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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南门外,苍王慵懒的倚在一乘四面轻纱的软轿内闭目养神,身后是两队守城士兵。
耳边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龙怀懿的耳朵抖了抖,眼睫微颤一下并未动作。
“龙腾见过皇叔。”软轿外郁满堂的声音沉沉响起。
龙怀懿这才张开眸子,眼角扫了一眼马背上行礼的男人,目光在他身侧的女子面上一顿,低低‘嗯’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眸子。
郁满堂回首看了徐婉一眼,勾唇道:“婉婉,我们去那边等着吧。”
徐婉含笑点头,拨转马头跟着郁满堂朝一边去了。
不多时,远处传来车马的声响,有侍卫打马前来回报,使臣将至。
梧州使臣的队伍并没有想象中庞大,车架后只有百十人随行。服饰、车架都是抵达盘龙后置办的,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世家来了。
眼看着车架在南城门外停下,随行侍从将车帘掀开,男子一身纯白蟒袍出现在众人眼前。
腰间是玉环腰佩,头戴金丝白玉冠,足踏纯白色暗纹金丝蟒靴。
“看来这位新任帝君还真是没打算低调了。”蒙狐在两人身侧小声道。
郁满堂倒是无所谓,直接翻身下马,带着众人上前行礼道:“盘龙大皇子龙腾,尊帝君旨意,在此恭迎梧州帝君莅临都城!”
既然对方都不打算遮掩了,自己当然也要拿出对待他国帝君的态度来。
屠新攀的目光自软轿内微微颔首的男人面上扫过,几步上前虚扶一把郁满堂客气道:“大皇子客气了,是本帝君未曾明言,倒是......”
男人的话在看到郁满堂身侧后方,垂眸行礼的女子身上时戛然而止,屠新攀只觉得胸腔内的心脏被什么紧紧握住。
当初决定亲自来盘龙就是抱着三分侥幸心理,期待有可能会再遇到她......只是没曾想过竟然是在这里,在这样的情景之下见到她。
龙怀懿本还慵懒的眼眸,在看到男人愣怔的源头时,不自觉变得凌厉了几分!
“帝君,”郁满堂面上也冷了几分,直起身子,抽出被屠新攀虚扶着的手臂,侧过身拉着徐婉起身道:“帝君舟车劳顿,想来也是乏了。
住处已经收拾停当,帝君先随本皇子和皇叔安顿下来,至于旁的……来日方长。”
徐婉抬眸,淡淡含笑迎上屠新攀的目光,男人长睫颤了颤,回以一笑点头应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都城整肃的街道上缓缓行进,屠新攀顾不得感慨盘龙的气候和都城的井井有条,低声道:“冰一,”
“是,”车厢内,冰一垂首应道。
“去查,”屠新攀轻蹙眉稍道:“徐姑娘和大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冰一的眉头抖了抖,还是说道:“帝君,那女子......”
“冰一!”屠新攀一个眼刀过去冷声道:“何时本帝君的话也需要你来置喙了?”
“冰一不敢!”垂首坚定回道。
将屠新攀一众人安顿在苍王府后,郁满堂便带着徐婉回了皇城。
一路上时不时偷瞄身侧骑马并行的女子,徐婉嘴角淡淡勾起,歪头看着郁满堂道:“大皇子这是有话想说?怎么一直看我?”
郁满堂偷瞄,被抓个正着,执拳在唇边尴尬的轻咳一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讶异梧州帝君竟是如此年纪便做了一国之君罢了。”
徐婉垂下眼睑道:“他......有今日,也很是不容易。”
抬眼望着越来越近的皇城城门,不无感慨道:“这通往皇权的道路,从来都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坦途。”
郁满堂侧头看着女子眸中不明的情绪,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心里最想问的话来。
也许那个年轻帝君对婉婉确实有些情愫,可是看悬狸的样子,应该只是在梧州国的时候有些交集罢了。
心里这么想着,也就渐渐释怀了。
看着那皇城城门的脸色也正了正,徐婉说的没错。
这通向皇城的大道看似宽阔坦荡,殊不知要踩着多少鲜血、牺牲多少人,方才能走到终点的那个位置!
远处城楼上,一抹宽衣白袍的男子迎风而立。
“副道主,”桓瑟闪身出现在公孙轨身后道:“屠新攀已经在苍王府住下了,虽说是帝君的意思,不过却是郁掌门的意思。”
公孙轨惯常的笑着道:“看来是把主意打到孔家那位身上了。”
“副道主的意思是……那个假嫡女是大皇子的人?”桓瑟疑惑道:“可您之前不是说……”
见公孙轨摇头,便住了口。
“假嫡女定是龙怀懿的安排,”公孙轨解释道:“不过也难保不会被大皇子钻了空子,毕竟屠新攀对婉婉的心思,怕是逃不过龙怀懿的眼睛。”
“您的意思是……大皇子会利用苍王对婉婉的占有欲,让他心甘情愿的用假嫡女对付屠新攀?”桓瑟不确定道。
公孙轨沉吟良久后才道:“告诉知秋,咱们的人可以撒出去了。”
抬起头来看着已经当空的日头叹息道:“怕是梧州国来了盘龙,丈剑门那边也是不得安宁了……”
而此时远在剑幽山的丈剑门内,沉寂已久的司徒存孝还没有收到梧州来使抵达都城的消息。
可是让他焦灼不安的另一件事却与梧州国脱不了干系!
那就是,他已经很久没有闵松的消息了!
最后一次闵松传消息过来,就是催千机令的事情。
当时千机令还没着落,他也巴不得闵松别来消息。
可是这千里流萤都多久没来了?完全不是闵松的风格啊!
难道说……
司徒存孝想到一种可能性,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形。
那便是:千机令已经出现在了梧州国!
司徒存孝反反复复思考着,自司徒尚品之死,一直到现今这三年多时间里,丈剑门发生的种种,生怕落下任何细枝末节的线索。
就这样,司徒存孝以闭关修炼为名,将自己关在炼体塔八层。
整整三天之后的夜里,才一脸疲惫的出了塔。
“堂主!”一个男子听到炼体塔开塔的声音,自冰凉的地上弹起身,行礼道。
司徒存孝眯了眯眼睛,借着月色看清了来人,这才道:“庆留,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
庆留抿了抿唇道:“弟子担心堂主有什么吩咐,不敢擅自离开。”
司徒存孝的目光柔和了些道:“难为你这番心思了,回去歇着吧。”
见庆留躬身准备退下,又道:“明日便不必修炼了,好好休整。”
庆留意外的抬头,赶忙应下,身子弓得更加低了些,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司徒存孝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确定周围无人,这才将一只千里流萤取出来。
片刻后,那毫无存在感的小虫才自男人掌心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