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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远才出了亭子,就听亭子里的林有,突然叫了一声:“哥儿!”
“嗯?”志远回过了身。
林有跟出了亭子,半低着头,声音低沉:“哥儿真的想要我,尽快娶个媳妇回家?”
志远心里一突,本想应声“是!”,可又怕刺激到林有,改为漫应一声:“嗯……”。
林有沉默了一会,终究抬起了头:“那好,我娶!”
“昂?”志远一愣,跟着就是又惊又喜:“真的?”
“真的!”
“啊哈!太好了!这是我们明心堂第一宗办的大喜事,得好好热闹热闹!”
志远高兴得连李家也不回了,拉着林有重新走回亭子里,把林有人往石凳上一按,摁他坐下,兴奋的道:“有哥,你的婚事,订酒席请戏班,你不用操一点心儿,我来操办,你只放出眼光,好好的选媳妇就成!你这东青龙,堂里堂外,上赶的人也不少,可有看上谁?要没觉得有可心的,也不要紧,我帮你物色了几个还不错的!有哥若有意于谁,我就安排你们相亲!”
跟着就边在林有跟前来回踱步,一边自顾自,得意洋洋的如数家珍一般:
“刘梦琪,有哥你见过的,就是林子谦去般若寺帮咱们义诊带着的那个女护士,家教好、模样好,爹妈都是中学老师,那可是书香门第!”
“吴问兰,我同学的妹妹,真正的大家闺秀,却爱看武侠小说,说要么不嫁,要嫁就嫁个能教她武艺的侠客,哈哈!”
“岳曼文,我大姐贸易公司里的打字员,长得忒漂亮,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条有身条。”
“张乐菱,成天来般若寺帮忙的,就是脸圆圆的那个,我瞧她好象对你有点意思,人胖了点,可性子温柔可人啊!”
“还有,关尔岚——”
志远说得兴高采烈,可突然间,就没了声音!
因为他偶一回头,才发现林有的双眼,带着怨愤,像一双冰锥,又冷又锋利,正扎着自己呢,而林有的唇线,已经紧抿得像是一柄薄薄的刀!
志远心里立即就打个突!
为什么会这样?不管为什么,这表情都绝非善类,志远吓得立马就闭了鸟嘴,重新小心的提防着。
半晌,林有才把视线从志远脸上移开,扭开头,道:“哥儿回去睡吧,我的婚事,我不想太铺张,就在我家里摆个十桌、八桌的就是了,不用哥儿操心,我自己操办。”
林有又回过头,深深的看了志远一眼:“你放心,会很快。”
志远有点怔怔的:“有哥……你……你已经相中了人?”
“嗯。”
“可你是明心堂的东青龙啊,你成家是堂里的大事,不把各地掌柜都邀来,在城里办喜酒?”
“不了。”
跟着林有就赶人了:“哥儿病才好,别再在这吹风了,早点回去吧。”
感觉到林有心中的不快,志远心里也沉甸甸的。
天气这么冷,志远怕林有冻着,何况既然林有都听话的答应成家了,林有就没有“不听令”,那两人之间,就应该回复到以前的友爱,志远便邀林有同行:“那,有哥,咱们一起回去吧。”
“我想再坐坐,哥儿先回吧。”
“好……”
志远走出了亭子,心中沉重,有哥宁愿在这里吹风,也不和自己一起回去,可见他肯成亲,还真不是他心之所愿,是被自己逼的……
走了一会,志远忍不棕头张望,就见亭子里的那个身影,改变了坐姿,似乎是缩腿上凳,双手抱腿,可怜的团成了一团。
这是冷的吧。
志远便加快了脚步,得赶紧回去让人给有哥送大衣来!
心疼林有,走了几步便忍不住再度回头张望,这次那个身影是有动作的。
那个动作是?
难不成,是抬手向脸上抹眼泪?
有哥……他……他哭了?
造孽啊!
突然之间,志远便眼一热,泪水模糊了双眼。
志远僵在那里一会,便也学林有那个动作,抬手抹掉了眼泪,然后一咬牙,继续快步往李家赶。
还没走出几步,一个黑影,从志远前方的小树棵子后头,飘了出来。
是李阎王!
李阎王确实相信,林有就算再生气,也不会伤害哥儿,但相信是一回事,事实是另一回事,爱情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他必须提防林有暴走的风险,绝不会让哥儿在身陷险境时却孤立无援!
所以他佯装听话回了李家,但很快就又折返。
神仙难躲一溜烟,李阎王自信,以自己的枪法,即使林有功夫再好,自己也能一枪就让他丧失伤害哥儿的能力!
“你怎么还在这里?”志远惊问。
“当然在!”淡淡的夜色下,李阎王的目光出奇的自信,又带着出奇的柔和:“只要哥儿需要,我的人,我的枪,就一定会在a一直在!”
志远听了,忍不醉咙就又是一哽,那边亭子里,有个肯违心为自己娶亲的,这边草棵子里,还有个怕自己有危险,而远远紧盯着,心甘情愿趴冰卧雪的!
志远站在那里,仰头向天,他不愿意又落泪,被人看了去。
志远的模样看得李阎王心甜,志远都已经这模样了,他还凑上去在志远耳边放毒:“我可没违哥儿的令啊,哥儿叫我‘滚犊子’,我已经滚过了,哥儿要不信啊,你看那一片,雪都平了,就是我滚的……”
志远被逗得,含着眼泪笑了,转头狠狠的瞪了李阎王一眼:“快走,有哥没了大毛衣服,还冻着呢!”
志远和李阎王回到李家三进,正好碰到大鱼也从家里赶了来,大鱼替林有去浑河堡陪海山过年,因火车晚点,没能赶上堂里中午的团拜,晚饭时才回到长春,志远问了海山那边的情况,就让大鱼赶紧回家,和家人团聚。
之前林有不见了,李阎王除了派人去外头找,也叫了人去大鱼家问,看林有是不是去了大鱼家。
大鱼和林有好得好像一个脑袋似的,听说林有不见了,这还了得,也不顾天寒地冻,立马赶回李家三进。
“衣服给我,我给有哥送去。”大鱼自告奋勇。
“好!你等等!”志远跑上楼,再跑下来时,不仅手里捧着一堆毛皮衣服,大围巾大帽子,还有一支药油。
“有哥手伤了,这个你也带去,赶紧给他淋上。”
“哎!”
大鱼到了揽月亭,就把林有拉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大鱼让媳妇赶紧给林有做胡辣汤,又让孩子去了父母屋里睡,空出屋子,好和林有说体已话。他和林有是无话不谈的铁哥们,连林有对志远的心事,大鱼也是知道的。
林有带在身上的烟早抽完了,大鱼拿过烟菠萝,亲手装了一锅,递给低头闷坐在炕头上的林有。
之前林有目光呆滞,一声不吭的就那么坐在那里,烟菠萝就在边上,也不知自己装烟抽,看得大鱼心疼死了。
“有哥,你真的答应了哥儿娶亲?”
林有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快,就连你也知道了?”
大鱼一撇嘴:“那杀坯(指李阎王),在三进里,已经咋呼开了,为了找你,三进里人都起来了,现在,三进里头,已经是人人都知道了。你真的答应了?”
“嗯。”
大鱼侧着头,认真的看着林有:“你是真的,想通了?”
“没想通,”林有嗡声嗡气的,在大鱼面前,林有不怕讲真话:“除了他,我谁也不想要!”
大鱼眉毛立时就是一挑:“那你娶个屁啊!”
林有苦着脸:“那能怎么办?他天天逼着,我都快要疯了!”
“他逼你娶你就娶啊?所谓三军不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你就不委屈?”林有为好兄弟不平,捶着炕桌:“和他硬顶,当家的再大,也大不过理去!这事他不占理儿,何况还有我呢,我就不信了,他真敢不掂量清楚咱兄弟俩个的份量,轻易的就开了你!”
林有重重的打个唉声,一脸沮丧:“他有什么不敢的,你别忘记了王朝宗!”
大鱼瞪着林有,想还嘴,可想想还真的无话可说!
林有闷抽了几口烟,半晌,才幽幽的道:“委屈就委屈吧,哥儿是个心事很重的人,你看老爷子的事就知道,在瓦台子,丹毒上亢,他差点没就死了。咱就不能逼他,万一积郁成疾,可咋整呢?我皮糙肉厚的,再委屈也顶得住,哥儿他身子骨软弱,我怕他受不住。”
“你啊——!”大鱼气得没话说。
林有放下烟具,看着大鱼:“大鱼,你老实跟我说,如果我走了,你也会跟着走的是不?”
大鱼想了想,点了点头。
“可你也会舍不得明心堂,会舍不得他,会不放心他,是不?”
大鱼看着林有,默默的,又点了点头。
“和我想的一样。”林有长出了一口气:“哥儿在做的机密事,我估摸和梅子瑜是一样的,明知九死一生,却也一定要去做,他已经越走越高,越走越险,咱不能抛下他,不然,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定会后悔死。”
大鱼听了,也和林有似的长叹了一声,然后第三度点头,表示认可。
闷了一会,大鱼感觉有件事,一定得问清楚:“既然不肯抛下他,那有哥,你是不是就从此把他放下,再不去想了?”
跟着,就强调:“若是,也是好事一桩。”并意味深长的警告:“他这么狠着心的逼你,里头的意思你可得整明白了,他这就已经是给了你一个警示,表明他不愿意!这一回,还顾着彼此的体面,先礼后兵,以后若他觉得你让他不自在了,他再出手,招再损再毒,你也怨不得他了。”
林有眼神一暗,痛苦的摇头:“这是江湖规矩,我怎么不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不想放,是放不下,忘不了,我对我自己也没有办法!我不会逼他,永远都不会!我会好好的做他的东青龙,啥都只埋在心里,但我对他的心思不会变了,我等,等他回心转意,如果没有那一天——”林有似乎哽住了,声音都有点变:“那我就下辈子再等。”
大鱼摇头叹气,在心里骂林有:妈的你又不是什么文人骚客,做什么情种!又满心的悲凉,他知道他的好兄弟没人能劝转,他对那个人,总是怀着苦苦自抑的期待,又有着一种誓不罢休的执着。
“你以后,还帮我吗?”林有问大鱼。
“帮!当然帮!”大鱼转头瞟了他那能同生共死的铁杆兄弟一眼,有点没好气:“谁叫我们打小就认识,上辈子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