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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来,还有脸在这里论偏心?”老太太冷笑了一声。
风言风语是从他们府里传出去的,从哪里起的,只要稍稍查一查便知道,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以为能瞒过几人眼睛?她还没瞎。
“都去祠堂跪着,倾姐儿你也去!以后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是在谁面前都能口无遮拦。”
姜倾倾乖巧的应了,没有等她挪动脚,李姨娘猛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柄匕首来。
整个匕首朴实无华,除了鞘上的暗纹之外没有一丝点缀,似乎毫无锋芒。
姜承风目光落在那匕首上,脸色便黑下去了。
当年陪同圣上南巡时遇上刺杀又逢水涝,南巡的队伍被冲得七零八落,他重伤之下落入河中被李氏救起来,可以说是捡回一条命。
虽说莫名其妙的拜了堂还多个闺女,但终归是他对不住人家,还欠了人家恩义,便将人带回府里,这匕首是他当时的贴身武器,也是为了给她一个允诺。
这时候拿出来什么意思?要挟他不成?
李姨娘跪在地上抬头看他,目光执拗:“我这一辈子都没求过老爷什么,如今只求这一件事。”
她双手捧着匕首,磕了头,姜淑婉随她扑在地上。
这匕首是她唯一的倚仗,原本没准备这么早拿出来,但事情闹到眼下的地步,她已经没了别的路。
她知道今日拿出这匕首,老爷往后必定是会厌了她,但只要女儿能好,她就算委屈些又如何。
姜承风气急而笑。
不说救命的恩义,到底是他府里的正经姨娘,虽说不能交心与她,但吃穿用度上从来不曾薄待,沁兰向来宽厚,也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如今倒好,拿这恩义逼着他,让他女儿去给人做妾?还是姐姐夫家的妾?
真是好出息!
“既然连这物件都拿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明日我就去国公府把倾姐儿的婚书拿回来,让婉姐儿嫁过去,一定如你的意。”
“连这混账话都说得出来,我看你是疯了头了。”老太太操起旁边的手杖就要起身,被吴妈妈手忙脚乱的拦住了。
“老太太使不得,将军也是气话,您当心自个儿身子。”吴妈妈低声劝道。
“母亲放心,儿子清醒得很,倾姐儿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在府里做姑子,我也能养得起,”姜承风望着地上的两人,“只要她良心过得去。”
“老爷,天地良心,”李姨娘直起身子,眼泪终是没有忍住,“我从来没想过要夺倾姐儿的婚事,只求能让五姑娘一同过门,五姑娘性子柔弱,往后必定不会同她争什么的。”
“看在我侍奉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里从不多嘴,今日求老爷应了这一件事,往后我定吃斋念佛不踏出院门一步。”
以她的身份能入将军府本就是天大的福分,虽然暗地里不知遭了多少白眼,但她向来知足。
可姜淑婉不同,姜淑婉是她的女儿,但也是镇北大将军的女儿,是金尊玉贵的名门小姐,若因她这个身份卑微的庶母误了一生,何其不甘?
就算是做妾,那也是国公府的贵妾,若想抬起头来做正妻就只能低嫁,说不好还会被婆母刁难亲戚指点,那样的日子光是想一想她都难受。
姜承风忍着脾气:“既然你铁了心要婉姐儿嫁过去,我今天也把话撂在这,若是婉姐儿要嫁,倾姐儿的婚书是必定要拿回来的,若是倾姐儿嫁,婉姐儿死都别想入那个门,姐妹共嫁一夫,我姜承风丢不起那个脸!”
“老爷这是非要逼死我?”李姨娘唰的一下抽出了匕首,动作过急,不留神将手指拉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滴落在裙衫上晕染开,“可怜五姑娘病了几日,您看都不去看一眼,怕是哪日死在院子里都没人知道。”
若真把四姑娘的婚书拿回来了,五姑娘日后也会落个欺辱姐妹霸道蛮横的名声,就算嫁入国公府也要遭人指点,还怎么过日子?
“你纵着她干的好事,还有理怨我?”姜承风实在没忍住,捞过手边的茶盏啪一下摔在她身前,四分五裂。
深吸了几口气都没能冷静下来,被茶水浸染的血色更是刺眼。
府里的几位姨娘唯独李氏他总觉得亏欠几分,看着又是个温顺小意的,平日里想着法儿弥补些,如今都能在他面前拔刀子,倒是他的过错了?
这明晃晃的刀子一拔,屋子里剩下的几个老妈妈本能乱起来,就要慌张的上前去夺,又被姜承风这怒气冲天的一砸给吓住,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李姨娘是爱女心切,父亲就将我的婚书拿回来罢,女儿也确实不想这么早出阁。”看着屋里乱糟糟的一团,姜倾倾开口道。
“你给我闭嘴!”姜承风的火气本就烧到了头顶,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真当婚书这么好拿回来的?当国公府是秦楼楚馆,用银子就能赎?
将军夫人隔着袖子悄悄拧了他一把,用劲不小。
姜承风僵硬了一下,半晌才缓声道:“我既然说了要给婉姐儿寻一门亲事,就必然不会委屈她,京中这么多侯门爵府,又不是只有成国公府这一棵大树。”
非要吊死在上面不成?
“可那些府里没有五姑娘心仪之人,她对世子的心意老爷又不是不知道,就非要拆散了不成?”李姨娘心下不甘。
她这一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嫁了,虽说阴差阳错之下嫁了个顶顶好的人家,可她希望女儿能比她过得更好,能夫妻和睦,白头偕老。
至少,能得夫君几分心。
首位上的老太太冷了脸:“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婚姻一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浑话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倾姐儿若今日说不喜祁家的小子,难道就不嫁了不成?”
果然是个山野村妇,撒起泼来口无遮拦,连以死相逼那些下作伎俩都学来了。
老太太又朝姜承风冷哼了一声,府里供着这村妇十几年,就算是救命的恩情也早该清了,还这么无法无天的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