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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和虚云和尚在商量怎么才能说服海山原谅志远的时候,伪“新京”长春的满铁医院里,有一间病房特别热闹。
外头秋气肃杀,黄叶满地,屋里却莺歌燕舞,“春色满园”。
六个与志远年纪相仿的官家小姐、富户千金,打扮得个顶个的漂亮,或坐或站,围在志远的病床边,巧言轻笑,温言软语,嘘寒问暖,让与志远同房的病友好生的羡慕。
满铁医院的病房没有单人间,最好的也就是志远现在住的这种两人间,满铁医院是长春最好的医院,病床紧张,志远能住进这种两人间,全靠在满铁医院里当外科大夫的林子谦帮忙,林子谦不但一直上赶着追求李纯,如今也已经是志远的好朋友了,志远来住院,他是想方设法的给予关照。
病房门口,打志远住院起就在医院里陪着志远的李阎王,不时的瞟那群官家小姐、富户千金们一眼,满心的不屑与不耐烦:妈的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吗?这一只只一头头的,总和那绿头苍蝇似的围着哥儿,哄都不走,亏得都还是念过书识文断字的,有的还是大学生,却没一个有眼力劲的,哥儿一直对她们不冷不热的,说白了就是对她们压根就没那意思,她们倒好,个赛个的不到黄河心不死,成天价的把自己往哥儿跟前送,到般若寺帮忙也就算了,哥儿住个院也成群结队的来聒噪,影响哥儿休息!
六人中一个姓高的小姐,说其伯父在净月潭边上新修了个园子,除了度假别墅和花园,还有网球场,正在力邀志远,和她们一起去净月潭玩,小住两晚。
高小姐生怕志远不去,一个劲的游说:“善德啊,既然准备这两天就出院了,那周末就和我们一起去呗,除了我们几个,我还邀请了大伟、瀚文、德泽他们,到了那里,我们可以划船、钓鱼,打网球,赏秋景,那别墅推窗就见潭,红叶满山,倒影在水里,风景可好了,来回都有我伯父家的车子接送,你不必怕劳累,要不想打球划船什么的,你就当过去疗养,那边空气新鲜,风景优美,于你的身体可是大有裨益啊。”
“对了,”高小姐还特别强调:“我还邀请了李纯姐和林子谦,有大夫随行,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志远坐在病床上,脸上是礼貌性的笑容:“你们去吧,这周末我已经有安排了,我在奉天的生意,要过去看看。”
“哎呀,生意有啥好看的,红叶要错过了,可得等一年!”高小姐仍极力怂恿:“生意自有那些管事的掌柜帮你看着,你少跑一趟奉天,没事的!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志远一句话,就把门全关死了:“真不行,力不到不为财啊,奉天我一定得去!”
这个周末,别说高小姐只是请他去净月潭游玩,就算是王母娘娘请他赴瑶池神仙大会,能吃上让人长生不老的蟠桃,他也不去!
去奉天,当然少不了巡视裕东,和生意伙伴应酬,但这些只是幌子,真正的重要的是,赴白云寺小住的那两天!
志远派出黑子去白云寺,将自己在富锦的所为告诉虚云和尚,就是想通过虚云和尚,让爹爹海山知道自己为“大义”做了好些“英雄事”,志远感觉这次甚是有戏,爹爹十有八九会原谅自己!
可爹爹也是个很要面子且说一不二的人,爹爹曾经公开说过不准自己回浑河堡,只怕不会轻易让自己回家进门,志远怕海山一时间面子上下不来,又顾忌着曹二虎安插在浑河堡的眼线,所以故意要黑子替他和虚云相约,农历的八月二十一这天,他会亲临白云寺,探望干爹虚云和尚,并在寺里小住两天,表面上说是对虚云和尚这个干爹“以尽孝道”,实际上,是盼着海山能收到消息后,到白云寺与他相见,并和好如初。
听志远决绝的说为了生意不去净月潭,如此不给面子,高小姐有点生气了:“财财财!你就知道财!平日里装个最会体谅人的模样,原来你最会的,是贪财!你——!你就一守财奴!”
被人如此抢白,志远笑容一僵,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在门边的李阎王,闻言更是将两道利箭似的目光,阴沉的投向高小姐,这人要不是个女子,他一定把她拎起来,然后扔出门去!
“善德不是守财奴!”一个声音响起,轻脆又霸气。
说话的人,是也来看望志远,正走进病房的李纯!
李纯一身粉绿的裙装,外罩束腰风衣,风度翩翩,最要紧的是那双眼,此一刻,威严而有侠气。
李纯走近病床边,看一眼高小姐,对一众莺莺燕燕义正词严:“善德不是守财奴!他是爱做生意,是喜欢赚钱,为了赚钱可以挖空心思,可他贪财却不爱财,一边辛苦的赚钱,一边大把大把的把钱用于慈善,你们也是到过般若寺帮忙的人,善德为了明心堂,是如何的出钱出力,你们比谁都清楚9有,为了给平顶山的难民盖房子,善德曾经把自己的大毛衣服都当了!”
李纯转头质问高小姐:“世上有这样的守财奴?换你,你能做到吗?”
门边的李阎王听了,暗里为李纯叫好,可眼一瞥,不由得又心一凛,因为他看见志远此刻的双眼,看着李纯,赞赏之外,另有异光!
他是第一次,看到哥儿看着一个女人,眼神这么亮。
李阎王在心里直嘀咕:“我的天佛爷,这是要看上眼啊,这姐弟俩,不会那个吧?”
此一刻,李纯在志远眼里,是真的又可亲又可爱,英姿飒爽,简直就帅呆了。
很多人爱标榜自己,爱财却不贪财,以示清高,姐对于自己贪财,不但一点也不讳言,更是热烈的赞扬自己“贪财却不爱财!”
“贪财却不爱财!”,是比“爱财却不贪财”更高的境界!是姐真的懂得了自己!
李纯这个李家大小姐,曾经在志远的心里,就是个什么人情世故也不懂、没有本事却又想走上“钢丝”、“夏虫不可语冰”、就知道耍大小姐脾气的货色,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如今,志远看着李纯,是两眼放光,心里的感觉是:姐够勇、够聪慧、够疼我、够知心!
不知怎的,志远突然就想起了韩萱,那个第一个让他知道“吻原来是甜的”、并为他献出了生命的“姐姐”。
打发了那些来探病的“好友”之后,李纯邀志远,一起到外面吃个午饭。
志远本在医院订了才饭,李家的下人,也会按李熙的吩咐,另送补汤来,姐邀自己到外面去吃,这分明是有话要说。
姐弟俩人带着李阎王,就近找了家饭店,要了一个雅间。
开饭前,志远示意李阎王在门口守着,姐弟俩好密谈。
李纯先是关切的问:“善德,之前在病房里,我和高佩贤理论的时候,你眼神突然就是一暗,似乎心里有沉重的悲伤,怎么了?”
志远此时,心情已平复多了,淡淡一笑:“没什么,想起一个小时候,对我很好的姐姐。”
那个“姐姐”是谁,和善德之间,有什么故事,李纯想知道,但她没有问。
那段往事,恐怕是段伤心的往事,看善德的样子,他并不愿意再提起。
懂得审时度势,懂得选择话题,尽量避免不快,待人处事,李纯在不断的学习,也在不断的进步。
李纯确实成熟了很多,学会了体谅,学会了掩饰,也学会了知足,之前眼前这个英俊少年,眼里的光芒,那种特别的热情,让李纯心里甜甜的。
“大丰的事,”李纯说了半句,就停下了,用眼看一眼门口的李阎王,到志远微一点头,才继续说下去:“大丰的事,爸让辉叔告诉我了,说你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仍然心痛不已,明明心痛还要装成个没事人似的,不肯说出来,说我和你谈得来,要我多开解开解你,他怕你忧思太过,怄出病来。”
志远笑了:“怎么会!我没事!”
李纯看着志远,嗤之以鼻:“少来!打肿脸也要硬充胖子,说的就是你!一下子没了半壁江山,还拉一大堆亏空,你小子,一个钱看得斗大,心里能好受?爸说他昨晚在这里陪你,半夜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双眼直勾勾的盯在天花板上,那模样……”
“我真没事!”志远辩解,可看着李纯,忽然又触着胸怀:“姐还记得我以前和姐斗嘴,说:‘我怕你?你天成人多,我裕东和大丰人也不少!谁怕谁!’”
志远故作轻松,强言欢笑,一副开玩笑的模样:“要大丰没了,真的是一下子没了半壁江山,裕东也就才两百多人,和天成的一千人真的没得比,以后,我是真的不敢得罪姐了,不然姐吼一嗓子,呼拉围上来一千人,真的能把我踩成肉饼子……哈哈……”
李纯难过的看着志远,她现在为李家掌管天成贸易公司,天成下设制鞋、制帽、制衣三个附属工厂,人员规模可比煤球厂大多了。大丰是善德的骄傲,善德这话,脸上在笑,心里在流血吧……
李纯一脸真诚,盯着志远,眼里亮晶晶的:“善德,我知道,你对大丰是多么的不舍,但你舍了,你……你真是好样的!”
就这一句话,让志远脸上虚伪的笑意慢慢退去,眼里渐渐有了水汽,脸上渐渐有了欣慰和骄傲。
“善德,身体要紧,既然决定了舍弃,就别太放心上。”
“嗯,我会的,谢谢姐……”
“从现在起,我会多留存一些现金,头寸方面,有什么要帮忙的,和姐说,姐会尽力帮你。”
“不用……,真的!”
李纯嗔怪的白志远一眼:“死要面子活受罪……”
又聊了一会,李纯再次瞟了李阎王一眼,志远会意,向李阎王一摆下巴。自己住院好几天了,在医院里说话不便,出来之前,他就知道李纯必会问他徐常青那边,可有给她的工作指令,在医院里说话不便。
李阎王走出雅间,站在门外,看模样,两人在里头,并不是卿卿我我,只怕是有什么秘密要说,李阎王满心的不高兴:“妈了个巴子的,又是啥秘密,老子都听不得!”
左右瞟一眼,立马凝神屏息,开启他最强大的听壁角模式,无奈里头的人说话声音太小,听不真,只隐约听到什么“徐大哥”、什么“消炎药”……
黑子回到长春,志远已出院回家,黑子告诉志远诸事妥当,虚云和尚拍着胸口承诺,一定为志远好好的在海山面前说道说道,让志远农历二十一那天,准时到达白云寺。
想着即将和海山父子团聚,志远满心欢喜,走路都一蹦一跳的,晚饭时间,从三进二楼下来,准备去二进和李熙他们一起吃饭,在院子里,就被一阵子花香吸引。
花圃边上,已经堆了些稻草、锯末,应该是因为快入冬了,黑子对他精心莳弄的花草,准备剪枝后盖上稻草、锯末,让花草过冬了。
可就在这季节,却还有一支月季花,开得极盛极妍,花有碗口大,红花黄蕊,花瓣层层叠叠,在风中像蝴蝶翩翩起舞,美丽极了。
走过去,花香更是浓郁,还带着一股子甜香。
看着那花儿,志远想把它送给李纯,这会子,李纯应该下班也回家了。
可就这么送,多不好意思啊。
有啥不好意思的!姐那天在那么些人面前,为自己辩解,自己以花相谢,咋啦?!那是应该的!
志远左右一瞄,院子里正好没人,三进的人,要么还在外头办事没回来,要么就在厨房里忙活。
志远飞快的折了那支花,从三进蹿进二进的速度,就像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
晚饭的时候,三进里志远的人,正吃饭呢,忽然听到外头黑子一声哀嚎:“妈了个巴子的,哪个王八羔子动了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