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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一声清喝,把袍袖一振,体内灵气震动,便化作一道如云似雾的烟气,地面几人被从脚下托起升入空中,只一晃眼便瞬间消失在原地,直入九霄云中。
云头之上,林恩阿库娅几人都是从未有过这等腾云驾雾的体验,他们上一次来到此地乃是莫离驱使法宝飞舟将他们载过来。乍一遇此,倒也不甚畏惧,都是极为新奇。
林恩心性较为稳定,因此即便有些好奇,也没有显现出来,只是会偶尔打量一下身边若有似无的云霭,更加坚定了自己修行的念头。
阿库娅则是经历了最初的不适应和拘谨之后,很快就露出了活泼好动的本性,趴在云端小心翼翼地试探起其虚实。见那云雾从纤纤玉指之间穿透而过,并非实质,她捂住娇唇惊呼道:“天哪,这不是法宝啊!”
言毕,她轻轻搅动了一下面前云气,却见随着她的动作,那云雾弥散开来,阿库娅的目光直透到了地面上据此万丈之遥的山峦起伏。
从这许高度上看下去,巍峨高山也不过一条条线,偶尔可见如同蝼蚁一般的残破建筑,还有那正同什么交战的妖兽。以阿库娅如今的修为实力,竟也看不清那如同指甲盖一般大小的妖兽对面究竟是什么存在。
“吖…”阿库娅俏脸微白,身体僵硬地往后缩了缩,喉咙中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她有些被这样的高度吓着了,一下子手脚冰凉,动也不敢动,生怕掉下去就得摔个粉身碎骨。
“阿库娅你怎么了?”那边一个柔和的男声响起,听起来格外令人舒服。但看其面容,却很容易让人受到惊吓。只见他身罩一身蓝色衫袍,却不伦不类地背负了一只个头颇大的长弓。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却是他脸上黑白相间的斑驳皮肤:他总体上面目焦黑,但有些地方却露出一个个如同铜钱般大小的鲜嫩肤色,像是新长出来的。猛一看去,格外瘆人。
果不其然,阿库娅即便此时心中畏怯,却也没有敢回头向此人求助。她怕自己一看过去,就彻底吓倒了。林恩见状无奈,心道:这两人还真都是作死好手,一个把自己劈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个把自己吓成呆子。
正待林恩欲张口说些什么之时,却听得身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要往下看,你们初次御空而行,都会有些不习惯。若是害怕,就盘膝入定吧!”
阿库娅闻言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却见正是迎风立在云头之上的莫离出声。他立在云头背对三人,头上挽了一个道髻,负手而立,大袖飘飘,看上去潇洒俊逸。
随着莫离言落,阿库娅身前的那个云层窟窿一下子弥合起来,再见不到下方快速移动的悚然景色。而且,他们所身处的这团云层也扩张了一倍有余,阿库娅观之,莫名心安。
人的视觉是会骗人的。即便此时明知道身下便是万丈悬崖,但眼前只要看不到,就会欺骗自己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林恩想了想,率先盘坐下来,阿库娅见了松了口气,也不再硬撑着而是直接缩在云团的最中央盘膝坐好。最后的范壬敬则是毫不犹豫屁颠屁颠地跟在阿库娅的身边同样坐下。
似乎感受到气氛略显凝滞,阿库娅打了个哈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般地说道:“莫离师兄,你先前可是将我们骗地厉害哪!让我还以为你和林恩师兄在其他洞窟修行,却没有想到就在我们身边!”
莫离没有回头,仍旧目眺远方,也无多余动作,只是淡淡笑了一声。
反倒是林恩有些不自在,为莫离辩解道:“莫离师兄是为了我的伤势着想,当时我的情形还是颇为惊险。若不是莫师兄全力助我,怕是你们这会儿都看不到我了…”
阿库娅闻言惊得花容失色,急切问道:“怎么回事?还有这么一茬吗?为什么会如此严重?我观之前似乎并没有如此恶劣的情境哪!”
林恩有些羞赧,不知该如何说明自己当时的鲁莽行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林恩师弟确实情况有些危急,时间紧急加上我不欲你们干扰,因此并没有告诉你们!”莫离开口,解除了林恩的窘状。
抬眼看了看莫离,又看了看如释重负的林恩,阿库娅心知其中当有隐情,却也没有深究的意思,而是娇声出言宽慰道:“林师兄有莫师兄相助,自是无碍了。先前你刚从洞内走出之时,我可是吓了一跳呢!只觉你的境界在这几天之内居然大进,都看不出你的深浅了呢~”
一旁的范壬敬酸溜溜地低声嘟哝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吃了灵丹妙药?我吃了我也能功力大进,说不定比他还强!”
林恩听得阿库娅夸赞,有几分不好意思,只是他一向木讷于言辞,故而淡淡笑了笑,回应了一声感谢,就干巴巴地再也说不出什么,对于范壬敬的嫉妒也没有表现出不悦情绪。
听得身后传来的动静,莫离却是头也没回,他如今心思颇重,没有心情过多参与这几人的聊天交谈。
自从从混元珠洞天空间中出来,他意识到林恩心态出了状况以后,立刻就以心理手段加上术法消解其心结,促使其神识之力大增,竟然越过了皇阶这个大门槛,最终一路冲到了皇阶中级巅峰,只差一步就能够进入皇阶高级。
而林恩神念的增长,再加上他身体状况以及剑心稳固等的种种好处,最终也带动了他修为境界的水涨船高。就好似厚积薄发一般,林恩的实力也突破了王阶高级、王阶巅峰,径直突入了皇阶之境!
这一进境之快简直是骇人听闻,即便是莫离在林恩这个境界之时也未曾有这样的修为精进速度。林恩在生死之间顿悟也颇多,方能将这滂湃的药力融入己身,化为真正的力量。但究其根本,也是莫离这枚超凡丹药所带给了林恩这样大的改变。
根据莫离的观察以及从林恩的口中得知,那枚丹药所发挥的作用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它超强的灵性居然使得林恩迅速摆脱了困境,并且极为有针对性地解决了林恩体内的各种隐患。最令莫离感慨的,则是它明明已经有如此灵性,却最终仍旧为了治疗林恩的伤势而自绝。
在林恩跟莫离讲述此节之时,哪怕是一向心思冷定的他也颇觉慨叹,心有感喟。
在一些心软之人看来,有灵性之物就相当于一条生灵,而这丹药有灵,却需要为了救他人性命牺牲自己的,实在是令人心生不忍。
但在林恩这种心中仅有剑道以及莫离看来,丹药就是丹药,它炼制出来本就是为了救人性命的,若是为了成全它千百年后成精的可能性而去放弃掉一个人的性命,那才叫做本末倒置!因而,他们心中虽有感慨,却也仅此而已,并不会因此而生心魔。
只是,这件事也让莫离对这一炉炼出的其余五枚丹药更加在意了。他意识到,它们并不是仅仅可以医治林恩这样因为剑心稳固而造成的伤势,更加可以治疗更多关于罕见难治的伤病。因为,这种丹药都是自生灵性,就仿佛有一个小小的医生在患者体内有针对性的治疗。
“可惜,若是我出来的早一些,说不定还能够留下那枚丹药的灵性!”莫离心中暗自感叹。若是能够留下灵性,即便暂时药力不存,也能够用更简单的方法来补充。
灵丹中一旦诞生灵性,就可以自主吸收灵气等补充自身,而不惧时间流逝而造成的的药力流失。甚至,时间日久之下还有机会能够成精修行等。
稍稍回想了半个时辰之前的事情,莫离则是又不自觉想到了自己那时心血来潮的悸动。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心头会有一阵不安?”莫离抬起头望向远方天际一线,脑海中则是不断浮现出当时的那种悸动。那时,正值他为境界稳定后的林恩做诊断,检查其体内是否有留下后遗症,却陡然觉得心脏一阵抽搐,仿佛有庚金之气袭上心头搅动一般。
莫离当时面色就是大变,虽然以他的心智毅力是完全可以承受的了这种程度的痛苦,可他更加明白的是,这并不是他的身体出现了变故,而是一种来源于某种冥冥未知的预感和警示。
也就是说,这是修者修行精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自生的某种类似于神通,可以对即将到来、或者已经发生的某些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事情进行警示。事情越是严重、与自身的关系越是密切,这种神通悸动就越加明显痛苦。
于是,莫离当即就决定带着林恩等三人离开那处洞窟,收起镇压法阵的法宝等便不再耽搁就离开那里。
“阿库娅,”莫离突然向阿库娅传音道:“你不要出声,我有事情要问你。”
阿库娅正在兴高采烈地跟林恩分享她此次小闭关的收获,尽管所能够得到的反馈寥寥,但却依旧无法扑灭她的兴致。突然听到莫离的传音,阿库娅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就不再说话,静静坐了回去,认真聆听莫离的传音询问。
林恩同范壬敬可不知道莫离正在跟阿库娅传音的事情,见她突然一副出神发呆的模样,二者相视一眼,都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