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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后,慕容初想起程慕歌回来时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敲响了程慕歌的房门。
“慕歌是我。”
程慕歌听到是慕容初的声音,就猜到了慕容初的来意了。
程慕歌无奈,她正打算换衣服夜探顾府,看来是瞒不过慕容初了,“进来吧。”
慕容初推开了房门,就见程慕歌一身夜行衣,他瞬间了然,明白了程慕歌的打算。
“今天去顾府到底怎么样?”慕容初皱起眉头,顾府可不是好探查的,毕竟顾家也算是武将世家了。
程慕歌见慕容初问起也不再隐瞒,“顾大人说他相信我父亲没有叛国,而且一直在寻找我们。”
“他这是怀疑你了,要不也不会对你说这些。”慕容初也觉得棘手,要是这顾大人不是真心想帮助程慕歌一家,以现在的状况,他们都处于悬崖之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程慕歌点点头,表情甚是严肃地说道,“他恐怕已经确认我的身份了,要不也不会直接让我称呼他为顾伯父。”面对这状况,慕容初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来应对,看来除了去顾府探查一番,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哎,你记得万事小心,母亲那里我会先稳住她的。”慕容初说完就离开了。
自从程慕歌和程夫人说了顾承宗一事,绕是一向淡定的程夫人也不禁有些慌了。
但是程夫人越是慌张反而越是冷静,她付出这么多,甚至让程慕歌几乎远离了她,不可能因为一个不确定就毁掉这一切努力。总归心中还是期盼着顾承宗能够帮助程慕歌的。
程慕歌一人待在房中静静等待着月上枝头。
夜色已浓,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程慕歌翻过墙头,小心的避过顾府的护卫,寻找着顾承宗的书房。
这时程慕歌听到一阵细语声,两个丫鬟在外廊低声闲聊,程慕歌听到了她们提起顾大人,便无声靠近打算听听她们到底说了什么。
“好像大人今日要住在书房了,很像每年的那个时候。”
手端着夜宵的丫鬟低着头说道。
“可是不是没到那时候吗?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手提灯笼的丫鬟诧异地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程慕歌听得很是糊涂,不过每年的那个时候是指的什么?程慕歌直觉知晓了这个对她来说很重要。
“快些走吧,汤快凉了,不能让大人久等了。
”两个说着加快了步伐。
程慕歌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看来这两个丫鬟是要去顾大人的书房,她刚好跟着前去看看。
昏暗的烛光下,程慕歌看到顾承宗的身影印在窗户上。程慕歌借着黑暗的掩护攀上了房顶。
程慕歌掀起一个瓦片,看到屋中顾承宗手中拿着一些书信。
顾承宗也不看,只是对着书信发呆。
那两个丫鬟低头将夜宵置于桌上,便安静的退下了。
程慕歌耐心地等待着,希望能找到机会进入书房或者听到顾承宗说只字片语能让她确定顾承宗是否可信。
顾承宗就维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早早呈上的夜宵也已凉透。
月色微凉,直到顾承宗将信收入暗格,如那两个丫鬟所说睡在了书房,程慕歌才起身回到慕容府。
一连几日,程慕歌都夜探顾府,但顾承宗依然如第一晚那般,发着呆然后在书房睡下了,程慕歌什么都探查不到,不由得也有些急躁起来。
慕容初一直关心着程慕歌,自是知道程慕歌已经连续多日回来得很晚。
这日,慕容初午膳后,特地将程慕歌喊道书房,打算和她商量一下对策。
“慕歌,你这几日都去顾府,可曾查出什么?”慕容初看着面容憔悴的程慕歌一阵心痛。
程慕歌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道,“顾大人每日睡在书房,我根本没法进去,除非乘着早朝时潜入进去。”
慕容初想也不想直接制止程慕歌,“不可,早上实在太危险,既然实在探查不到什么,那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好最坏的打算。”
程慕歌知道这个理,可是不查清楚她心底终究不安,“今晚我再去一次,要是还是没办法,那我考虑从顾天朗那边试探下。”
程慕歌不想将顾天朗牵扯进来,对她来说顾天朗是除了慕容初外她信任的人,要是可以,希望能够一直和他和睦相处。
慕容初愁容满面,一直怕程慕歌的身份被揭穿,从不愿让她与他人相处过多,以至于至今程慕歌除了他以为都未能交到什么好友。
这次回来特地让顾天朗和他相识,他便知道顾天朗已经被程慕歌视为好友,若是真的要从顾天朗着手,以后让顾天朗知道程慕歌利用他,他们这段情谊恐怕就到此为止了。
“哎,先这样吧,记得今日不管查到什么,以后都不可再夜探顾府。”慕容初叹息道。
“恩。”程慕歌低声应道。心中却想着要是顾承宗依然不离书房,她会冒险一回,看能否从顾夫人处得到些什么消息。
入夜,程慕歌又是一身夜行衣飞奔在去顾府的路上。
程慕歌熟练地找到顾承宗的书房,攀上房顶,掀开瓦片继续盯着顾承宗。
程慕歌看到书房中的情况有些诧异,今日顾夫人竟然也在,或许会有什么发现也不一定。
书房中,顾夫人看着沉默的顾承宗,心中有些心痛,“老爷,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你终日呆在书房,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事,等过一阵就好。”顾承宗淡淡地说道。
顾夫人心中不禁气恼,一时忘了规矩,冲着顾承宗吼道,“你到底要为了程家把自己折腾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程慕歌一愣,程家,她相信顾夫人口中的程家就是指的他们家,可是顾夫人这话又是何解。程慕歌更加集中精神,仔细听着。
顾承宗被顾夫人的话气到了,眼神略带犀利地看着顾夫人,“我早就和你说过,程家的事不许你再提!”
“您要不是每年都会这样没有生气的呆在书房,整日地发着呆,妾身也不愿提起程家。”顾夫人的泪水不禁滑落脸庞,程家都快成为压在她心头的一块石头,“都十几年了,妾身一直没有拦着您去寻找程家之人,也未阻止您想法设法地为程家翻案,可是您有想过顾家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没想着顾家。”顾承宗气极。
“呵,您要是想着顾家,就不会这么久还不放弃程家。要是被他人发现您依然想着帮住程家,程家翻案了还好,要是没有翻案,定然会将顾家也拖下水。到时我顾家这么多人,该如何自处?!”顾夫人或许压抑得太久了,一下子爆发出来,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
顾承宗一愣,想言辞反驳顾夫人,最后却只剩一声叹息。
“夫人,是为夫对不起你。”顾承宗抱住泪流满面的顾夫人,心中感慨万千。
确实这么久以来,顾夫人从未阻止过他,甚至在一开始顾夫人一直在帮助他。不过等着孩子慢慢长大,顾夫人也不由得埋怨起来,是他没有顾及家人的感受。
程慕歌心中钝痛却也很是欣喜。
顾承宗是真的一直为他父亲为程家奔波,但是程家已经如此,不能再让顾家被程家拖累了。
顾夫人哭了片刻也冷静下来,她其实也不想说这些话,但是顾承宗每年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不管不顾,之后就算好好休息了,身体也会衰弱下去。今年还未到程陆的忌日,可偏偏顾承宗有开始日日抱着书信发呆。
她不过是想顾承宗安好,这个家能够平安幸福。
“老爷,妾身失礼了。妾身只求老爷能够顾着自己的身子,至于程家,能帮的话,妾身定不会拒绝。”顾夫人缓过来,又成为那个知书达理的顾夫人。
“好,以后为夫不会如此了,我们回房休息吧。”顾承宗被顾夫人这一发泄也惊醒了,他要帮助程家,但是也必须顾着他的亲人。
顾夫人破涕为笑,安静地等着顾承宗将一切收拾妥当,两人一同回房了。
程慕歌心中思绪万千,缓缓将瓦片放回原位。悄然潜入书房,打开那个暗格取出书信,借着微亮的月光看了起来。
只一眼,程慕歌就很是震惊,那是程父的字迹。虽然程父走时她还小,但是她一直保存着她父亲抄写的一首诗,她几乎日日观看,早已熟悉了程父的笔记。
程慕歌细细观看下来,都是她父亲与顾承宗二人的书信往来。顾承宗一直在北疆打仗,她父亲觉得有何不平事或者困惑都会传信给顾承宗,由此也能看出程父对顾承宗的信任。
程慕歌压下心底的思绪,将书信放回原位,乘着夜色赶回慕容府。
程慕歌回到府邸,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不觉就走到慕容初门口,思索再三也未能敲响慕容初的房门。
在程慕歌正打算回房时,慕容初的房门被打开了。
“还在外面站着干什么,进来吧。”慕容初很是担心程慕歌,这几日他都未曾睡好。
刚刚也不过起身倒杯茶,却从窗户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身影,慕容初一眼便认出那是程慕歌。
程慕歌一时无言,跟着慕容初进了房门。
“你怎么还没睡。”程慕歌低着头,喃喃问道。
慕容初微微一笑,“起来喝水,正巧看到你在门外。”说着慕容初也为程慕歌倒了杯水。
程慕歌接过,细细抿着,在慕容初的陪伴下,她翻腾的思绪安静下来。
程慕歌柔和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她将今晚在顾府所见所闻一一说与慕容初听,此刻的她心中依然为顾承宗的所作所为感动着。
慕容初也很是震惊,万万没想到顾承宗为程家做到如此地步。
“那你打算怎么办。”慕容初知道,此刻的程慕歌已做好了决定,她只是欠缺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我想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最好能够让顾伯父安心,以后不再介于这事之中。”程慕歌话虽这么说,但她明白以顾承宗的性子完全脱身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不要让他直接参与进来,这样就算她失败了,也不会连累到顾家。
慕容初无奈地看着程慕歌,最终还是随了程慕歌的心意,“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罢,程慕歌的嘴角扬了起来,她知道最了解她的就是慕容初了。
“你说我明日将顾伯父约到第一楼可好,也算是对顾伯父表示谢意。”程慕歌不想让他人觉得自己与顾家靠得太近,频繁去顾家拜访定当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倒不如约在第一楼的好。
慕容初颔首,“也可,明日我就不陪你去了,你先和顾大人将事情说清楚吧。”
“恩。”事情定下来,程慕歌整个人都安定了。
“不早了,去睡吧,明日我会发帖邀请顾大人去第一楼的,你就安心睡吧。”慕容初看着程慕歌了去压在心中多日的重担,整个人又恢复往昔的神采,笑容也不觉浮现出来。
程慕歌点头,了却心事,她也顿觉困顿,“好,你也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程慕歌脚步轻快的回房,刚躺到床上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慕容初担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慕容初便派人去邀请顾承宗,说是程慕歌邀其午膳时到第一楼一见,顺道让小厮带话是想聊聊关于顾承宗那位故人的事。
慕容初相信顾承宗定当会赴这个约的。
顾承宗收到邀请,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激动起来,看来是要有程家的消息了。
顾承宗轻声念着程慕歌的名字,或许他的猜想是真的。
临近午时,程慕歌与程母交代一番,将夜探顾府的事讲与程夫人,便只身前往第一楼。
程慕歌坐在包间中,望着楼下人山人海,叫卖声不断的热闹情景,心却出奇的安静,仿佛是放下了所有的担子,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