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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亭庄的深处,有一片枫叶林,风吹,树叶舞动,清脆动听。
穿过枫树林,隐约看见一间木屋,屋内药香弥漫,躺在檀木香妃长榻上的人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咳嗽声。
林玉怡坐在床榻边,忙碌的换洗手帕。她素手贴近榻上的人的额头,喃喃道,高烧不退,身上伤势严重,再不清理,很易引起伤口感染,性命危机。
淡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投射在轩辕澈的脸庞,硬朗的线条在此时格外柔和,长睫微颤,似是受病疼的折磨,眼角的红痣散发柔和的光芒,林玉怡鬼使神差的摸上轩辕澈的脸庞,清凉的触感拉回她的思绪,立马缩回手,乖乖躺在他的身边,懊恼的缩进被子里,她在干什么,那可是太子。
夜深,林玉怡怀着懊恼的心情睡着了。身边的轩辕澈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她半响,眼神暗沉晦涩。
靖南王府内的气氛寂静安宁。
凌墨染身着绯色素裙,乌丝披散在身后,粉妆微施,黑亮灵巧的杏眸疲惫无光,连日里的忙碌让她忘了自己虚弱的身体,自从怀疑宋静娴知道自己的身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的休息,屋内的烛光灭了又添,不分昼夜。
修长青葱的手指不停的打着算盘,磨出了老茧。凌墨染自知时间不多了,林玉怡不久后会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而我也会被遣送回亲生父亲的身边,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这一切还未来的及改变就已成定局。
“墨染,看大哥给你带来什么?”凌洛尘踏着晨光走进芳华居,陡然嗅到屋子里药香的气味。
“大哥。”凌墨染一听到大哥的声音,连忙把手中的活停下,迎向凌洛尘的怀里。
“墨染,你生病了?”凌洛尘心疼的接过凌墨染,拉着她坐下。
“只是一些小伤感,不大碍。对了,大哥,你给我带的什么东西啊,快给我看看。”凌墨染岔开凌洛尘的注意力。“不行,你给我好好休息,生意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这些账本大哥先给你收着,等你的身体好了再说。”说着,拿起桌上的账本装进衣袖里。凌墨染见状有些慌了神,连忙去抢,没注意,一个踉跄,四目双对,嘴唇相贴。
两人都愣住了,而后像触电般的迅速分开。
“咳,咳。”凌洛尘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转移话题,“大哥看你最近胃口不好,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合意饼。”
“谢谢大哥。”凌墨染暗调了呼吸,转头看到自家大哥耳边不可明说的殷红。
一时间,屋内沉默无声,两人静静的吃着合意饼,没有说话。
“对了,大哥”凌墨染忽地想起了什么,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只见她放下合意饼转身走进自己的厢房,不过一会,便抱着一个梅花洋漆小木盒子出来。
凌墨染打开木盒,里面全是一张张纸票,“这些是我这几个月收购的粮食和药品的发票,你只要拿着这个去票房里取就行,应该足以应备旱灾瘟疫的发生。”
“墨染,这些都是你这几个月.....”凌洛尘不敢相信的看着凌墨染。
“你是我的大哥,小妹本就应该帮衬你,你自小就被祖母送京做质子与我们分离,没有享受过家人的关爱,小妹你是的家人,你小时缺少的让小妹来补,好不好。”凌墨染心中哀叹,大哥,原谅我的贪心,我真的很想做你的妹妹。
“好”凌洛尘一双凤眼久久不能回神,对她的行为为之动容,半响应道,“你是我的小妹,我是你的大哥,我们是家人。”
只是心中为什么有种酸涩的感觉在撕扯。
自从上次凌洛尘知道了凌墨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也不便再插手此事,只是一再叮嘱她注意休息。
趁着天气清爽,凌墨染带着自家的丫鬟青玲来到了最繁华的玉井儿,重生后的凌墨染一直忙于店铺生意,很少有时间出来闲逛。
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各异,自从上次偷跑出来遇到杜磊后,每次出门后面都会跟着大哥派来的家丁,虽说心里感觉暖暖的,但做事情确实极其不方便。
自然,这次凌墨染出来也不是闲逛,自前世回忆,杜磊靠着杜丞相和淑慧长公主的支持才得以渡过难关,今世,杜磊没有被选上,便想尽一切办法收购药品和粮食,以此来阻断来源。想到这,凌墨染心升一股寒气,她绝不能掉以轻心,让他们趁机钻空。
凌墨染支开青玲,独自来到醉风春。
如今的醉风春不同于往日,不是小姑娘卖唱卖身之地。凌墨染仿照前世的汀烟阁的布局,将台子置于中间,二楼隔成一间间的小房间,方便贵客谈话。店里的人有自己的自由,卖艺还是卖身随你。
凌墨染主要是每隔几天便来察看账簿,还有,偷听来的重要谈话。
“哎吆,蓝小姐,今怎么有空来这儿?还没到查账本的时间吧。”一身牡丹齐胸裙,身材肥硕的老鸨迎了上来。
“怎么,本小姐的事齐妈妈可是要管?”凌墨染皱着鼻子,不耐道。这么浓的香脂味,这女人到底抹了多少。
“不敢,不敢,蓝小姐二楼请。”
齐妈妈跟随凌墨染的后面,上了二楼。
当初醉风春开的不合时宜,没有多少客人,本来打算关门大吉之时,这位自称蓝小姐的人出钱买下了这店,还要她们继续干活。说实话,当初蓝小姐来的时候,齐妈妈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一个十四岁的娃娃能有什么本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自古传下来的话总是有用。
没多久,醉风春又重新开业,客人层层高涨。
到了二楼,凌墨染自顾的向最后一间房间走去,那是监视室。
齐妈妈从一个阁洞里拿出几本类似账簿的书放在桌子上,随后离开。
凌墨染不紧不慢的翻开书,喝了一口香茗,“这茶可真一点都不好,都陈了。”
没过多久,凌墨染合上书,沉思了片刻,端起盆盂,把书放进去,烧了。便从后门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发现陌纤表哥正趴在小庭院上小憩,白衣胜雪,平日里翩翩公子哥的模样寻不到踪影,宛如一个睡着的婴儿。白莲作画,画中人绝世佳人。
凌墨染呆看了一会儿,杏眸狡黠的转了几圈,偷偷的走过去,近看才发现雕花小几上摆着一副未完的棋阵。
凌墨染跑到小亭的栏杆边,伸手折了一枝芦苇,又折回来,小心翼翼的逗弄着他的鼻子。宋陌纤挥开芦苇,揉着鼻子嘟啷着,别闹,阿福。阿福是宋陌纤养的一条金色卷毛狗,前世的时候,凌墨染经常喜欢逗弄它。
好啊你,居然把我当狗,看我怎么整你。凌墨染扔下手中的芦苇,略思片刻,招来身边的小厮,附在耳边说了几句,便挥手让他离开。
日过晌午,凌墨染也完成了她的杰作。她露出狡黠的笑容,凑到宋陌纤的耳边,大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宋陌纤浑身一激,立马醒来。倏尔才发现凌墨染正趴在桌子上大笑。
“好啊墨染小表妹,你胆子不小,竟敢戏弄起你表哥来了。”宋陌纤桃花眼一眯,狠狠的敲了她的额头。
好疼,凌墨染捂着额头正打算装可怜求饶,看着他的脸,没忍住又破功了。
宋陌纤这时瞧出了有些不对劲,刚要问个清楚,忙完公务的凌洛尘来了。
凌洛尘瞧见自家小妹趴在桌子上笑得正欢,正好奇着,转眼又看到自家兄弟脸上的印记,饶是有‘冷面王’称呼的凌洛尘也忍不住凤眼微眯,嘴角微翘。
“大哥,你来了。”凌墨染见自家大哥来了,连忙收起笑容。
“洛尘,你家小妹欺负我”宋陌纤露出一副被欺负的良家少女的表情,殊不知,看起来更加怪异。
凌洛尘实在不忍兄弟被戏弄,便让他到池塘边照照。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品茗。
水未到口中咽下,便听见宋陌纤的一阵哀嚎。凌墨染笑瘫在大哥的怀里,凌洛尘则是无奈的看着她。
待宋陌纤把脸上的印记洗掉后,岔岔的坐在椅子上说,“洛尘,我们来杀一盘,哼,不把你输的底朝天,我就不姓宋。”
“好啊,不姓宋,那就姓凌可好。”凌墨染没忘在旁边补上一刀。
“哼哼,我不跟孝一般见识。”宋陌纤白了一眼她,先执黑子落下。凌洛尘呷了口香茗,这才不紧不慢的执白子落下。
清风莲动,棋子落声。白,红,黑,在白莲的映衬下融为一体,形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凌墨染禁不住多日来的疲倦,趴在桌子上渐渐安睡。
凌洛尘见状,停下手中的棋子,解开外袍,披在她的身上,神色温和,眼中含着的是他都未知的情愫。宋陌纤趁机偷偷的换了一步棋,而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惬意的扇着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