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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南那天,听闻我出事的三姑六婆们纷纷来家里探望,见过我已无大碍后退出房间,在客厅里聚着。
狭窄的空间让我觉得心安,隔着帘子,那边就是巫晓风的床,我听着客厅里人多喧杂的声音,低低呢喃:“巫晓风,你到哪,都不会被欺负的对不对?”
帘子那头不会再有人回答我,我看着我床边上那个小小的窗户,上面贴着浅蓝色的窗纸,弱化了很多的光。
巫晓风现在住的地方,是不是也有一个这样子的窗呢?
应该是更小的吧......
感觉有些尿急,顾阳被支开回家,自己不想再麻烦我妈,于是没有吱声,挣扎着扶着床往房间外面挪去。
原本隔音就不是很好的房门刚打开一条缝,就听见客厅里大人们压低了声音不想惊扰到我的讨论声。
巫晓风的大姑说:“这女孩子啊,面相最重要,小沙这额头是要留疤的,以后对人家(指婚配)啊......”她叹了口气,说:“输!”
我妈说:“哪里输了?回头剪个刘海,照样是漂漂亮亮不输人的!”
巫晓风最八卦的小姑说:“嫂子,上次听我哥在说小沙的腿恐怕难好,我是觉得我们小沙清清纯纯的模样,额头留个疤影响也不大,就是这腿脚,以后行动不便,终归不好看。”
大姑接着道:“小沙不是跟顾家那孩子走得近吗?两人真的恋爱吗?要说啊,现在两人也都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了,也可以先定下来的。”
小姑不认同,惊道:“大姐你是要小沙的命呀?顾斯也可是个精神病,上次小沙给打住院你忘啦?他们家指不定还会有什么遗传呢,小沙虽然不是我们巫家的骨肉,但乖巧懂事,平时跟我们也亲,我可舍不得把她往火坑里推。”
大姑转身握住我妈的手,语重心长:“弟妹,大姐我说句不好听,但确实是为小沙好的话,你看小沙现在,破相这事咱就不说了,单单说她这条腿,能不能好还是一回事,这能定啊,还是早些定下来好,不然以后一个瘸子要嫁出去很难的!”
我默默将门重新关上,低头盯着打着石膏的右腿久久出神。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公主梦,我的梦,在那一刻,彻底崩塌瓦碎在2013年的深秋里,像那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叶,终被岁月辗成了泥。
客厅的谈论还在继续,她们压低着声音叽叽呱呱,想避开我的耳目,却一字不落的进了我心。
最后我听到买菜回来的爸爸对大姑小姑她们发了脾气:“这种时候谈什么女孩子掉价不掉价?小沙是我们家的宝,就算真的嫁不出去,老子养她一辈子!”
大姑在家里向来跋扈一些,被自己弟弟这样一吼,火气也上来了:“巫文安,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几岁呢?小沙这个情况,后期调理,复建还是一大笔的费用,就算秦家那笔赔偿金够用,拿你有想过吗?晓风入狱了,出来以后能干什么工作?以后他娶媳妇,还要跟你们两老一起挤在这个小屋子里吗?我希望小沙能够嫁好一点给这个家减轻些负担,我错了吗?”
在城南,女儿若嫁得好,彩礼是能捞个一大笔。
小姑去拉大姑:“姐,不要说了,让哥跟嫂子静静,你们都小声点,别吵到小沙。”
外面安静了一会,大姑说:“我的话考虑一下吧,我回家了。”
小姑说:“姐,你等我下,一起走。”
我妈安慰了一下爸爸,又出去送人,世界终于回归平静。
房间里的光线慢慢暗了下去,尿意再次传来已经无法忽略的时候,我却不想出去。
我不愿意看到那群人担心我将来的嘴脸,但我又确实特别的急。
忍无可忍换做平时我一定麻溜地向厕所冲去,而现在,我因为一时间忽略了腿脚上的伤,没有扶着墙壁,用受伤的脚落地,整个人往地上狼狈地摔去的同时,生理需求做出了让我羞耻至极的事情——尿裤子!
我妈听到动静赶紧要过来开门查看,我就倒在门后,顾不上疼痛惊慌地去堵着门,“不要进来!”
我的声音变得那么尖锐,手死死抵着房门,想要护住最后一点尊严。
“小沙,你怎么了?先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说好不好?”我妈还说在敲门。
“妈,我求你了,不要进来,让我自己待会,你们都走开,好吗?”
我妈最终妥协,又说:“我叫顾阳过来?”
“不要!”
深怕我妈最后还是会放心不下把顾阳叫来,我威胁道:“你要是把他叫来,我会恨你!”
也许是那个“恨”字真的吓到了我妈,她半晌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外面传来她的哭腔,“小沙,你长大了,会恨妈妈了,可是,妈妈永远是希望你好好的,你现在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让妈妈进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告诉你,我也不要活了,我造了什么孽我养你这个白眼狼?”
爸爸也开口:“小沙,听话,咱不堵着门好吗?”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世纪那样的漫长,忘了自己是怎样慢慢松开死死抵着门的手,尿裤子的羞耻,对未来的恐慌让我嚎啕大哭,悲渗肝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