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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莜去了正院宋王妃那儿后,到底说了什么,暂时不得而知,但结果却是,她被宋王妃留在了正院,并且安排在了正院的侧室东厢房中。
似是被凌洛尘吓坏了,她进了正院,就再未曾出来过。
这些事儿,正在养伤的凌墨染自然是不知道的,和宋陌纤聊了一会儿,被他逗的笑了几场之后,她便疲惫的睡下了。
在她熟睡期间,凌洛尘也回到了芳华居来看望她。两人一起用了晚膳,凌洛尘又亲自喂了她一碗药后,才转身离去,自回书房办事去了。
月儿弯弯,初春暖风吹过,凌墨染一夜好梦。
但,在凌墨染高床软卧之时,靖南王府的其它地方,却不那么太平了。
寿安堂中,凌老夫人闭目斜倚在凉塌上,一个圆脸儿塌鼻梁的小丫鬟正跪坐在脚塌上为她捶腿。
突然,外室间,一个穿着浅酱色坎肩的老嬷嬷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凑到凌老夫人耳边,轻声的禀报了起来。
她说的,自然就是白日在芳华居中发生的事儿。
“墨染不愧是我靖南王府的嫡枝嫡脉,这般懂事,不妄为我那么疼她。”凌老夫人既欣喜又心疼的叹道:“在边关时,总有人闲言她娇纵任性,但她乃女儿炎身,又是堂堂的郡主之尊,娇养一些又有什么?这满京城中,哪个豪门贵女没点脾气的?”
“只要在大是大非面前,立得住,撑得起,便是在任性一些,也是我靖南王府的好孩子。”
“老夫人说的是,郡主本就是极懂事的。”见凌老夫人高兴,老嬷嬷连忙恭维着。
“不错,洛尘是咱们靖南王府的根基所在,墨染救了他,就是咱们凌家的功臣,不过,我到是没想到,那个宋晓莜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凌老夫人笑着点头。随后,却又皱起眉,沉声问老嬷嬷,“那个宋晓莜,她真的如此怨恨我们靖南王府?”
“老夫人,这些话是老奴的孙女亲耳听见的,她就在郡主的芳华居伺候着,宋姑娘辱骂郡主,诋毁夫人和您的时候,她就在院外,听的真真的。”老嬷嬷肯定的说,“老奴可不敢有半句瞎话。”
“下作的东西,一肚子阴损嫉妒,真是上不得台面。”凌老夫人苍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沉,冷声说道:“洛尘处置的很好,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就该早早赶出府去,免得带坏了我们墨染!”
“额,老夫人,那宋姑娘……”老嬷嬷脸带犹豫。
“怎么了?”凌老夫人皱眉。
“回禀老夫人,那宋姑娘如今并未出府……”老嬷嬷低声说:“她去了夫人的正院,也不知花言巧语说了什么,哄的夫人开口把她留下了,如今正住在正院的东厢房呢。”
“您知道,夫人身体虚弱,受不得刺激,她又是世子爷的长辈。她开口留下宋姑娘,世子爷也不好反驳。”
“这个宋氏……”凌老夫人紧紧的皱眉,随后不知想了什么,又幽幽叹了口气道:“罢了,让宋晓莜离府之事,我会亲自去跟宋氏交代,你跟洛尘说一声,这件事,他就不必管了!”
因逃亡路途中生产,又很快被流放到边关的关系,宋王妃的身体极为虚弱,三天两头就会生病。而且,老靖南王凌天被圈禁,她思念夫君,心性更是脆弱,每每说不上几句话,她便会伤感流泪。
凌老夫人知道,依凌洛尘那性子,跟宋王妃肯定说不到一块儿去,弄不好还会发生冲突,伤了本就不多的母子感情,因此便干脆把这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反正,她是婆婆,是宋王妃的长辈,她就是赶走了宋晓莜,当了这个恶人,宋王妃也拿她毫无办法。
“老奴遵命。”老嬷嬷听了吩咐,连忙点头恭身。
寿安堂中,恢复了一片宁静。
……
而就在此时。正院中,被凌老夫人认为身体虚弱,时时流泪的宋王妃,却殷红着双眼,披头散发的对一个跪在她面前的,双鬓斑白,脸色腊黄,明显带着病容的老妇人,大声嘶吼着:“你说什么?”
“墨染不是我的女儿?当初逃亡的时候抱错了?我生下的女儿,被林辰的妻子抱走了?被流放到凤羯国去了?”她圆瞪双眼,不敢置信的声声质问着。
“王妃,是,是,当初情况实在是太混乱了,您在路上就要临盆,偏偏勇武将军的夫人摔了,也要早产。”面带病容的老妇人——宋王妃的乳母哭着道:“当时,路上没有产婆,两位小姐都是奴婢接生的。”
“那时候,前有外敌,后有追兵,奴婢实在是太害怕了,因此就把两位小姐都包了一样的襁褓,交给了丫鬟,可谁知道,竟然是错的……”
“明明……奴婢明明记得,王妃您生的小郡主左臂外侧有个桃花一样的胎记。可是,偏偏,偏偏墨染郡主却没有!”她跪伏在地上,呜呜哭着。
“胎记?对了,我记得我生下女儿时,确实恍惚看见她手臂上有东西!”宋王妃仿佛支撑不住般后退两步,扶着矮桌,喃喃的自语道:“而墨染,墨染……”她似乎回忆着恍了下神,然后,崩溃一般的捂脸大哭,“没有,没有,墨染手臂上什么都没有!”
“她不是我的女儿,墨染真的不是我的女儿。”她哭泣着。半晌,又突然暴怒般一把抓起矮桌上的茶杯,‘咣’的一声砸在了老妇人脸上。
“啊!”老妇人痛呼一声,软倒在地,额头上还沁出点点血痕来。茶水泼了她一身,碎瓷片子四处飞溅,还有些许扎进了老妇人的祼露在外的脖颈上。
犹不解恨,宋王妃一把将矮桌推翻,发出‘咣’的一声巨响,吓的本就重病的老妇人更加萎靡不振,几乎要背过气去,但她却仿佛根本没瞧见,只是面色扭曲的大声质问着:“你既然知道墨染不是我女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十四年了,我视墨染如亲生,养了她足足十四年,你现在告诉我,说她不是我女儿?”宋王妃泪流满面,她双拳紧握,本来圆润的指尖竟生生将掌心扣出血来。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突兀的跪倒在地,她紧紧的抓老妇人的肩膀,椅着问道:“你告诉我,我女儿呢?我亲生的女儿呢?她现在是不是随着林家人流放到了凤羯国,她是不是还活着?”
想起远在凤羯国,她一天都没见过的亲生女儿,宋王妃觉得,她的心几乎都要碎了,她不知道那个孩子过的好不好,甚至,她都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娘娘,王妃,奴婢也不想这样啊!”老妇人恹恹的哭泣着,悔恨的说:“自郡主,不,是墨染小姐出生后,奴婢一直未曾贴身照顾过她,直到五年前,墨染小姐落水,奴婢给她换衣时,才发现她手臂上没有那块胎记。”
“奴婢惊惧万分,知道可能是抱错了!可,可是那时墨染小姐都已经九岁了,咱们府里又是罪臣被流放边关的,就是想找回真郡主,也没办法了!”
“是奴婢怎么胆小,怕事情败露被您处罚,但,但如今奴婢身染重病,怕是很快就要死了。如果在死前,不把这件事告诉您,让您找回真郡主,奴婢就是死了也没法闭眼呐!”她嚎淘的嘶声。
听了老妇人的话,宋王妃迷茫的闭上眼,无助的痛哭起来。
宋王妃身体虚弱,哪怕是嘶吼,声音也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很是刺耳。
窗外,被宋王妃和老妇人的声音吸引出来的宋晓莜,正满面惊讶的捂着嘴。
凌墨染那个猖狂的东西竟然是假货?她今天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给教训了?宋晓莜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凑到窗边,压下心中的狂喜,她隔着窗缝向里望去。
凌墨染是个野种,她根本就不是姑姑的孩子!如果这件事被揭穿,被传扬出去,满府尽知了……
宋晓莜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到时候,她到要看看,凌洛尘那个废物还会不会那么护着那个野种,而那野种是不是还能像今日这般嚣张?
心中开怀,宋晓莜的行动就未免有大意了起来。一个不小心,她的肩膀磕到了窗棂,发生‘啪’的一声轻响……
“是谁?”宋王妃猛然惊醒过来,大声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