢慢吃,我去做事了!”
“绿?啥意思……”房遗爱看着王曦的背影不解的大喊:“喂!你还没说输了要怎么办呢?”
“我不会输!”
凌虚度的样子已经看不得了,本就瘦弱矮小的身子此刻就裹着破烂的粗布袍子,花白的发丝脏污凌乱,看到抱着孩子的妇人就会走上去捏捏人家孩子的腿脚,吓得抱孩子的人看到他就躲的远远的,还被一个妇人踢了一脚。
曾经叱咤风云的凌老魔头也不生气,起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只是一转身就被一阵香风拦住了。
当初的四大天王,伍建章有伍云召这个尽得真传的儿子,曹无相有了曹百相这个弟子,段腾看上去独来独往,但谁都知道他在江南养了一房妾室,连儿子都有了,只有他凌虚度,一身出神入化的轻身功夫眼看就要断了传承~
辛灵梦捂着鼻子嫌弃的道:“凌老头,你好恶心~”
凌虚度眼珠转了转:“我很忙,家里不是用不到我的吗?”
“谁说的!曦哥哥命令你帮我尽快统御长安城的所有的地下势力!”辛灵梦一脸兴奋的大喊:“真好!又可以打架,又可以欺男霸女了!”
“欺男……霸女……霸女?”凌虚度眼前一亮,看着自己的身体自言自语道:“或许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