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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五月,清风微甜。罗兰刚刚立夏。
满山的乌萝木,都结了成簇的花苞,现下已是半山嫣红,如云似雾,可想而知,过几天全部开放之时该是何等的美景。
陈疏影坐在马车上,却已经两天都没睡好觉了。
车马颠簸,再加上她这一路上看的高山大河都太过震撼,晚上睡觉都是满怀兴奋,以至于根本睡不安稳。
“真是太美了!师父,千瀑飞萝是什么呀?比这满山将开的乌萝更美吗?”陈疏影瞪着两个熊猫眼,兴致勃勃地问。
徐明依看着陈疏影眼下一团黑的眼圈,既是心疼又是懊悔。
七皇子幼年在皇家度过,自是无甚自由可言,等稍大点又整日身体不适,便更难去游山玩水了。这猛然间见了世面,却是激动地连觉都睡不好了。
这两天给她诊脉,脉象又沉了几分,也不知这次带她出来到底是福是祸。
徐明依惴惴不安,陈疏影却是悠然自得。
“这千瀑飞萝,是罗兰的盛景。每年立夏后,别处的乌萝都是次第开放,但是唯有子川山上的乌萝是一天之内全部开放,届时子川山上大小瀑布两侧,花瓣随着飞溅的水花迎风飞舞,美轮美奂,便称为千瀑飞萝。”
正在徐明依解说间,要绕行的前侧山上,由远及近缓缓传来了如鸣佩环的丝竹之声。
徐明依知道刽日教要在罗兰行祭天仪式,已经绕路了呀,这离子川山还隔着三四个山头呢,还是最不好走的那条路,不会这么巧吧。
陈疏影扶着额头想。
这个距离再藏起来已经是晚了,乐声已经在前方路口了,徐明依吩咐把马车停在了道路侧边。
他们只想着运气别那么倒霉才好。
从道路的拐弯处,一行着朱红袍子的男女手里拿着根木杖,木杖上挂着一串玉石制的铃铛,行走间叮叮当当,煞是好听。
红袍男女身后又有一行人,抬着红纱帐的排轿,里面有个着青鱼图案纱衣的人,横卧在轿中,腰肢婀娜,赤着一双嫩白的足。
红纱帐有两三层的样子,里面的人影影绰绰,看得不甚分明,也不知是男是女。
“这么风骚?”陈疏影在轿子的小窗里撩起一角帘子,偷眼瞧着,不自觉地顺着那双脚,那腰身,隔着纱帐仔细看了个遍。
纱帐里的那人看着马车小窗上露出的那双璀璨专注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眼见这行人从他们的马车旁已走过去了,徐明依也准备吩咐走了,就听得一声轻柔柔慢悠悠的说话声把他们拦下了。
“站住。看得这般仔细,这轿里的小娘子,你不怕以后会想我么?”
“哎(痴误人啊!”陈疏影拍了下额头,这时候简直想挖了自己到处乱看的眼珠子。
正自言自语间,轿前的帘幕只忽闪了一下,身旁一阵竹香飘过,眨眼的功夫,玉儿青儿便被这阵竹香味的风抚到了轿外。
轿外只听众人惊呼:“少主!不可,还有要紧事!”
陈疏影顿时心下大惊,还未坐定,下巴就被一双指节分明的手给勾到了侧面。
少年勾着陈疏影的下巴,只觉入手冰凉,一如面前这个少女的长相,清冷中有着谪仙般的出尘,清丽绝伦中带着飒爽的英气,仿若凌寒的冬菊,又似三春的晨光,美得如梦如画。
美,美极了。少年心中暗暗赞叹。
而陈疏影也在端详着这个少年。半绾的长发堆云砌墨,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一身玉色纱衣,上面刺绣着栩栩如生的青色锦鲤。
这样国色天香的长相,却框在一张小圆脸上。
陈疏影看着面前这张如花似玉娇憨的圆脸,“噗呲”,笑出了声,心里暗想:这人明明长得像个小白兔,偏偏装出一副狐狸相。
这一笑,却是与清冷长相截然不同的天真无邪。
少年看得心生欢喜,凑到陈疏影面前,一脸揶揄:“你相不相信有前世今生之说?我感觉我们前世肯定有点什么,你想不想我们今生再来点什么?”
一听此言,陈疏影对这个小圆脸简直好感全无。
太俗套的搭讪了吧?而且还是这般欠揍的神色。忍不了忍不了!
“nono!我一点也不想跟你有什么!请你让开。”陈疏影把那个马上贴到她脸上的圆脸拨到一边去,一脸不情愿。
“可是我想。”少年说罢,一点不介意陈疏影的不情愿,一把抱起她,脚下生风,几个拐弯快如闪电,便带陈疏影半躺在了他先前坐的轿子上。
陈疏影挣扎不开,又不好展露武功,便怒道:“你眼瞎呀!本少爷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你竟能看成女子?你给我放开!”
少年凑在陈疏影的耳边,故意哈了一口气,看陈疏影脸涨得通红,乐不可支道:“我管你是男是女,我喜欢便是了。再说,”
少年停顿了一下,抱在陈疏影胸前的胳膊紧了一紧,又接着小声调笑道:“再说,你对自己还不够狠呀,我这抱着还是软软的。哈哈哈哈。”
陈疏影听罢,登时又羞又恼:“你无耻!你给我放开!臭流氓!”
想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什么场面没在电视里瞧过,今日竟被一个古人调戏了,简直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