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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霍娇叹了口气，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可是此刻这三个字却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魏孝辞手上的动作一顿，旋即寒眸扫了过来，瞳孔幽邃，无论在他哪种情绪下，都有一种吸人的魔力。
他走到霍娇跟前，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托起霍娇满是纠结之色的小脸。
“脖子还疼吗？”
头顶上传来低沉的男声，可是话却不在霍娇意料的范围内，她坐在床沿微微一愣，潋滟的水眸抬头看向魏孝辞。
“不疼了。”
“你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吗？”魏孝辞缓缓地俯下身子，坐在霍娇身旁。
霍娇摇了摇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朕七岁那年被魏楚阳的母妃怂恿着父皇送去了南越，那时候只有母妃终日跪在佛堂妄图打动父皇接朕回来，因为他们觉得朕的存在是魏楚阳即位路上的绊子，可是谁都没想到，父皇遗嘱上的储君，是朕的名字，直到那时候朕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魏楚阳的声音低沉飘渺，似乎是在回忆多年前的往事。
“那为什么后来坐上皇位的人是他？”
“为了彻底让朕远离皇位，远离东祁，他们杀害了朕的母妃，笼络朝中大臣，那几年凭借着父皇表现出来对魏楚阳的青睐，他们已经在朝中占据了很有利的地位。”
“所以说，魏楚阳的继承，实际上根本就是篡夺？”霍娇惊疑道。
魏孝辞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她，英挺的轮廓让人有一种别样的心安。
面对着这样的目光，不知道是女人天生的母爱作祟还是什么，霍娇心头一软，竟然张开双臂抱向了魏楚阳。
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处，霍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闷声道：“你以后有我，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这句话在霍娇嘴里说出来，有着说不出的孩子气。
魏孝辞的脸色笼罩在夜色里，晦暗不定，可是听见霍娇的这句话，他又莫名的眉心一跳。
——
次日早上，霍娇醒来时身旁又没了魏孝辞的身影。
贴上来的，是彦九那放大了无数倍的脸：“娇娘你醒了？”
“嗯。”霍娇撑着身子从床榻上起身，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已经忘了昨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彦九站在床边捏着帕子，似乎是在纠结着开口。
霍娇看了她一眼，隐隐觉出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楚阳死的事传出去了？”
彦九闻言一怔，旋即咬着牙点了点头，霍娇昨日才去过重华宫，回来后面色惨淡，今日一早便传出了魏楚阳的死讯。
她艰难的开口：“娇娘，是不是你做的？”
她知道前朝的时候魏楚阳对霍娇百般刁难，可是霍娇会为了心中不平而杀掉魏楚阳？
霍娇点了点头，对上彦九微张的瞳孔，冷静淡然。
彦九面对着眼前的事实，叹了口气：“现在朝野上都传言皇上不顾手足之情，为了皇位安稳杀了自己的兄弟。”
霍娇有些惊讶，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都说是他做的？”
这样想想也对，唯一在外人看来有理由对魏楚阳痛下杀手的，就是魏孝辞了。
“宫中虽不敢有这样的言论。但是也少不了底下人的传言。”
霍娇心中一阵五味杂陈，明明是自己做的却让魏孝辞背了锅。
“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
“太后把宫里的言论都压了下去，听说今日一早还召见了几个朝堂上的重臣，但是没有老爷。”
像以往这样的大事，霍荻肯定都是位列其中的。
太后今日不召她，是在明显的表示着自己对魏孝辞与霍娇二人的不悦，由此牵连到了霍家。
不知道是太后的手段发挥了作用还是什么，魏楚阳的死就像一颗石子坠入湖底，虽然惊起了涟漪，但是却没有波动多久，就又重新恢复一派平静。
中午时霍娇准备了羹汤，想去金銮殿瞧瞧魏孝辞。
昨日的事一出，她心里总有一种愧意。
金銮殿的廊下，阳光和煦，已经有了即将步入初夏的暖意。
霍娇站在廊下，面上仍然覆着一层轻薄的纱巾。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看着霍娇，一脸的歉意：“娘娘，皇上在跟尚书大人商议国事，此时进去怕是不妥。”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品阶的妃子，但是叫娘娘总是没错的。
“尚书大人？”霍娇挑眉，“万尚书还是宰尚书？”
“回娘娘的话，自然是尚书宰建中大人。”小太监仍是恭恭敬敬的道。
霍娇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狐疑，随即又黯了下去，她点点头：“知道了，喏，等他忙完把这个交给他。”
霍娇侧过身子，身后的彦九立马把手里提的食盒呈了上去。
离开金銮殿后，霍娇并没有直接回昭阳宫，而是去了偏远的宁寿宫。
魏楚阳一死，作为他生前的宠妃，黎妃肯定是要跟着殉葬的，只是在她殉葬之前，霍娇想弄清楚一个事情。
昏暗的光线内，整个内室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房中的摆设陈朴至极，与坐在窗前一脸孤傲的黎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你是来探望本宫的，那你可以回去了，霍贵人。”黎妃瞥了一眼门口处的霍娇，一字一句说的无比清晰。
霍娇笑了笑，然后低头解下了围在面上的纱巾：“黎妃娘娘好眼力。”
虽然前朝覆没，但两人还是像从前那般打着交道。
她搭着彦九的手缓缓地走了进去，走到有些微落了些尘的椅子上，伸手拂了拂，然后坐了下去。
优雅淡然，就像她始终挂在嘴边的一丝浅笑。
“许久不见，妾还甚是想念娘娘。”
霍娇扫了一眼周围，古朴的房间里一派死寂，这宁寿宫果真是没落在皇宫的一个宫殿。
“想念？”黎妃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一如从前那边高傲，“当初你没死在慎刑司，本宫就知道还会有再见到你的这一天，唔，现在应该不能叫你霍贵人了吧。”
宁寿宫虽处地偏远，但是不代表与世隔绝，宫里的传言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她耳朵里一些的。
譬如皇上带回来一个和先前霍贵人一模一样的女人。
安置昭阳宫，独宠。
又比如太后宣布了那是霍家庶女霍世玉的言论，并非霍娇。
勾心斗角了这几年，近来宫中发生的这些事黎妃不用想都能推测到一个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