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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幸运竹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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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美好的一天。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实在是静坐赏云,闲谈品竹的好时节。

如果不是旁边站着两个全黑全白的家伙,我的心情应该会更好。

已经是第十天了,这些天我小心翼翼,极力装成傻白甜,每天就会抱着竹子对着园子外的游客们傻笑。

表面上我波澜不惊,满脸都是安静恬淡,内里却是心急如焚。

有这两个家伙在一旁监视着,我束手束脚,连练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只有在早晨的时候和其他小熊猫们互道“法克”。

如此下去,我只能在这院子里当一辈子吉祥物了。

那对黑白搭档,心境也大不相同,九十九简直就像是掉进海鲜市场的猫儿,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比园子里的大熊猫们还要活泼;而那个黑,虽然每天都沉默寡言,面无表情,但我看得出,他变得越来越焦急。

我们就这么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除了九十九,我和黑都在力图找出办法打破这一困局,掌握事态的主动权。

头想的都快要爆炸了,大熊猫的脑袋好像配置比人低了两档,稍微用用就疼的厉害。

“哥哥,你在做什么?”小五滚到了旁边,抬起头来望着我。

“没什么,我在看云彩。”我轻声回答道。

“最近你都不和我们玩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小五坐起了身。

“没有,我就是想自己呆一会儿。”我的语气里有了一些不耐烦。

“哦……”小五碰了个钉子,若有所思得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向假山方向爬去。

过了几分钟,他一溜小跑从那边跑了回来,口中还叼着一节已经泛黄的竹节。

来到我的面前,他轻轻把那个竹节放在地上,又坐了下来:“哥哥,我把这个‘幸运竹节’给你吧,我每次不开心了,抱着它就会好起来,这是妈妈给我的,其他熊猫都没有见过。”

谁说没见过,光是我,一天就见你抱着这节竹子不下十遍,我还知道你把他藏在假山里第几个孔洞里。

我还知道,你为了这节竹子和那个叫阿城的成年大熊猫打了一架,你被一巴掌拍了个跟头,却没有放开抓着竹子的爪子。

至于我拎了一根碗口粗的竹子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给了阿城一闷棍这件事,希望大家都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不要,你拿着吧,你不是很喜欢这根竹子吗?”我的语气柔和起来。

“哥哥你拿着吧,拿着它你就会高兴起来了,然后能和我们一起玩。”小五满脸天真地望着我。

“竹子你拿着,这是哥哥的命令。”

“哦,好的……”小五有些垂头丧气地把竹节捡起来,很仔细地擦了擦表面。

“小五,哥哥已经很高兴了。”我伸出爪子拍了下他的腿。

“是吗,哥哥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小五的情绪又高涨起来。

哪有你能帮上我的地方……

等等,说不定……

“小五,你真的会帮哥哥吗?”我看着他圆圆的眼睛。

“当然当然,我当然会帮哥哥了。你说吧,要帮你干什么?”小五的眼睛中绽放出兴奋的光彩。

“现在还没什么,等我想起来了,就告诉你。”我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激动。

之前的我,一直只是想着倚靠自身的力量逃出这里,所以我殚精竭虑,夙兴夜寐,也依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现在想起来,我应该依靠群众的力量啊!

想到这,我站起身环视周围,看到那些黑白相间的兄弟姐妹们。

这些都是我能够依靠的力量。

“黑前辈,你看那只熊猫在站着看什么?”九十九大惊小怪地喊到。

“没准他坐的脖子疼了,起来活动一下。”黑兴趣缺缺地说道。

“他哪有脖子?”

我特么……要镇定,不生气,不生气……

差点冲出去理论的我,缓缓坐了下来,看着小五专心致志地抚摸着那节竹子。

看那竹节的色泽,快盘出来了。

“小五。”

“嗯?哥哥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小五抬起头。

“不是,还没有需要的。我就想问你,你每天过的幸福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么一句,也许是看他的样子太过单纯快乐,存心想让他多思考一些,多一些烦恼。

咳咳……并不是要害他不开心,这是哥哥深沉的爱,你们懂吗?

“幸福啊,哥哥多和我们一起玩的话,就更幸福了。”小五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哥哥的苦心都白费了……

“每天都在这么小的一块地方玩,还有那么多人围着我们拍照,你真的幸福吗?”我的坏心眼依然在转动。

“嗯……大家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妈妈也是一出生就住在这里,咱们就应该呆在这里啊。”小五憨憨地笑了笑。

“可是我们本来应该在大森林里,在更广阔的地方生活,也能碰到很多其他的动物,而且……”我把爪子伸到小五的面前:“咱们有着如此锋利的爪子,如此巨大的力量,就是为了在山林里称王称霸的,而不是在这里,靠卖萌为生。”

“卖萌?什么是卖萌?”

“这你不用管,我是说,咱们应该生活在外面的世界里,而不是只在这兜来兜去。”我很有气势地挥了下胳膊。

“外面的世界……哥哥你不是说过,外面的世界全都是人类吗?”小五眨眨眼睛说道。

“对,全都是人类,太多的人类……”我的心猛然一沉:“但是这世界不应该只是人类的,他们也没权力把咱们关在这里。”

无法想象自己的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人类是万物之灵长,这在我的观念里根深蒂固,然而,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人类了,我不需要在遵守人类社会里的规则和法律,不需要认同人类的观点,更不需要为人类去着想。

我就是一只大熊猫,就算留有前世人类的记忆,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突然间,我理解了《天龙八部》中萧峰的心境。

可惜我并不会降龙廿八掌,也不能够飞檐走壁。

“哥哥,你的是不是生气了?”小五怯生生地问道。

“哥哥没事,小五,你先去一边玩吧。”

“好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躺在了地上。

“你看,他就是没脖子!”

你才没脖子呢!我气愤地翻了个身,将后背朝向那对黑白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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