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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三月,草长莺飞。
落日山庄。草已长,莺已飞,人已醉。
莫意闲,落日山庄庄主,正惬意悠闲地躺在一张宽大的躺椅上,他闭上眼睛,笑意还是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他实在是不能不笑,今天是他女儿倩倩的三岁生日。落日山庄二百三十八个人,除他之外,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此刻都在做一件事:操办女儿的生日宴会。
想起女儿,莫意闲眼角的笑意更浓。老来得女,莫意闲本来并不高兴,他原本渴望一个儿子,来继承落日山庄庞大的家产和无比的荣耀,可第五个妻子偏偏生下了一个女儿,以至于莫意闲六个月都不肯见一见他的第五个妻子和他们的小女儿。
直到第七个月莫意闲在后花园无意和在那儿晒太阳的她们相遇,莫庄主无意间瞥了一眼妻子怀抱中的女儿,眼光就再也不能移动了。小宝贝粉嘟嘟的小脸,红嘟嘟的小嘴,小巧玲珑的鼻子,扑闪扑闪的的睫毛,无一不让他迷醉。
原来世上还有这样可爱的小人儿!莫庄主立刻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抱一抱女儿,抱一抱他的妻子。他热情地伸出双手,想要给她们一个迟来的拥抱,一个热烈的拥抱,一个带有歉意的拥抱。
可就在这时,他张开的臂膀忽然停住了,就那么僵直地定格在那里,样子非常的滑稽。这是因为他看到小女儿突然张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樱桃般的小嘴张了张,喊出了两个字:“爹爹!”
莫庄主的眼泪一下子就汹涌地来了。眼泪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五十年来,他从来没流过泪,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流泪。而现在,眼泪说来就来了,莫名其妙、无声无息、不可阻挡地就来了。巨大的惊诧和幸福充满了他的心,他心里憋得难受,不知道怎样发泄,就一把抱起妻子和女儿,在花园的草地上飞跑起来,边跑边用嘴去亲吻她们的脸,丝毫不顾妻子的尖叫和许多丫鬟仆人张大的嘴巴和吐出的舌头。从那以后,莫庄主就不在其她四个妻子的房里过夜。
七个月就会走路、七个月就会叫爹和娘的倩倩真的是一个精灵。一岁时她就背会了五十首古诗,唱会了六十首儿歌,认识了七百个汉字。两岁时把服侍她的丫鬟小青捉弄得哭了十几次,三岁时小青已经十分十分害怕和她在一起,可又说什么也不愿不和她在一起。因为小倩倩有她刁钻古怪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却有更多的可爱与迷人,小青怎么能舍得离开她?
其实,不要说小青,就连落日山庄所有的人,包括莫庄主的其她四个妻子,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小倩倩。当然,这绝不是因为莫意闲是莫庄主,莫庄主喜欢小倩。所以,当这个小寿星三岁生日的时候,大家都欢天喜地地为为她准备宴会。每个人都齐心协力地去做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就一定能做好,而且做得很快。所以,太阳还没有落,晚宴的一切就都已准备好。
“庄主,大家都在客厅里等您。”管家大先生笑嘻嘻走过来,笑嘻嘻地说。”
“好,晚宴开始!”既然大家心里都高兴,那就早点高兴,何必在太阳落不落山上计较呢!走到大厅中央的莫意闲举起酒杯,朗声说道:“今天小女三岁生日,大家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所有的人都举起了酒杯,所有的人都喜笑颜开,所有的人都张开了嘴,酒,上好的女儿红,就要进入口了。
“嘭!嘭!”几乎是同时暴起的两声巨响,把众人手中的酒杯震得乱晃,一些胆小的女人酒杯已经落地。琥珀的酒杯落地破碎的声音很是悦耳,但却已经没有人有兴趣去听。骤起的巨响余音未落,十二道黑影一闪而没。落日山庄的看门护卫武功当然不弱,他们训练有素,事发猝然,遇变不惊,心意相通,一齐向大门飞去。
几十年来,落日山庄从没有一个人来找麻烦,今天小姐生日,庄主一高兴,看门的护卫也撤了,要大家一齐畅饮。大门看不看还不是一样,四十年来凭着落日剑法的威名,又有谁敢冒犯落日山庄?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此刻,就在小姐的生日宴会上,落日山庄的大门却被人推倒在地!
十二名护卫心里充满了愧疚,他们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既然是看门人,就要把门看住。而现在,门已轰然倒地,他们的尊严何在?他们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他们一定要把推倒大门的人抓住,好给大家一个交代,所以他们去的极快,然而,他们回来的更快。他们回来时,已仆倒在地,脖子全都被生生扭断。
随着十二名尸体的的落地,大厅中忽然就多出了七个半人来。人怎么能会有半个?十四条腿,只要七个脑袋就够了,但偏偏有八个,其中两条腿上竟然顶着两个脑袋。一条腿上难道不可以顶着一个脑袋?未尝不可,但那是瘸子。这来的人,有男有女,有老又少,有长有短,有胖有瘦,有美有丑,却没有瘸子。
两条腿上顶着两个脑袋,究竟是几个人?两个脑袋,长在两条腿上,本就足以惹人注目,可他们好像还嫌不够。所以虽然其他人都不说话,但他们却一定要抢着说。
“落日山庄的大小姐过生日,咱们几个也来讨杯酒喝!”两张嘴同时张开,分不清是那张嘴发出声音,却不影响别人听清。
莫意闲的笑容已经凝固,酒杯还在手中,杯子还很平稳,琥珀色的美酒却已再也喝不下去。
“塞北双残,不妨先喝一杯!”
塞北双残!四字一出,许多人的腿已经已经颤抖。据说塞北双残刚生下来就把母亲吓昏了过去,就被父亲当成怪物扔在了冰天雪地的野外。后来,他们靠吃野狼的奶长大,养成了极其凶恶、极其残忍的性格。十岁时已经杀死了一百匹狼,十三岁掐死过一头豹子,十五岁踢死过一头野猪,十七岁撕碎过一只老虎。再后来遇到一个坡脚头陀,学得一身怪异的武功。
吃狼奶长大的的双残变本加厉地秉承了狼的凶残,看谁稍不顺眼,便立下杀手,死在他们手下的已经不下九百九十九人。他们的名字,由莫意闲说出,有人便开始呕吐。
“哈哈哈!”桀桀怪笑之声响起,令人毛骨悚然,“难得莫庄主还记得咱兄弟,看来这杯酒咱兄弟是喝定了!”说着就向大厅中央的酒桌走去,像似真的去取酒一样。
人影一晃,大先生挡在了面前。 “各位暂请留步,待在下先安排好了座位。”他温和地笑着,那神情像是来的都是贵客。
“不必!”塞北双残话音未落,四手已经挥动,带起一阵劲风。大先生身形一闪,轻轻避过。强劲的风直射大厅中央的一张巨大的圆桌,三寸厚的檀木圆桌已然粉碎。
大先生收起笑容,拿出了一只笔来。那毛笔一尺来长,笔头二寸,竹子笔管,和普通的毛笔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先生取出来时,塞北双残的瞳孔开始收缩。
“想不到文房四才之一的梅花笔路文轩竟然到落日山庄做了一个管家!”来人之中,一个头戴方巾的中年文士缓步向前,对塞北双残拱手道:“二位请卖水某一个人情,让兄弟先来会一会梅花笔法!”
“水清流,莫非你也要做别人的帮凶!”路文轩一声断喝,声震屋瓦。
“路兄此言差矣!”水清流仰天一个哈哈,“什么帮凶不帮凶,水某只是不明白文房四才之中,为什么你排在首位,今天想要验证一下而已。”说罢,从衣袖中取出一方砚台。砚台色如墨玉,光滑圆润,是一方上好的徽砚。只是砚台不是用来研墨的吗?怎么能做武器?
水清流砚台端在手中,凝神注视了一会,突然,双手一扬,砚台飞向高空。急速飞向高空的砚台下落之时却开始旋转,越旋越快,越旋越急,渐渐地带起一阵劲风,一阵破空之声。风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响,如苍鹰凄惨的唳啸,如山猿悲楚的哀鸣。一些人脸上已大汗淋漓,一些人已捂住了耳朵。
路文轩神情木然,手中的毛笔静止不动,静到极点,便开始动。他不能让飞砚台落下,他知道,飞砚落下之时威力最大,飞砚落下,他必死无疑,他不想死,他也不会死!他的身子猛然上升,手中毛笔幻出朵朵梅花。霎那间,满天都是梅花,梅花从中,路文轩如一只大鹤冲天而上,用手中笔去迎接那飞旋的砚台。高速飞旋的砚台旋破梅花的点点幻影,但梅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终于,砚台的旋转慢了下来,最终静止不动。
路文轩长衫飘荡,宛如一只张开翅膀的白鹤翩然落下,毛笔的笔尖上顶着水清流的那方砚台。
“水兄,承让!砚台还是放回书桌上好!”说着,把毛笔顶着的砚台递到水清流面前。
水清流面色赤红,低头接过砚台,拱手一揖:“水某甘拜下风!”说话的同时,眼角里闪出一股狠毒之气,可惜路文轩已扭过头去,没有看到。
水清流双手捧着砚台,已然后退,可后退的同时,他的手指按中了砚台上的一个按钮。轰的一声大响,砚台忽然炸裂,炸裂的砚台里竟然爆出一片墨雨。墨雨飘落,淋了路文轩一身。
路文轩身上冒出丝丝白烟,他瞪着大大的眼睛,手指着水清流的鼻子说道:“你,竟然在砚台里放毒,可惜了那方砚台!”话音方落,人已仆地,七窍中流出黑色血液。
水清流拍了拍手,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可惜什么?砚台毁了,还可以再造,就算毁个十次八次又有什么关系?而我只要战胜你一次,只要一次,就足够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此刻,黄昏已近,黄昏的夕阳,真的就那么美吗?
大厅里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甚至听不见心跳的声音。莫意闲心里升起了一阵悲伤,眼睛湿润了起来,他的手伸向了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