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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的烈日下。
灼热的温度将空气微微扭曲,一滴汗水刚滴落到地面上,就“嗤”的一声,化作了几丝白烟,窜入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上的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汗臭味。
从远处山林中走出来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抬手挡在额头上,眯着眼睛朝那股难闻汗味传出的方向遥遥看去。
好长的队……好多的人……
宛若一条长龙匍匐在地,移动得极为缓慢。
就似时间被谁刻意放缓了数倍般,灼热温度扭曲的空气中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难耐感。
少女顶着烈日抹了一把从额头划落到脸颊上的汗水,满是灰尘的脸颊上顿时就出现了几道黑白相间的花痕。
微微的呼出一口气后,她将手臂间夹着的地图随意的揉起来揣入怀中,抖了抖扛在肩上的小木剑,确保挂在小木剑上的包裹不会滑落后,便迈开了步子,大步的往前方那条长长的队伍走去。
不多时,她便走到了队伍末端。
一阵热风卷来,那股浓郁的汗臭味再次冲入她的鼻腔中,令她面色再变,腹中涌起了几分作呕之感。
数万人的体味汗味还有些许狐臭夹杂在一起,着实比她泡完药泽身体内排除的杂质还要臭上数倍。
少女那满布灰尘的小脸有些发白,皱了皱鼻子,用了好几息的时间才勉强适应过来。
前方队伍中有不少窃窃私语的抱怨声,但却无一人敢大声喧哗。
她微微斜过身子,往前面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不少衣着华贵的人,神色间的不耐明显已经登临到一个极点了,却依旧站在这烈日下规规矩矩的等待着。
隐约间,还能看出他们目光中的拘谨恭敬以及……难以掩藏的激动与憧憬。
唔……这就是仙门的诱惑啊……
少女扬了扬眉,神色间却毫无这些情绪,面上只有浓浓的疲惫与困倦之意,上下眼皮不时的碰撞在一起,牵动着她的头一点一点的。
她是真的……好困……
嗯……也很热。
希望能快些排到她,这什么天罗宗……应该有软软的床吧?
少女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哈欠,拖着疲惫的身体有气无力的跟着这长长队伍在烈日下缓缓向前移动。
却是到了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分,她才遥遥看到天罗宗的山门。
又等到月明星稀时,她才终于排到了山门下那两个天罗宗弟子面前。
“名字,年龄。”那个端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硬。
“穆清,十二。”少女有些懒散的声音传出,而后也不等那青年开口,她直接就伸出了一只脏兮兮的手,主动的放到桌上那块测灵盘上。
那青年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然还不等他说什么,那测灵盘就嗡嗡嗡的剧烈颤抖了起来,一道极为纯粹的灵光从其上迸发而出,似想要直冲天际。
却在转瞬间被一股无形之力掬住,压回测灵盘上,开始汩动变化,没几息后,竟是缓缓的变化成了一个“天”字。
那青年弟子与他身旁那人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一脸的震惊,膛目结舌道:“天、天、天灵……”
只是他二人的话语还未说完,那团灵光突然顿了一瞬,伸出去的几撇竟是又缩了回去,最后重新变化成了一个“玄”字。
穆清那只脏兮兮的手敲就在这时收回。
“呃……”那青年弟子与他身旁那人顿时就傻眼了,喉咙间仿若有一根鱼刺卡在那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穆清微微抬眸,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两位仙师,我有仙缘吗?”
“啊?”那青年弟子一惊,这才将目光从那测灵盘上收回,愣愣的点头道:“有、有。”
他身旁那弟子也是愣愣的点头附和,显然还未从刚才测灵盘那诡异的变化上回过神来。
闻言穆清再次打了一个哈欠,半眯着的双眼中已经泛起了些许卷着困意的水光:“那我现在是天罗宗的弟子了吗?”
“这个……”那青年弟子终于彻底回神,收起了之前的失态后,便正色道:“还不算。”
说话间他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根玉白色的蜡烛,弹指点燃后递给了穆清:
“无论资质如何,都需在这根蜡烛燃尽之前徒步爬到半山广场,这样才能得到我天罗宗的认可。”
“要是它燃完了,我也没爬到呢?”穆清微微睁眼,仰头看向了那青年弟子。
“那便是失败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青年弟子的神色间浮现了些许冷色,又恢复了最先时那副冷硬模样。
穆清淡淡的“哦”了一声,看了眼手中燃烧着昏黄烛焰的蜡烛,便绕过那张桌子,不紧不慢的朝那青年男子手指的方向走去。
月色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山门后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石阶,延绵向上,似可通往云端。
身后,那两名青年弟子皱眉看向桌上的测灵盘,对方才所发生的那一幕实在在意。
但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相视一眼,只能将那诡异一幕归结于测灵盘出现了差错。
“许是年岁长了,换一个吧。”
……
哒——
借着蜡烛昏黄的光亮,穆清踏上了第一阶石阶。
抬眸往上一看,烛光点点间,她看到不少在艰难爬阶的身影。
他们佝偻着身躯,似大汗淋漓,仿若背负着看不见的巨石。
每迈出一步去,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穆清漫不经心的打了一个哈欠,这才若有所觉,她的腿……似乎沉了那么几分?
后背上似乎也有一股无形力量悄然压下。
这就是所谓的入门考验?
穆清垂眸看了眼手中那根蜡烛,将身体的困意驱散几分,在心底估算了一番时间,便快步往上走去。
不过短短百十个呼吸间,她便超越了数百人,在不少惊诧的目光中,面不红气不喘的爬了将近一百多阶。
只是没多久后,当周围的烛光变少,前后再难看到什么人影时,她突然停顿了下来,从怀中掏出那块由兽皮绘成的地图,直接就盖在了那正在燃烧的蜡烛上。
顿时,光亮消失,她整个人便隐入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