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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晴空偏逢连夜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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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若瑶会恼我好几日,不想才三日,若瑶便来寻我,心自然也安下不少。

“姐姐还以为若瑶不会理我了呢。”我挽着她的手笑道。

若瑶红了脸,开始撒娇起来,道:“我是不想理姐姐啊,现在脸都还疼着呢,可是谁叫姐姐那么好呢?让人想不理都不行。”

“是不是事情有转机了?你看起来心情很好。”看着若瑶神采奕奕的样子,我嗤笑道,心疼地抚抚她的脸颊。

若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苦下脸,叹口气,道:“若真有转机,那倒好了。只是我想好了,听天由命吧。既然上天要让我远嫁边关,那我就嫁吧。今天是想来告诉姐姐一声,出嫁的日子已经定下了……”

我惊讶地叫道:“定了?什么时候?”

“六月十三,也就是五天后。”说话间带着一声低微的叹息。

“这么快!”

“嗯,皇上说要尽快完婚,娘也一直劝我,更何况云辰他……”若瑶提到范云辰的时候顿了顿,目光飘渺起来,颓然叹气。

“怎么了,他……”

若瑶神色黯然开来,沉沉地道:“我让他带我走,哪怕吃苦受累!天涯海角,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他退缩了!”顿了顿,她又道:“或许姐姐说的对,他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既然没了他,那我嫁与谁又有什么分别!”

我听得出若瑶的不甘和痛心,不禁也恼恨范云辰,范云辰,你终究还是放弃了!

若瑶会这么快转变心意,想必也是经过了多番的挣扎,对男子失望到了极致了。

心里凉凉的,难道世间的男子都这般行为吗?

若瑶虽失去了范云辰,可是却良人已定,而我呢?我的良人又在何方?还是,我注定要孤独此生?

“若瑶,对不起……那天我不该冲动打你的……原谅姐姐没有能力帮你什么。”我一直都想当面跟若瑶道个歉,否则心里总是不安。

“姐妹之间哪里有对不起对得起的,其实终归错在我,若不是我太固执,一心想着云辰……说到底,姐姐还不是为若瑶好,怕若瑶做傻事,不是吗?”若瑶划过一丝浅笑,清丽优雅,“姐姐放心,以后若瑶不会再耍性子了,更不会做傻事的!”

我慰心地笑了,若瑶明白就好。

“只是,以后几日都要忙着操办婚事,今天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见面了,我走之后,姐姐要多多珍重。如若年末你真的能离开相府,记得去边关看我,好吗?”若瑶的眼光里充满了恳求。

我点点头,“好,姐姐答应你。”

彼此相视一笑,却带着浓浓的离别愁绪。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生便是因为离别太多太漫长,偶然的重逢才显得那么珍贵……”

娘曾经说过的话字字响在耳畔,原来不懂,这一刻,忽然懂了。

“姐姐,这么多年,你被爹幽闭在此,在心里你恨过爹吗?”若瑶忽然的问话让我愣了半天。

我想了想,道:“曾经恨过,但是现在,不恨了。”

恨也是需要付出感情的,恨一个人太累了,我负担不起。如果可以,我宁愿去爱。爱难以成全,那就只剩下漠然以视了。

“可是,我恨,我恨他无情,更恨,更恨……”若瑶看着我,眼光里闪过一丝怨愤,“我会恨他一辈子。”

更恨什么?明明若瑶说的是恨爹,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却觉得她在恨我!我看着她不发一语,内心却起了波澜。

“恨是没有意义的,你会恨爹,那是因为你还在乎爹,不是吗?”

若瑶看向远处,眸光迷茫,良久方道:“或许是吧。”

说着说着,周围都满是伤感的味道,我蹙眉,道:“不说这些了,你等着,姐姐给你看样东西。”

我掀开枕头,拿起压在下面的东西,挑开外面包裹着的丝帕,将那只翡翠玉镯戴在了若瑶的手上,这是娘留下的东西,本是一对,我戴了一只,另一只一直放着,送给若瑶正合适。

“好漂亮的玉镯啊。”若瑶惊叹着。

“你喜欢就好。姐姐没什么可赠与你的,就将这玉镯送给你,算是你成亲的贺礼。”

“不行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若瑶怎么能要,姐姐还是留着吧。”若瑶着急地开始取手腕上的玉镯。

我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轻轻道:“这镯子是一对的,我已经戴了一只了,另一只送给你未尝不可,我们可是姐妹,戴一对不正好?你若不收,姐姐可生气了哦。”说着,我撩起衣袖,给她看手上戴着的玉镯。

若瑶红着脸,眸光里透着泪,半晌才道:“姐姐,你真好。”

我笑了笑,将搁在柜里的包袱拿出来,道:“还有,这件披风你也带上吧,听说边关风大,兴许能穿的着。”

这件披风,原本是做给自己的,上面绣了我最爱的梅花。我曾经想,将来若穿着这件披风站在朔阳的梅花谷里,那该多美。只是,我更在乎若瑶,边关那么荒凉,天气又变化快,给若瑶带着更好些。

若瑶看着看着,哭出声来,眼泪挂满了脸颊,伸手紧紧地搂着我,伏在我的肩上哭。我鼻子也开始发酸,眼睛也湿了。我偷偷抹抹眼角,笑着道:“好啦,都做新娘子的人了,还哭鼻子,担心让旁人看了去,笑话你。”

“可我就是想哭……”

这天若瑶哭了很久很久,眼睛都肿了。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苦闷都发泄出来了,弄得连我也不是滋味。看着若瑶走出偏院的时候,泪水爬满了脸庞……

若瑶,你一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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