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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完结后,方霖先去找了郑哲,一方面是想跟他道歉,另一方面,她还有一件私事想跟她说。
只是方霖站在郑哲的办公室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郑哲好像在里面大发脾气,地上一片狼藉。
这个时候进去跟他提分手的事,恐怕不太合适。
想了想,方霖又退了回去。
其实她和郑哲,都算不上什么恋人。
她想了很久,大概是郑哲也觉得这根本不算恋爱,所以才会和其他女人有交往吧。
还有就是,许教授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她不能那么自私。
想着郑医生已经有孩子,她就可以不用生孩子而去郑哲谈恋爱,结婚,根本就是自私的行为。
以前是没有勇气向郑哲坦白自己的身体情况,现在更是没有必要说了。
……
晚上几个实习医生要去聚餐,方霖也去了,想放松一下,也想换点不一样的空气闻一闻。
整天都待在医院,不管是吃的米饭还是喝的白水,感觉都有一股消毒水味道。
只是在酒吧去卫生间的路上,她发现了在吧台买醉的郑哲。
方霖没心思在听同事们唱歌了,眼睛时常瞄着外面,总忍不住吧台看看郑哲的情况。
突然,她发现郑哲不见了?
方霖和同事打了招呼离开了酒吧,在酒吧门口看到了郑哲醉醺醺离开的方向,方霖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没走几步,郑哲拿出手机在跟人打电话,电话说到一半,郑哲发怒地将电话摔在地上,继续摇椅晃往前走。
方霖把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擦了一下,屏幕摔坏了,而此刻,郑哲也重心不稳地栽倒在地上。
“小心!”方霖跑过去扶起了郑哲,“你怎么样了?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啊?”
“你谁啊?”郑哲推开了方霖,“走开,不要你管!”
“郑医生?”方霖又重新扶着方霖,“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
郑哲这次没在推开方霖了,哼哼唧唧地靠在方霖身上,很难受的样子。
方霖叫了出租车,送郑哲回了医院的单身宿舍。
……
沉重絮乱的脚步声让黑暗的楼道感应灯亮了起来,方霖把郑哲扶着到房门口,让他靠着墙壁。
“钥匙呢?钥匙放哪了?”
方霖正在郑哲的衣服包里找钥匙,隔壁的门突然打开了,许柏辰拎着一袋垃圾走了出来,冷眼瞥着方霖。
方霖怔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松开了郑哲,郑哲整个人失去重心,直接往前倾,倒在了方霖身上。
方霖无措地看着许柏辰解释:“郑医生喝醉了。”
许柏辰拧着眉头,翻了个白眼后去扔垃圾了。
等他把垃圾放在楼道收纳柜里在返回的时候,方霖已经找到钥匙开门,把郑哲扶进了房间。
短短的二十米距离,从垃圾收纳柜到他房门口,许柏辰走得特别的慢,他想等方霖出来。
可是,这么短的距离,他至少走了有两分钟,方霖依旧没出来。
正当方霖快速地扶着郑哲躺在床上,脱掉鞋子,盖上被子,急匆匆出来找许柏辰的时候,一开门,就听到隔壁‘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方霖鼓着嘴,气恼地瞪了眼紧闭的房门。
什么意思嘛?明知道她来了,他还要关门!
房门的另一面,许柏辰也偏着头满心的郁闷,脑子里全都是不恰当的乱幻想画面,搅得他心慌慌的,咽口水都困难。
而与他隔着一道门板的方霖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门后,离开了。
不给她留门,那她以后就不要在来了,她回宿舍,回宿舍睡觉!
听到踢门的声音,许柏辰怔了一下,随即打开了房门,放眼看过去,方霖刚走到楼道口,下楼了。
许柏辰压抑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反正就是很开心,比完成了一个高难度手术都还开心。
……
新的一天,从CPR心肺复苏开始。
方霖接到广播通知后赶到急诊病房时,许柏辰已经在给病人做胸外压了,而且看许柏辰的样子,应该是抢救了有段时间了。
“我来做吧。”方霖想替许柏辰换一下。
胸外压是个体力活,急切的消耗如同百米赛跑,非常的耗体力。
“你做?万一病人又死在了你手里,怎么办?”
方霖心里很受伤的垂下眼睑,许柏辰还是不愿意给她临床经验。
许柏辰没有抬头,眼眸一直看着心脏监测仪上的数值。之前一个病人因为她而死了,现在这个病人情况也非常危险,万一又死在了他的手里……
还要看着她再被打击一次?
许柏辰没有让开,不想让方霖接手这个病人。
而方霖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觉得许柏辰脑子真的有病,莫名其妙的有病。
朱博文这时候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许柏辰看了他,“来接手。”
“是。”
朱博文接替了许柏辰,继续为病人做胸外压,而许柏辰也开始为病人做心室除颤。
两人又忙了十多分钟,病人的心率才恢复正常。
“先把病人送去病房,安排照个CT。”许柏辰疲累地吩咐朱博文。
“是。”朱博文应着,然后关心地问了许柏辰一句,“教授昨晚没休息好吗?脸色看起来很差。”
许柏辰眼睛一横,“外科医生有很多的休息时间吗?整天不好好研究病人的情况,却研究起我的脸色了?我的脸色能帮你治疗病人吗?”
朱博文被喷得一脸口水,低着头,一语不发。
方霖瘪了一下嘴,转身离开了。
对这样无理取闹的许柏辰,她也没那闲工夫去伺候着。
急症中心,又送来了紧急伤者。
“伤者年龄42,从五楼建筑工地上坠落,坠落时落在了三楼的材料车里,腹部扎入了一根直径为10毫米的钢筋……”送伤者进医院的救护车跟随医生说着伤者的情况。
大家都急匆匆地将病人往重症急诊室推,方霖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会从五楼上摔下来呢?”
“听说是因为被追债,走投无路了才选择死亡……”
大家都沉默了,在医生眼里,只有伤者和病人,没有富贵和贫穷之分,也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
“1,2,3。”
伤者被抬上了病床,大家都有条不絮地为伤者做应急处理。
罗娜看了眼方霖,“钢筋扎得很深,要赶快做手术,你去联系手术间。”
“啊?要做手术?”随伤者一起来的朋友惊呼,“手术费是不是会很贵啊?”
“这个……”方霖依稀记得刚刚说的伤者是因为被追债才跳楼,那言外之意就是病人可能会交不起医药费?
这让方霖有些为难。
想了想,方霖对伤者的朋友说着:“不管怎样,还是先去缴费,做手术吧。”
方霖的意思就是指望这个朋友能帮伤者,垫付一下医药费。
“我们医院有医保的,医药费可以找保险公司报销的。”方霖提醒伤者朋友。
“这样啊,那好吧。”伤者朋友说着。
伤者朋友虽然已经同意缴纳医药费,但罗娜和方霖心里都明白:国家法律有规定,自杀是自残行为,不能报销医药费的。
护士帮伤者止住血了,伤者的朋友去缴纳医药费了,而方霖和罗娜也开始申报紧急手术。
“怎么办?我看伤者根本没办法支付这种大手术。”方霖担忧地问着罗娜。
罗娜瞥了眼方霖,讽刺她,“那要不要你去给伤者支付医药费啊?”
方霖瘪了瘪嘴,她哪有那么多钱?
“伤者因为被追债才跳楼自杀的,如果有钱还债,哪里还需要自杀啊,就是因为没钱活下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罗娜大概是这种事见得太多了,态度有些冷漠,“把伤者就活就行了,管那么干什么?”
“我是担心伤者……”方霖突然想出一个馊主意,“罗医生,如果我们在病历表上不表明伤者是自杀,他是不是就可以报销医药费了?”
“你疯了?!”罗娜撑大眼眸瞪着方霖,“那是作假,是违反规定的!被查出来会不得了!”
“罗医生不说,不就没有人知道了吗?”方霖用哀求的眼神望着罗娜,“反正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您不说,没有谁会去在意伤者为什么要去跳楼的。”
情理上可能大家的关注点都是伤者腹部扎进的钢筋,但罗娜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有自己的原则。
“不行,绝对不行,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罗娜态度严厉地说着,“你就少给我一天到晚的作妖了,这件事,想都别想!快点去准备手术!”
……
晚上,方霖坐在电脑面前整理着病人的病例,看到了早上那位因为自杀而钢筋扎腹的病人病例。
电子病例档案是在病人送进医院的那一刻建立起来的,直到病人出院才会按病人的需求而打印。
方霖看着这位因为没钱而自杀的伤者病例,很纠结,到底要不要给他修改?
只需要按两下退回键,自杀两个字就能被删除,伤者就可以少承担一些医药费。
但是……
罗娜说得没错,这是造假。
医生应该诚实,实事求是,这是作为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可伤者那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