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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云九卿所说的,他拼力抵抗不过求个好看些的尸体,虽然已经了无生息,身体却没有被雷劫损伤一分一毫,平静得仿佛只是睡去。
陈言带他把来时的路又走了一遍,还是背在自己的背上,还是那条狭窄的桥,还是那腥污的血水,只不过来时背上这人会笑着同他说这算不算过门跨火盆,走的时候这人无声无息,只知道趴在他的背上打酣。
陈言一路笑一路哭,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个什么劲,他知道有办法兴许可以让云九卿活过来。可他又想,谁老婆死了能不哭。
隐约记起来从前在哪儿听到的画舫伶人的吟唱,他不自觉哼了出来:
“郎君要过桥,过得什么桥?过得乃是奈何桥,进的乃是往生门,跨的乃是囍火盆,哭得乃是我亡身。郎君要入门,入得谁的门?入得乃是夫家门,揽得乃是我夫身,亲的乃是心上人,思得乃是泪沉沉……”
他背上的人自然不会理会他,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指无力的搭在他的身侧,于是他便一个人背他出了魔界,一个人回了家。
在魔界与修真界的结界处,一个勉强可以辩出人形的人正趴在地上,费力地伸出双手去触碰结界。
陈言听到他喃喃说了一句:“人界……”那双混沌的双眸都好像因为这两个字清明了片刻,可转眼间又是恢复了死寂与浑噩。
既已被雷劫劈伤至此,绝无活命的机会,陈言也不想对他做什么:“魔尊当真,痴情啊……”
淡淡留下这一句,陈言挥手破开结界,背着云九卿离开了魔界。
而他身后,御寒在结界破开后奋力抬起手指,想要去触碰那结界,口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烧焦得看不见昔日风采的脸上,眼里最后一丝光也湮灭。
他的手指无力的垂落,结界之外的一只蝴蝶随着结界的开合从修真界飞了进来,停在他烧焦的指尖片刻,似是怜悯似是嘲讽,随后飞到别处。
他浑噩的双眼至死也未能合上,在死去的那一刻他想的只有他的亡妻。
想起了旧日去人间一遭,那巧笑嫣然唤他魔头的女子,旁人都怕他,独独她不怕,她一笑,便抵得上魔界万年才能见到的光亮。
他在地狱呆了太久,是她救赎了他,却是他害了她,与魔人纠缠的凡人死去只能灰飞烟灭,纵然他做了那么多恶事,甚至欺骗她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妄图陷害陈言和云九卿得到修真大能的神魂复活她,她也活不过来了……
蝴蝶拢不在掌心,执念却能生根,而他,只能带着满心不甘与难以付诸的深情奔赴她走过的路。
灰飞烟灭是他们二人相同的归宿,倒也算一场圆满……
……
衡芜宗。
陈言带着云九卿回了家,风云变幻无常的修真界这一日朗朗天晴,风暖花香。
“师兄,九卿他……”
已经知道两人之间如何的玄空,原本已经准备好了戒尺和谴词,打算他们回来便把他们揪到祠堂好好敲打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