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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明月站了起来,看着卫子庄,眼神中充满了恼怒,还有些委屈,“我们之前说的话难道不算了吗?”
“算,我没说不算。”卫子庄耸耸肩。
“我已经表达过我的歉意了,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
“如果道歉有用,那还要警察干嘛?”听着明月那略带质问的语气,卫子庄火气又上来了,反过来质问了明月一句,“我体谅你了,你体谅我了吗?”
明月也不管警察是个什么东西了,“那你想我怎么样?”
“正好,既然今天把话说到这了,那就多说点,把话掰扯清楚了,也省得以后麻烦。”卫子庄一挥手,然后指了指自己,“你们找我来干什么的?”
“自然是谋大事的。”
卫子庄又一挥手,示意了一下,“这鬼地方是我自己想来的?”
……
“是,有些地方我不记得了,按照你的说法,是卫悝拿着那对玉佩请我来的,对吗?”卫子庄在请字上面加了个重音。
明月运了一口气,“是!叔父和我约定好的,若是你能帮我们把质子政救回秦国,我就嫁给你。”
“你别说这个,一说这个我更来气!天字出头是夫。”卫子庄对着明月一摆手,然后食指指指自己,“你拿我当你的天了吗?还是你拿我当你的夫了?”
明月恨恨地瞪着卫子庄,“我身子都给你了,我没拿你当夫吗?”
“你别说那没用的,我就问你一件事。”说着,卫子庄指着自己的心口,“你这有我吗?”
“我……”
明月刚要回答就被卫子庄一摆手打断了,“你没有,每次一出事你先想的不是我,你先想到的是我别耽误了你们的事。你就没想过我为了你们的事冒了多大风险吗?按照你的说法,我本来在鬼谷住得好好的,是你那叔叔用你把我诱惑到邯郸来,陪着你们干的这掉脑袋的事的,对吧?”
“对,可是……”
“没可是,在你心里,无论我来之前还是我来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这里面有我没我是一样一样的,所以,你们该干不成的,照样还是干不成。那干脆,打明儿起,你报你的仇,我救我的人,谁也别搅和谁,谁也别就和谁,与其让你一次又一次地招我烦,倒不如我躲了你,没你这堆烂账给我捣乱,你省心,我也省心,岂不更好?”
明月向卫子庄走了几步,一脸的委屈,冷眼看着卫子庄,“我父王就是在我面前被杀的,我自从被充做官奴开始,每天都在想着为我父王复仇,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要为我父王讨回一个公道,我有什么错?!”
“是,我突然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没资格让你为了我而改变你这么多年的执念。况且你本来也没打算要改。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只会和女人颠鸾倒凤的渣男。”卫子庄踏前一步到明月身前,“所以我说,你和我之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交易,还用我说得更直白一些吗?”
明月哭着吼出一句,“卫子庄!你混蛋!”说完,明月一巴掌甩在卫子庄的脸上,但是随即明月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右手,然后看看卫子庄,心中有些后悔,跟着手伸向卫子庄的左脸,“打疼了吗?”
卫子庄挥左手打开明月的手,然后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活动了一下下巴,点头说道,“是!我就是一混蛋,我否认过吗?这小巴掌这么肉头怎么就打一面呢?是不是这边再来一下?”
“不是,我……”
“别解释。”卫子庄摆手拦下了明月,退了一步,对着明月比划着,“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我自从来了邯郸,就因为你这个人,给我惹了多少事?树了多少敌?我又得到什么了?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给我!”
“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明月强忍着不让自己放声哭出来,“我们是同床共枕,可是你从来就没……没为我想过!”
“那你问过我想要什么吗?我凭什么?你是个强势的人,我也是个强势的人,所以两个强势的人,是走不到一起的。”卫子庄长出一口气,“我不是个愿意为谁妥协让步的人,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说完,卫子庄让开门口,对着明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明月迈步出了房门,卫子庄连犹豫都没犹豫就把门关上了,留下了一脸愕然的明月怔怔地看着房门,仰着头,努力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流出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卫子庄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心里真的如卫子庄刚才说得没有卫子庄吗?她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情话要和卫子庄说,她来了,可是得到的却是卫子庄这样的回应,她以为卫子庄可以依靠,或许她根本就不了解卫子庄,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吗?她恨卫子庄为什么就不能走进她的心里。最终,眼泪还是很不争气地划过明月冷冷的脸颊,面是冷的,但泪是热的。
明月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只觉得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在了门外的回廊上。
卫子庄躺回榻上,长叹一口气,话说得是重了一些,可是该干的还是得干,他早就和明月绑在了一起,今天这番扎心的话,就是希望明月能自己想明白,否则,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最后都会毁在明月内心的仇恨里,他不怕死,但是他还没活够,信陵君最后一定会死,魏国最后一定是可以灭的,而他只想当一个见证者,却被明月硬生生地推到了策划者的位置上。
不知不觉,天亮了,卫子庄又是一夜没怎么睡,愁啊!虽说卫子庄嘴上说着两个月内把质子政弄回秦国,可实际上也没主意,质子府高墙大院的,进去好进,怎么出来啊?还带着个人。
卫子庄从榻上起来,拉开房门,眼前的景象着实让卫子庄的心狠狠沉了一下……明月裹着那个披肩竟然倒在门外?!这丫头是在外面冻了一宿?这也太让人没法理解了。卫子庄赶紧蹲下来查看,只见明月嘴唇发紫,小脸冰凉,看这意思还是哭过,如果不是看到明月胸口一起一伏,卫子庄真就以为明月过去了,赶紧把明月横抱起来,抱回房间,放到榻上,盖好被子,这要是出点什么事的话,卫子庄可就真后悔半夜里说的那些扎心的话了。
“武及!武及!”
听到卫子庄的召唤,武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溜小跑跑到卫子庄跟前,“东家?”
“赶紧,去把谦扁谦大夫请来!”
武及一愣,“啊啊?谦大夫?”
卫子庄这才回过味来,“嗨!去把谦医生请来,姑娘病了。”
武及又是一愣,“啊?姑娘病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嘛!”
“还不快去!”
“好,好,我这就去!”武及这才反应过来,一溜小跑出去了。
真是……卫子庄叹了口气摇摇头。
谦扁端坐在卧榻边上,手搭在明月的右腕上闭着眼,脸上的表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时不时的还摇头、点头、嘬牙缝,然后站了起来。
一直守在边上的卫子庄赶紧走过去问道,“先生,我家娘子……”
“就是夜感风寒,没什么大碍,一剂药下去,汗出透了也就好了。”说完,谦扁坐到食案边,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绢帛和几个药瓶,从药瓶里在绢帛上倒出些许粉末,包好了递给卫子庄,“用热水将药粉化开,适温冲服。”
谦扁说着把卫子庄拉到自己跟前,低声说到,“若是你娘子醒来,行行房活活血脉,再用热水沐浴一番,也可对病症有益。”
卫子庄一挑眉,一脸的奇怪,“还有这种操作?”
谦扁嗔怪地看了一眼卫子庄,虽然不是很明白操作这两个字的意思,但是也猜的一二,“你家娘子心有郁结,心属火,将心火泄出来也就是了,小两口有什么不能说开了的?何必争执呢!”
呵呵,卫子庄有些尴尬了,“先生这都看出来了?”
“老夫到底也是一把年纪了,见得多了,也经得多了,夫人这种症状,属于憋闷已久,无处宣泄,一眼就看出来了。”谦扁说着轻轻笑笑,“最近两日注意别让她吹风,否则寒疾加重,可就不是一剂药的事了。”
“多谢先生了,我送先生。”
谦扁摆摆手,“留步,多关心一下夫人,老夫过两日再来。”说完,谦扁就离开了。
“武及!”
武及一直在房门外候着,听到卫子庄叫,赶紧进来,“在呢!”
“我校彻有事,昨天应的人家,今天不到不行,你一会儿让李央去乌家牧场把毛华接回来,明月就交给你和小桃了,无论发生什么,都去王宫后门找我。”
没有那片叶不沾身的本事,卫子庄也不敢从那万花丛中过,可是,常在河边走,总有湿了鞋的时候,卫子庄喝过最烈的酒,撸过最野的猫,那是卫子庄唯一一次爱上一个女人,从那以后,卫子庄没再爱过谁,女人,对于卫子庄来说的区别就是,能上床和不能上床的,因为他明白了一件事,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可从刚才看到不省人事的明月,就一直再问自己,如果这次出事了,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抛下明月说拔腚就拔腚吗?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问,但是现在,既然他已经问出了这个问题,那就说明他没办法抛下明月,因为他在乎,所以才会生气。
仲孙冥跑了进来,“公子,外面一个穿甲带盔的军爷和一个少年来找公子。”
“我知道了。”
得,卫子庄抬头看看天,卯时已过,肯定是看自己迟迟不到,禁卫府派人来找自己了。
小桃端着一盆水进来,甩了一个脸子给卫子庄,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公子安心去吧!姑娘我来照料,定还公子一个好生生的人。”
呵呵,真是世道变了啊!一个丫鬟都敢给他脸色看。
卫子庄真是有些无奈了,“那行,交给你了,我先去禁卫府,一会儿就回来。”
“先生!”
“大人!”
赵正和无期看到卫子庄从武士行馆的大门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等急了吧?”卫子庄淡淡一笑。
“末将不急,只是国尉等得有些急了。”无期很是恭谨。
“赵葱?”卫子庄表情摆明了不信赵葱会等得着急,“是想看我怎么出丑吧?”
无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大人说笑了,禁卫们白天被大人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几乎都是一夜没好好睡,就想见识一下大人怎么把禁卫军练成一支强兵。”
“走吧!”
卫子庄在前面走,赵正和无期在后面一人牵着一匹马,慢悠悠地朝王宫走去,这一走就是半个时辰,点卯点卯,顾名思义,就是在卯时点名。
本来卫子庄因为明月的病就没去点卯,现在又跟遛早似的,三个人到王宫的时候,别说辰时了,都快到巳时了,这下好了,上午什么也别干,直接等着午时开饭了。
王宫后门站岗的兵丁见到卫子庄来还挺客气,都对卫子庄打着招呼,卫子庄象征性地回应了两声就进了王宫。
可是就在卫子庄前脚从门洞里迈出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哪儿找来的这么一帮残兵败将?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带盔的没带盔的,穿甲的没穿甲的,盔甲的款式还不一样,拿家伙没拿家伙的,有家伙的人手里的家伙事还都不一样,有拿剑的,有拿长毛的,还有拿戈的,拄着的,扶着的,靠着的,怎么拿的都有,足足五六千人,这是从哪儿临时凑出来的杂牌军啊?
“这都是从哪儿找来的?”卫子庄皱着眉瞪着眼,来回看着这群东倒西歪的败兵。
无期走到卫子庄身边,“国尉大人知道今日大人要练兵,所以特意命全城的军卫挑选平时训练不怎么勤勉且平时核准不过关的兵丁送来给大人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