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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城,市集。
“主子,咱不是去西云州赴宴吗?怎么来叶城了?”阿福跟在楚晔身后,不时躲着熙攘的人群,不解的问。楚晔一身白衣,泼墨黑发以蓝色缎带束起,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右手持一把折扇,轻轻敲击着左手掌心,好一个翩翩公子。
阿福看着自家的翩翩公子回过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
“阿福,我们去西云州干嘛?”
“给凤鸣山庄白老庄主做寿啊。”
“凤鸣山庄最出名的是什么?”
“白家大小姐……”
楚晔扶额:“那我这么急着去干嘛?不过也是好久没来叶城了,去看看卫大哥,先回客栈吧,明日买些见面……”
楚晔这个“礼”字还没落地,一个人结结实实撞进怀里,楚晔被撞的往后退了两步,站定脚后把怀里的人拎出来,眼前一亮。
一个姑娘,一个长得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姑娘。
楚晔少时读书曾读到“清水出芙蓉”,他想世间女子美貌者不在少数,他娘便是一等一的美人,爹当年初见时连眼睛都移不开,可他从未见过什么女子能当得起这般形容,却在今日,他见到了。
眼前的姑娘一袭淡蓝色衣裙,如瀑长发绾一个简单的发髻,松松的别着一支象牙白的步摇,扶着他的双臂站好,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清澈的不得了,论美貌,她远不如自己的娘亲,甚至只能说是清秀,但楚晔看着极舒服,像看着天边一弯弦月,淡淡的就很好。只是这姑娘脸上两抹灰尘,额间散落几缕碎发,衣裙也有些破损,看起来好不狼狈。
姑娘眨巴眨巴大眼睛,说了一句与楚晔的感觉天差地别的话:“公子,你撞了我,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赔礼道歉?”
“……”
醉仙楼。
一桌子菜被这个楚晔眼中“清水出芙蓉”一般的姑娘扫荡一空。是的,楚晔看她灰扑扑的样子,以为她是哪家被欺负了的丫头,顶着这个撞了人家的罪名请她吃饭,不,是看她吃饭——从上菜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有同楚晔讲过,看起来楚晔的魅力远不如桌上那只烧鸡。
等她拍拍肚子抹抹嘴表示自己吃饱喝足了,楚晔的折扇轻轻叩着桌子,不紧不慢的问:“姑娘几日没吃饭了?”
“两天,我打了来我家提亲的城北王家的公子,我哥哥罚我禁足,而且不给饭吃,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那你回去岂不受罚?”
“我可以再偷偷跑出来。”
“……”楚晔看着那张理所当然的小脸,心说原来这是家常便饭。
“敢问姑娘芳名,家孜处,我派人送姑娘回家。”
她跳起来边跑边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我叫倾月,有缘再会。”楚晔转过头只看到消失在门口的蓝色衣角,回头看着满桌狼藉,无奈摇头,给自己斟了一盏茶,笑着饮下。
倾月,果然是天边一弯弦月。
翌日清晨,楚晔到卫家登门拜访。
叶城卫家,虽不至于闻名全城,却也是大户人家,外人看来不过是一户经商世家,实际却远不止这样。
卫家经商是真的,然而卫家世代修习法术也是真的,云州灵力充沛,各处仙山修仙门派不在少数,像卫家这样隐于市井的却不多见。
楚晔虽然同卫璟城如亲兄弟一般要好,却也不好过问人家的家事。
楚晔与卫璟城初见是在灵山之巅,楚晔遵父命前往,遇到璟城,据他所说是前往灵山寻找药材,二人一见如故,便一路同行。
灵山乃云州仙山之首,奇花异草确实不少,这说法倒也恰当。璟城虽器宇不凡,但楚晔也没有多想,本以为他只是个倒卖药材的商人,谁知夜间山精妖怪偷袭,璟城突然爆发的灵力让楚晔目瞪口呆,这般纯厚的灵力整个云州不过百人,眼前这个玄色衣衫的青年轻而易举击退妖魔,仿佛收割庄稼一样轻松,连自小修习法术的楚晔也不得不佩服。
自那夜后,璟城确实如他所言寻找药材,二人一路互相扶持,趣味相投,便在下山后结拜了兄弟,璟城年长他两岁,做了兄长。
后来楚晔才得知卫家前任家主早逝,留下卫家兄妹相依为命。卫璟城独担大任,既要维护家业,又要照顾妹妹,实在辛苦。
卫家府邸虽算不得富丽堂皇,却也布置得清幽雅致。卫家兄妹均未成家,两个人连同府上下人也不过几十口人,人虽少,却如同一家人一般,并无什么刻意的主子仆人之分。
楚晔踏进卫府,一个粉色衣衫的小丫鬟迎上来问:“两位请留步,来我卫府有何贵干?”阿福回道:“贵府卫少爷在家吗?我们从东云州来,我家公子是卫少爷的朋友。”
通传过后,小丫鬟领着楚晔二人入府,卫府格局简单,绕过长廊便是会客的正堂。楚晔刚落座,便有人送上一盏茶道:“楚公子稍等片刻,我家少爷在内院处理家事,即刻就到。”楚晔端起茶笑笑,心说所谓家事,便只有妻子儿女,柴米油盐,难不成卫大哥好事将近?
楚晔这一盏茶都快见底了,卫璟城才露面,卫璟城一身玄色衣衫,比楚晔还要高上一点,两位生的都俊朗不凡,站在一起还真是养眼。
楚晔笑着打趣:“卫大哥这是金屋藏娇?我等了许久你才舍得出来。”卫璟城无奈的苦笑:“我要打理家业,哪里来的工夫金屋藏娇,还不是我那个不省心的妹妹,一天到晚闯祸,我将她关了禁闭。”
楚晔心说这是你们叶城的风俗吗,两天碰着两个姑娘被兄长关禁闭了。
“实不相瞒,为兄本十分中意你做我的妹夫,舍妹虽说不上绝色倾城,却也是容貌出众的,但她如此让人不省心,怎么配得上你。”卫璟城无奈叹道。
楚晔一时语塞,卫璟城笑笑:“你不必为难,我知道你想说,你已有婚约在身,你我兄弟,我又怎会强人所难。”
楚晔以茶代酒:“大哥,我早已心有所属,此生非她不娶,怕是没这个福气了,但我愿将你的妹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爱护。”
楚晔在卫家待了半晌告辞离开,同阿福逛了逛这个地处云州中部的叶城,叶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热闹的集市人群熙熙攘攘。楚晔终归喜静,正准备回客栈,转过身一个人砸进他怀里,楚晔感叹自己这是个什么样的衰命,拎开怀里的人看清楚之后忍住吐血的冲动:“倾月姑娘,在下跟你有仇吗?”
倾月抬头愣了一下,发间的浅色流苏晃拔,大眼睛弯起笑嘻嘻的拉着楚晔:“又是你,快走快走,有人追我。”楚晔远看果真有几个小厮正跑来,便拉着倾月隐入客栈。于是楚晔不仅又请倾月吃了饭,天色渐晚还不得不将其送回家。
送到家门前楚晔傻了眼,门上高高挂起的匾额上写着“卫府”两个字。楚晔这才明白为何如此多的碰巧:“你姓卫?你就是卫大哥的妹妹?”倾月站在石阶上冲他乖乖行了礼:“小女卫倾月,失礼之处,还请公子海涵。”此时的她衣衫整洁,不想那日凌乱,虽说礼数周全,却仍有一种说不出的古灵精怪。楚晔第一次觉得世上是缘分这种东西的,他右手执扇收于胸前,左手背过身后,微微欠身:“在下楚晔。”卫倾月笑着道别,跑进府中。
很久以后楚晔想起初遇时那个站在台阶上强做端庄的姑娘,清冷的月光下,倾月穿一袭月牙白的衣裙,头上别着一支玉色步摇,云州初夏的微风吹来,携着淡淡的紫云罗花香,掀起她的裙摆,步摇上的坠子碰撞像云州苍山上百年不化的冰雪,明晃晃的反射柔光,她弯起眉眼笑的那样天真单纯,那是后来的楚晔倾尽所有想要再见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