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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重回前朝(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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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建国走近人流中,在一个馒头摊前站定,躬身道:“能不能赊两个馒头。”没等温建国话说完,小贩就开始赶人:“滚滚滚,没听说过赊馒头的。”

温建国无奈的笑了笑,又看了看一旁热气腾腾的笼屉,转身走了。王天然跟着温建国走到一个街角,看着温建国捂着肚子坐在地上,摇头道:“看来这一世是个乞丐。”正要打响指,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带着一个丫鬟走到温建国面前,为首的女人递给他两个馒头。

王天然挑着眉毛,晓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温建国感激的抬头看面前的女人,接过馒头,起身施礼道:“多谢姑娘。”说完,开始吃了起来。

那女人打量了一下温建国,朱唇轻启,道:“公子的谈吐看起来不像一般的乞丐。”声音甜美,好似乳燕初啼。

温建国实在是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回答:“学生徐行。即墨人。”王天然摸了摸下巴道:“原来温建国这一世叫徐行。”

那女人掩面一笑,说:“好好的学子,不去读书,怎地落魄如此?”

话说出口,徐行双目泛红,有些哽咽,道:“十年苦读,一朝落榜,无颜回去见乡亲父老,心中烦闷,一时糊涂输光了银两,所以才落魄如此。让姑娘见笑了。”

那女人冲徐行摆了摆手,道:“原来如此。”转身走了两步,想了一下,对身边的丫鬟言语了两句,那丫鬟跑回到徐行面前,说:“姐姐让你跟我们来。”

徐行想了一下,自己身无分文,反正也无安身之处,便把馒头揣起,跟着去了。

王天然好奇心大起,也跟了上去。

四个人两前两后,几个拐弯,进到一个胡同,丫鬟抢先一步推开胡同里一扇小门,待得女子进去后,才招呼徐行进门。

王天然跟进去后,发现他们走的乃是个后门,顺着一个小道一拐弯,一个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院子赫然于眼前。

东厢二楼的一个女子探出身子,看到了三个人,调笑道:“婉容姐姐,哪里捡来的这么个乞丐,脏死了。”

“婉容”二字一出口,王天然浑身一震,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

“夏荷姐,看你这么开心,就知道昨天常员外没少花银子吧。”婉容笑着回应。她身后的徐行一直低着头,也不敢吱声。

丫鬟引着婉容和徐行上了北厢的二楼,推开门,婉容和徐行两人进屋。丫鬟正要离开,婉容道:“青杏,去打盆清水来。再找身干净的衣裳。”

那个叫青杏的丫鬟“哎”了一声,合门去了。

婉容的屋内,坐塌温软,香气扑鼻,徐行抓着袖口,就在门口站着,生怕自己稍微挪动一步,就脏了人家的屋子。

“坐吧。”婉容从后屋抱出一个罐子,边递给徐行边说“这是我买的桂花糕,还有些,你先将就吃点,一会儿我让后厨准备一些饭菜。”

徐行抱着罐子,不敢说话不敢动,婉容笑着道:“坐吧。没关系。”说完,徐行这才找了一把木凳子,只坐着其中一角。

婉容道:“实不相瞒,我很小的时候家道中落,被人卖到*馆做瘦马……”说到一半,她见徐行还是拘谨,转口道:“要不,徐公子听我抚琴一曲如何?”

婉容没等徐行答话,走到古琴旁,将已经飘着香烟的香炉往前推了推,轻轻卷起衣袖,露出白藕般的手臂,削葱般的手指轻碰琴弦,悦耳的琴声流淌而出。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头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婉容一曲唱罢,余音绕梁。

徐行听到这首曲子,早已听痴,眼眶发红,颤声道:“苏东坡的《定风波》。姑娘聪慧,猜到了我名字的出处。”

婉容笑着道:“我猜的对么?”徐行害羞的点了点头。

正说着,青杏敲门进屋,将水盆放好,把衣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让后厨准备一些酒菜。”青杏点头出去了。

婉容对徐行道:“你先洗漱一下,把衣服换了。”说完,回了后屋。

徐行洗漱完毕,换了干净的衣衫,整个人白净许多,容光焕发。“婉容……婉容姑娘,我换好了。”徐行说完,婉容这才娉婷的撩帘而出。

婉容看着面前清秀的男子,微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被婉容一夸,徐行脸上绯红。

酒菜上好之后,婉容和徐行相对而坐,徐行道:“婉容姑娘,为何愿意帮我?”

婉容叹了口气说:“我本出自书香门第,今日街边见你谈吐不凡,心中爱才,所以才愿意出手帮你。”

“其实……”徐行嗫嚅道:“其实,我是不敢回家。我出身官宦家庭,父亲乃是前朝元老,虎父无犬子,从小父亲对我严苛有加,就希望我能有朝一日金榜题名。我已连考两次均落榜,这次回去,只怕是要被家父打死了。”说着,哽咽起来。

婉容握住徐行的手,道:“虎毒不食子,回去和你父亲好好说说,再重新苦读,总会高中的。”想是婉容落入风尘,本就不忌讳这些,反倒是徐行,身子一颤,手缩了回来。

“你是嫌弃我?”婉容有些哀怨的问。

“不!绝对没有!”徐行赶忙摆手。

婉容笑着道:“那好!吃完饭,就启程回家。来年再考过。”

临走前,徐行拿起桌上他从旧衣服里揣起的那一个馒头,放入怀中。“那馒头又不是什么宝贝,干嘛还揣着?”婉容笑着问。

“这是婉容姑娘给我的,怎能不是宝贝?”徐行说的诚恳,倒让婉容面容羞涩了。

两人依旧走的是后门。在门口,婉容接过丫鬟手中的钱袋,递给徐行:“这些盘缠你拿着,虽然不多,但是省吃俭用一些,足够你回到即墨了。”

徐行摆手道:“不行,姑娘已经对我有恩,我岂能再要姑娘钱财。”

“拿着吧,一路上免不了一些花销。就当是我借你的,等你高中,加倍还便是了。”婉容一番话,说的让人受用,徐行只好接过钱袋。

“天色不早了,赶快启程吧。”婉容对徐行道。

徐行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对婉容道:“婉容姑娘的大恩,徐行铭记于心,回乡之后,徐行必日日苦读,待得高中,徐行愿意回来为婉容姑娘赎身。”

婉容苦笑了一下,说:“你高中之时,身份已然与现在不同,我乃风尘女子,徐公子大可不必。”

徐行“扑通”一声跪下,伸手起誓道:“从见到姑娘的那一刻起,徐行便对姑娘倾心,我说的每句话都发自肺腑,其心可鉴,日月可表,待我高中,定会为姑娘赎身。若有假话,天打雷劈。”

一旁的王天然叹气摇头:“你又不是没被雷劈过。”

婉容颤声道:“你说的可当真?”

“若有假话,天诛地灭!”徐行一脸严肃道。

“那好!我等你回来!”

等婉容说完,徐行这才起身,一拜再拜,转身去了。

王天然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年,徐行真的金榜题名,高中了状元,高中之后,徐行带着不少家丁,浩浩荡荡的来了*馆要迎娶婉容。

老鸨子见来了大客,一听婉容,就玩命岔话题,徐行察觉有猫腻,不顾阻拦,一边喊着婉容的名字,一边冲到了内院的北厢。北厢房内空无一人,屋里落着灰尘,细软早就收拾走了。徐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子上,里面是他顺路买的桂花糕。他记得,婉容爱吃这个。

徐行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扭头一看,墙上两行清秀的书法:“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应该是婉容的字无疑了。

徐行冲出房间,扶着栏杆一声大喝:“把老鸨子给我带过来!”

一个精壮的家丁把老鸨子推了出来,徐行愤怒问道:“婉容人呢?”

老鸨子一脸难堪,支支吾吾,被家丁又是用力一推,这才道:“她嫁人了!”

徐行怒道:“不可能!她不可能嫁人!今天你不说个理由出来,我就拆了你的店!”话音一落,家丁开始动手砸东西,*馆里的伙计龟公想要阻止,被人多势众的家丁按住就是一顿胖揍。

老鸨子急了,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忙说:“官人!别砸!别砸!啊哟我的买卖哟。我说,我说!”手中的丝绸绢帕不停的挥舞着。

家丁停手后,老鸨子哭着结巴道:“前些日子有个财主要给婉容赎身,她宁死不屈,我们就合伙骗她说你高中后已经娶了王爷家的格格……”

“放屁!”徐行已经怒不可遏,也顾不得什么斯文,破口骂道。“他们一行人去往哪里?”

“山……山西……洪洞……”

徐行走下楼,对家丁只说了一个字:“砸。”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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