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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立章是从山东烟台参的军,转业回原籍之后,被安排在帘地的一家邮电局工作,主要负责派发信件包裹。
头一年,韩立章的工作倒是不忙,最大的困难也就是派件的路程有些难走。不过,这些问题与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而且作为派件员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他全把儿子带在身边——这也为他解决了工作中最大的担忧。很快,他所负责的片区的拽都认识了这个带着孩子送包裹的中年男人——他皮肤黝黑,中等个头,扫帚眉,丹凤眼。眼虽不大却炯炯有神,背略微驼但体格健硕。他逢人就问好,声音浑厚,中气十足;遇事就帮忙,干脆利落,不求回报。尽管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大家每次见到他,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孩儿他爸”。这其中也包括刘韵秋一家。
韩立章的时候上过一年中山学堂,接触过算数和拼音,后来在部队里又经过了几年扫盲教育,在当时全国的大环境下,像他这样的人,勉强也算是一个文化人了。而与刘书海之流的文弱书生不同,他常年当兵,奋战沙场的经历又使他具备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品质。随着同事之间接触的增多,了解也愈发深入,韩立章突出的工作能力和人品逐渐得到大家的认可,并得以口口相传。不久之后,他便成为隶位里的顶梁柱,领导眼中的大红人。
韩立章被提拔为组长,队长,后来又承担起会计的工作。
名声在外的韩立章迎来了他的事业高峰,却也丧失了更多陪伴儿子的时间。
韩立章对于工作有着极高的热情和责任心,他最反感尸位素餐之人,更不可能允许自己在岗位上碌碌无为。他时刻不忘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凡事带头走在前列,承担比别人更多更难的工作任务是他对自己最低的要求。然而,脱去层层光环,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纵然能力再强,怎奈分身无术,日益繁重的工作使韩立章难免对韩奎辛有所忽略。
那时韩奎辛刚满五岁,还不到上学的年纪,又是调皮的岁数,一时不盯得紧就要给韩立章闹腾出点动静。而韩立章心中对辛草一直怀着满满的愧疚,于他来,这种无从弥补的亏欠之情自然而然地就转嫁到了他与辛草唯一的儿子韩奎辛那里。所以,韩奎辛跟着父亲的那几年,生活虽然谈不上富有,但绝对没有受过委屈。韩立章把他最大的包容和爱统统倾注到了儿子身上。
工作与照看儿子的矛盾在他的生活中变得愈来愈尖锐。一次,他下班回家,发现自己走之前反锁好的房门被打开了,屋里的热水瓶碎了一地,韩奎辛却没了踪影。韩立章的脑袋“嗡”的一声,心跳骤然加快,全身的毛孔瞬间收紧,他三两步冲到街上,疯了似的,逮着个路人就问有没有见到他儿子。
好在,没走多远,他就看到韩奎辛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抱着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身旁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陪同着,定睛一看那是隔壁家王二的老婆霍春分;而那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看上去也是颇为眼熟,但是,此时,他却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韩立章当时也没有那个心思做过多思考,他迅速捯饬两步迎了上去,困惑、焦急、欣喜,一时间五味陈杂,话都不利索了,只能怔怔地瞪着面前的三个人发愣,两只手仿佛多余似的,在身前来来回回摸索着。
霍春分瞅着一反常态的韩立章,“噗嗤”一声笑了,从身边的姑娘手中接过韩奎辛递给韩立章道:“担心了吧。哎呦,今还多亏了韵秋,要不然还真是麻烦了呢,够你喝一壶的!”韩立章急忙伸手将韩奎辛抱进怀里,连连道谢,并询问了缘由。
原来,一个人在家的韩奎辛想要喝水,却一不心打翻了暖水瓶,一壶热水从他的大腿浇到了脚背,碎瓶渣还把他的脚踝划破了。韩奎辛疼得在屋里哇哇大哭,一个劲地大喊“爸爸”,恰巧被路过门口的刘韵秋听到了。她站在门口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意识到屋里并没有大人,便前去敲门,这才发现,原来孩子是被反锁在屋子里的。
刘韵秋趴着门缝,大概听明白了韩奎辛的遭遇,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决,就跑去隔壁找到了王二和霍春分,想要询问一下是否能联系上孩子的父母。霍春分一听也着了急,她听着韩奎辛撕心裂肺的哭声,想着伤势该是很严重的,怕是耽误不得,便让王二用锤子把锁砸开了,她跟刘韵秋先一步带着孩子赶往医院,另派王二去邮电局通知韩立章。谁知,那韩立章偏偏跟同事下乡去了,并不在单位。没得办法,找不到韩立章,可孩子的伤势又拖不得,刘韵秋当机立断,把兜里准备的要给弟弟买结婚衣服的钱拿了出来,垫付了医药费。
韩立章感激之情,一时难以言表。他一边语无伦次地询问着:“是?是韵秋姑娘是吧?医药费多少钱?”一边腾出一只手在上下衣兜翻找着。可是,他找了半也就翻出了一毛钱。于是他又连声请刘韵秋到屋里等候。后来,他大概意识到自己单身汉的身份,担心让刘韵秋一个人进屋会对她影响不好,便又劝霍春分道:“嫂子,你也进来坐坐,我去找钱。”
霍春分即刻就意会了韩立章的意思,随机萌生出一个念头,她爽朗地笑道:“得得得,我们在外面等好了,不然你家那藏钱的地方我们可都知道了,以后丢钱,可是要赖着我们的!”
“嫂子,你这得啥话呢!”韩立章被揶揄得有些尴尬,面红耳赤地争辩,“你们救了孩子的命,就是把我的老本儿掏空了,我都乐意嘞!”
“呦!俺家王二的老本儿我还花不完嘞,可不敢惦记你家的!要我,今这一功你得记人家韵秋身上,你要是真有心感谢啊,就把那老本都赔给人家韵秋!”霍春分倚着门框,双手抄在袖口里,一边一边用余光瞄着旁边的刘韵秋。
“哎呀姐,你啥呢,今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会不管的。再,要不是你跟大哥,这门也打不开呀,哪能都是我的功劳。”刘韵秋没有听明白霍春分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她把自己夸得有些过分了,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咋了嘛,我得都是实话。这不认不识的,就敢自己掏钱垫医药费,你这心眼儿得多好呀!这种好姑娘,难得啊!你是吧老韩!”霍春分着,故意又把身体往屋里侧了侧,音调也比之前提高了一倍。
“哪有的,我认得韩大哥的,我见了孩子我就知道他是谁了!”刘韵秋继续诚恳地解释道,“韩大哥当初给俺们那一块送包裹,好多人有事儿他都帮忙,我们都知道他是好人!”话间,她也不自觉地往屋里挪了一步,好像生怕韩立章听不到似的。
“好人,可是好人嘞,老韩真的是个好人。”霍春分听出来刘韵秋话语里透露着对韩立章的好感,顿时来了精神,立马站直了身体,伸手把刘韵秋往自己跟前拽了拽,一板一眼道,“老韩啊,真的是个好人,你也知道,工作也不错,又有责任心。唉,就是啊,他毕竟是个男的,这整又当爹又当妈的,难啊!韵秋啊,姐是过来人,这要想把日子过好啊,家里还是得有一个女人。”
霍春分把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刘韵秋再傻也听出来言外之意了,她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腰子色,干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接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半才嗫嚅道:“姐,韩大哥,韩大哥那么优秀,肯定会遇到合适的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