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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密集,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打在马车的顶棚,顺着檐边掉落在地上,淅淅沥沥的一场秋雨,异常寒凉。
其华紧紧的裹住貂毛披帛,还未掀开车帘,就感到一阵寒风,直冲鼻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萧然把她抱回座位,他的手正轻轻的摩擦着其华的双手。
手上温热的触感,让其华感觉深秋这场冷雨,也多了一丝温度。
“阿然,长安每年的入冬,也是这般寒冷吗?”
萧然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只见她眉头微蹙,眼中尽是不解。
她生活在江南水秀之地,那里气候温热,或许从没有见过如此严峻,不带一丝温和,冷冽得让人发抖,无所适从的天气。
萧然的目光透过窗纱,寒雨滴落在士兵的脸颊上,铠甲上,他们的神情却不匮乏,依旧双目炯炯的看向前方。
这样的天气,不是没有见过,登基那年,比现在还要冷冽,长安城中冰天雪地,饿殍遍地,民不聊生,那种哀鸿遍野的景象,难以忘却。
衣袖被人扯住,萧然垂眸看着她。
“阿然,春天总会来的,不是吗?”
其华双眼澄亮的看着身边人,手指微微的摩擦他的衣料。
有时候,一个细微的动作,也能让人为之心神一怔。
萧然拥她入怀,喉结微动,终是发出“嗯”的声音。
“春天来了,是不是春闱也快了?”
“嗯?”萧然的眼中有不解,春闱和她有什么关系?
“哎呀”其华伸出头,“三年一次的秋闱都结束了,那么来年的春闱也该开始了。阿然,那时我可不可以看状元游街呀?”
其华细细的数着,“我还没有看过状元游街呢,听说,状元郎游街,如若未娶妻,便会女子向他抛绣球或花朵,以示爱意,我也想看看状元郎是何等的风采,不是有,‘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英俊潇洒吗?”
其华说着说着,丝毫不在意身旁的人,脸色越来越黑。
萧然以唇封唇,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牙齿咬她的唇边,“你已经嫁人了。”
“嗯。”她的手攀上萧然的脖子,微眯着双眼,如舒适的猫,“嫁人了,嫁给我心中的英雄。”
“咳咳……”其华躺在床上,手微颤,似乎抓不住衾被,说出的声音,也沙哑无比。
“似玉……”
似玉捧着小米粥进来,见到其华这般憔悴的模样,心中更觉疼痛,赶紧帮她掖好被角,“娘娘,您怎么去一趟行宫就变成这样?”
似玉的声音哽咽,更有自责,“早知如此,那时无论如何也要跟你去。”
其华强撑着身子,头靠在床柱上,嘴角弯上,似乎在笑,“宫中需要你,只有你才能打点好一切,不然,我回来,哪有这么安心的养病?”
似玉把衾被往她身上盖上一点,避免风从间隙吹入,“明明是陛下安排妥当,我这个奴婢有什么功劳好说的。”
似玉话未说完,便被其华捂住了嘴,只见眼前的人,面容虽苍白,但是眼里尽是认真,“我从未当你是奴婢,你也不必如此。”
“娘娘……”似玉的眼中似有水光。
其华却笑了,这笑容如万花盛开,美不可收,她的声音绵绵无力,却又悄无声息走入人心,“如若你喜欢哪家的少郎,我定会让陛下下旨,让你风风光光大嫁;如若你想自由,我也定会放你出宫,给你一生安静祥和的生活。”
这轻轻的声音,把这连绵的冷雨也温暖了不少。
长长的宫道上,有三三两两的宫女在打扫着落叶,雨水打湿的道路,树叶浸在其中,紧紧的贴在地砖上,不肯移动。
宫女手中的扫帚就是扫不走那片焦黄的树叶,她的雨伞早已倾斜,淡绿色的裙角都沾到了雨水。
还在与树叶做争斗的她,听到街道尽头的响声,心中一动,想去看看,却没有想到,身后的人扯住她的衣袖,轻轻摇头。
然后看四周没人,才走近她,踮起脚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里有一位公公犯了事,所以……”
宫道的尽头是慎刑司所在,纵使不说明白,想必,宫人都知道,那个地方只能活着进去,却没人活着出来。
宫女听此,呼吸停滞,眼中尽是恐惧,“那人是?”
她身后的人以为她被这样的惨叫吓坏了,只好说道:“似乎是内务府的奴才,但不知他犯了什么错,一大早就被抓了。”
“他叫什么?”宫女的声音有一丝急切,却又在极力忍着。
那人看她表情如此,轻轻拍她的背,“我也不是知道,听说是叫什么小……”
她皱着眉,细细的想,“对了,叫校子。”
那位宫女的脚险些崴到,看到远处走来的人,悄悄的扯着她的衣角,以示安静。
万春走出慎刑司,轻拍落在衣服上的水珠,径直的走在宫道上。
那二人看到他走来,恭敬的退到一旁。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位宫女总感觉,万春公公经过她们这里时,略微停顿了脚步。
“大家。”
萧然停下朱砂笔,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喉结微动,“如何?”
万春跪在地上,恭敬的答道:“奴才无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消息,他一口咬定只是家里贫穷,所以才从宫外人的手中,以差炭代替优质炭,从中谋利。”
“万春。”
萧然的声音平静,却不得不迫使万春抬头。
只见萧然睁开双眸,眼神比这寒雨还要冷冽,“宫中的份例如何?”
万春低头,“普通宫人的月钱为三两二十八文四钱。”
“我朝的平民百姓一个家庭一年开支为多少?”
万春想不明白大家为何这样问,不过,他还是诚实的说道:“普通家庭开支,一年十两足矣。”
“呵呵……”
萧然笑了,“若是他的家庭不普通呢?”
“陛下?”万春喊出声,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退下吧。”
殿内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殿外,却又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响个不停。
朱砂笔的旁边,一张灰色的卷宗,上面的字迹被尘埃掩埋,透过微弱的光,依稀可以辨认,“三百余人,无一幸免。”
寒风穿过窗户,吹落了卷宗。
玄衣男子睁开双眼,眼眸深处尽是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