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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远苦笑:“军师爷爷!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大丰只是小富贵,李熙才是大富贵,我在你们眼里,始终就是个贪图李家富贵的孬货……”
志远心里说不出的委曲,如果李熙只是富贵就好了,爹爹不喜欢他,舍弃他就是了,可李熙不只对自己真心一片、恩深义重,还颇有义举,主动为满洲情报组提供极有价值之情报,更是多次暗中营救了爹爹,是杜家的恩人!
为什么爹爹就不问自己一声,为了什么,不舍得离弃李熙?
志远知道,李熙是爹爹心里的一条刺,逃避不是办法,应该通过军师爷爷,让爹爹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化解这个死结。
志远在浑河堡有眼线,虚云和尚大闹杜家、和爹爹“绝交”的事儿,甚至是虚云和尚如何使性子,把海山送他的顺天豆干连篓子甩出了门,他都知道。
之前整出那么大的声势,可今天爹爹和军师爷爷,早就和好了不说,还明里暗里眉来眼去、背着人说体己话,好得和蜜里调油似的,可见他俩间的交情,根本牢不可破,军师爷爷的话,爹爹应该多少会听得进去。
而想让军师爷爷帮自己出头,这会子,就得哭!
委曲之下,挤点眼泪,对志远并不是难事。
虚云弯下身子,张望了下志远的脸,被吓了一跳:“远子,好好的,你怎么哭了……昂?”
志远嘴一瘪:“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可不管别人信不信,我敢仰对天说腑对地讲,我没有贪恋李家的富贵……”
虚去赶紧揪着自己的袖头,给志远抹眼泪:“有话好好说,别哭啊,谁不信你了?你要贪恋富贵,怎么会烧了大丰?!别哭啊!”
志远向虚云信誓旦旦:“军师爷爷……当我落在森田贞男之手,要仰仗李家我才能活命的时候,我都没有答应入继,我肯入继李家,是感念李熙在我给李家惹下*烦、他最怨烦我的时候,仍肯依我所请,为我冒死出手,救了爹爹和三大爷!”志远举手向天:“这是真的,我说的全是真话!若没李熙出手相帮,早就已经没了爹爹和三大爷的两条命在,但有虚言,天打五雷轰!”
虚云忙压下志远的手:“好好的,起什么誓啊!”
志远扶着老和尚的膝盖,给虚云一跪,为自己不舍李熙辩白:“从江桥之战起,明里暗里,李家有的是机会对爹爹下手,对爹爹是救还是杀,就只在李熙一念之间,爹爹要死了,我就是孤儿,李熙就可以一劳永逸,再不用和爹爹争什么。爹爹看他忒不顺眼,他对爹爹也一样贼不喜欢,可他每一次,都在生死关头,放弃了他最拿手的借刀杀人,冒险选择会把他自己置于险地的营救,数次暗中救下爹爹,保他的平安……”
志远顿了一顿,有些事可以和虚云说,有些“绝密”,甚至连虚去都不能说,比如做下“张官屯案”、由海山领导的秘密抗日组织“龙行”!
想到李熙在海山的“龙行”里早就有卧底,但爹爹和“龙行”一直平安,李熙没少受爹爹挤兑和白眼,可李熙却没有动爹爹一指头,志远忽然就哽住了,这一下,可不是装模作样,是真的感动,说不下去了。
为了自己,李熙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
一串眼泪,忍不住就滑落了。
志远用手背抹一抹泪,平复了下情绪,扶着虚云的膝,仰头对虚云道:“军师爷爷,还有些事,事关他人安危,请恕我连你都不能说,但我爸为了我,舍弃的,岂止是富贵和安逸,他搞经济是把好手,把满洲国在他手里,搞成亚洲经济第一,曾是他的抱负与理想,可为了救我,他不惜被日本人撸了中央银行行长之职,他现在虽然还挂着个交通部部长,却是个能闲出屁来的差事,他为了我,是真的当得起忍辱负重四个字……”
见志远又是跪又是落泪,老和尚手忙脚乱,扶着志远的胳膊,连连道:“地上冷,快起来、快起来。”
志远却沉着身子,不让虚云拉他起来,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军师爷爷!我有几句心里话,请您转告我爹:我视我爹是我最亲的亲人,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回到浑河堡,重回爹爹身边,承欢膝下,孝顺他一辈子!可也请恕我不会舍弃我爸,因为,我爸,他待我,是真心……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虚云听了,良久,长叹一声:“远子啊,你爹就是一头倔驴,他不肯变通,你不肯舍弃李熙,这么着,最终苦的,是你啊……”
虚云这会子,对志远有更多的同情,志远的命曾有高人批过,说“此子有三父”,李熙与志远的父子之情,是命中注定的,无奈海山不信这些,对李熙是横竖看不顺眼,孩子不离开李熙他就连孩子也不待见,真的是难为了远子。
虚云硬拉起志远,把志远抱着怀里拍着他的背:“李熙待你是真心,当年我看到他给你在史书上写的批注,就已经知道了……说实话,李熙是有不地道的地方,为了与你相识玩苦肉计,特别是夺人独子,他妈的忒不是东西!可他竟然一而再的出手救海山,还许你兼祧两家,这人的胸襟,还真让人不服不行,也可见他是真的心疼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多劝劝你爹,和李熙别成天价针尖对麦芒,那难为的,不是李熙,而是你!”
志远连连点头,对虚云感激涕零。
在门边的林有,忽然举手示意,志远忙抹了泪,和老和尚一起暂不说话,不一会,就有个型尚进来,说洗澡水,已经烧好了。
虚云笑着对志远道:“你以为是我要洗澡啊,那是特为你烧的热水!我知道你爱干净爱洗澡,特意给你买了个新浴桶,怕你不知道我这能洗上热水澡,没带换洗衣裳,还特意向你爹,要了几套你放在家的旧短褂衬裤什么的,放在我这,好方便你以后过来时换洗。”
虚云说着,开柜拿出了一个包袱,递给志远,微笑道:“累了一天了,去泡个热水澡,然后早点歇吧。”
又拍拍包袱,笑得意味深长:“这里头的东西,你好好看看,李熙对你是真心,我认!可我还是觉得,这包袱里的真心,才更纯、更金贵……”
志远便知这个包袱,绝对不简单!
接过包袱,在炕上打开,一堆自己的旧衣服里,那套明显是新做的夏细布的小褂并单裤,颇为引人注目。
只看一眼那套衣服的针脚,志远双眼立即就是一亮——爹爹缝衣裳独有的倒退针法!
打在三江好匪绺那时起,海山拉扯着个两、三岁的小志远,又当爹又妈,没钱给孩子买现成的衣裳,海山虽然是个大老爷们儿,最恨婆妈事,可不得已,也只能拈起针拿起线,象女人那样做起针线活,扯点布或是把自己的衣服改小,给孩子缝制衣裳,虽然是粗针*线的,做出来的衣服和鞋帽也没个正形,但好歹是保证孩子能有穿的,到逃离了三江好娶上了媳妇,自然有媳妇操持针线,再不用海山来为志远做衣服,可惜不出几年,因被大秃头报复,全家惨死,只剩下海山和志远两父子相依为命,背着一屁股的债,买不起成衣,孩子又还小,不得已,海山只能又拈起针拿起线,给志远做衣裳。
海山是个练家子,志远从小跟海山习武,又是孝子家家,衣服特别容易破,海山针线功夫渐熟,给志远缝衣裳喜欢用倒退针法,虽然与众不同、虽然不好看,可结实啊!小志远练功夫再怎么闪转腾挪,衣服也不会开线!
后来,海山和赵一春好上了,加上家境好转,两父子的衣裳,要么是买的,要么是赵一春给做的,海山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为志远亲手缝制过衣裳了。
志远立马把那套衣服抽出来,翻翻正正的看了几眼,又忙不迭的把衣裳展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确认了是自己现在合适的尺码,不由得心花怒放,欣喜若狂,把衣服往怀中一搂,原地蹦达了好几下,把在门口的林有,惊得不轻:哥儿向来沉稳,这会子是怎么了?
就听志远欢天喜地的对虚云和尚叫道:“这是爹爹新近、亲手为我做的衣裳!”
老和尚脸上笑开了花,志远这反应,他早料到了,趁机为海山说好话儿:“你爹啊,就是只煮熟的鸭子——嘴硬、心软!他不许你现在回浑河堡,可又怕你心事重,会怄出病来,变着法儿让你知道他是疼你的9有,为着你的丹毒,他可是操碎了心,逮着机会就悄悄去看你,就是为了好望闻你的气色,好给你调整药方子……”
老年人睡得浅,后半夜的时候,虚云被一些响动惊醒了,虽然那些响动,很轻微。
睁开眼首先就向自己右边看,因虚云正生病,志远今晚在虚云房里陪病人,他的被窝筒,就在虚云被窝筒的右边。
被子在,可里面,没有人!
人呢?
之前自己可是看着孩子抱着海山给他做的那套新衣服,钻进了被窝,自己才睡去的。
屋子里有亮光有人影,虚云和尚转头搭眼一看,惊得整个人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炕下站着个衣服整齐的林有,为志远掌着灯,左手还用手掌遮着光,显是怕光线刺激到病人,而志远披着衣服,正坐在炕桌边,神情专注,右手里拿一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正刺向自己左手的中指!
“你干啥啊!”老和尚一骨碌翻身坐起,喝止志远:“别扎!”
病人要受了凉,可不是玩的,志远立马放下匕首,过来给老和尚又是披衣服,又是拉高被子。
虚云紧拉着志远的手,像是怕他会飞了去似的,又抓起志远的左手察看,见中指上有伤口,明显已经挤放过血,不禁大急:“你这是咋啦?干嘛扎自己啊,别吓我啊!”
志远扶着老和尚,连忙解释:“没事儿!我只是睡不着,想着给爹爹写一封信,等您裁了,几时方便去浑河堡时,帮我转交给我爹吧。”
老和尚看一眼炕桌上的物事儿,大体明白了,拉着志远的手惊道:“写信就写信好了,再怎么着,也用不着写血书啊!”
志远面有羞愧之色:“军师爷爷,您就由着我吧!”
“为啥啊?”老和尚急瞪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