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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白慕萱终于浇完了所有的花,可她还是错过了晚膳时间。她又累又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后院。
坐在院子的井边,从怀里拿出白天吃剩的烧饼。刚咬了一口,却听得一阵若有若无的低泣声。顿时起了一阵疙瘩。再环顾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死寂。
她搓了搓双臂,这时低泣的哭声又传了来。隐隐的有些凄惨,在夜里听来,倍觉毛骨悚然。
白慕萱咽了下口水,压下心里的恐惧,朝声源处走去。
声音是从一间废置的房间传出的。越走近,哭泣声越清晰。
在门外停下,白慕萱不再害怕,她已经听出这不过是人的哭声。可是这么晚了是谁不睡觉,躲在这里哭呢?
她有些好奇地推开了门。可能这门已经有些年久失修了,在白慕萱的推动下,门发出“吱呀”的一声,里面的哭声顿时嘎然而止。
一个同样身着仆人服的少女缓缓转过脸来。借着月光,白慕萱看到少女长着一张算得上清秀的脸,一双很清澈动人的眼睛在看到她时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似在担心什么?脸上残存的泪水没有来得及擦去。
两人对望了一眼,少女似乎有些怕生,被她望了几秒后,迅速低下头去。
白慕萱没有说话,转身出去的时候,少女有些慌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你不会说出去吧?”
白慕萱一愣,停下脚步,心里苦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会有闲情去嚼别人的舌根?但她依然回头,对少女善意一笑,“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少女一怔,被她脸上美丽的笑容震撼了。良久,少女才真诚的说∶“你的笑容真美!”世上大概不会有像她这么美的人了!
被她一夸,白慕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腼腆一笑。
走回井边坐下,她拿出刚才吃了一口的烧饼来吃,眼角余光却瞥到少女没走,而是拿好奇的目光望着她。
想了想,她抬头问道:“怎么了?”
少女忽然脸一红,有些羞涩的说:“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躲在这里哭?”
老实说,白慕萱对别人的事并不感兴趣。但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她只好顺着她的话问:“你为什么哭?”
少女犹豫了一下,挨着她在井边坐下,刚才收起的悲伤又似要崩塌。只见她有些泫然欲泣的说∶“我有个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原来少女叫云香,一年前进的渊王府。她家自幼贫寒,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父亲,而她未婚夫的家也并不宽裕多少。为了供未婚夫念书考试,她父亲将并没有多少的积蓄给了未婚夫,但那些钱远远不够,为了让未婚夫能够心无旁骛的念书,云香的父亲咬牙将她卖进渊王府为奴。那时两家说好,若是她未婚夫能够高中,必定给她赎身,并履行婚约。
可惜痴情女子负心汗!待得那男人高中之后却没有兑现承诺,甚至也没有替云香赎身。云香父亲气不过,一口气上不来便死了…
云香的父亲也就是前几天死的,于是投诉无门的云香只能暗暗哭泣,又怕惊动了大家,被赶出去。如今渊王府是她唯一可以栖身的地方。所以云香才会躲到这偏僻的院子来哭,继而被白慕萱撞见。
听完云香的故事,白慕萱不知为何居然忍不住想笑。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她的潜意识里似乎听过非常多类似的故事。所以觉得有些…嗯,对了,是狗血。
但是见云香哭得那么伤心,一付悲痛欲绝的样子,她仿佛也被感染了,鼻子酸酸的,很想掉眼泪。
她压下莫名的悲伤情绪,终于还是于心不忍,却又找不到安慰的词语,只好张开手臂,将她轻轻揽住。
然而云香在她怀里却哭得更凶了。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找到了依靠。
白慕萱有些有些手足无措,只得轻拍她的背安抚她。待得她的哭声渐止,云香从她怀里抬头,白慕萱问道:“为什么不去找渊王,让她为你作主?”
云香闻言苦笑,她摇了摇头,“渊王日理万机,他怎么会有空理我们这些下人的鸡毛蒜皮?况且—”她突然垂下头,低声道:“我虽进王府一年有余,却是连渊王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这样啊?”白慕萱有些苦恼,居然教她碰见这样的事,骨子里的正义感跑出来作祟。略一沉吟,她说:“我明天陪你去找渊王吧,让他为你作主。”转念一想,她也正好有事找他。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要那样为难她?
云香听闻她要陪自己去找渊王,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她一直以来的委屈终于有地方可说了,虽不一定会成功,但起码心里会好过许多。
惊的是,白慕萱同样也只是个下人,为什么她会有那样的胆识?找渊王?在这之前,她是想都没想过的,出了事,她也只敢躲起来偷偷的哭。
即使没有见过渊王,但下人间早已盛传,渊王有多么冷漠!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害怕,忍不住瑟缩了下。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虽然有些冰凉,但她已经感受到了那只看似瘦弱的手,其实蕴藏了无限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想靠过去。
云香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觉得她可靠?那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瘦弱的肩膀啊。再看她的眼睛时,她有些明白了,那双眼睛是那么的倔强而有气势,因为坚强,所以褶褶生辉。
两个少女不知道的是,在这看似安静的夜里,其实有两路人马正躲在暗处,窥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