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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分手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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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林淑音终于进行有目的的掏心劝谏。

“出国,进修,镀一层金。再回来在医学界就身价倍增。两年后,依然有人愿意为你生儿子。可是如果你不出去,对于你可能是错过一个好机会。但一样的有人代替你而出去,而去为医学做贡献,所以对医学界不会有太大影响。

可是两年后,成一珠是不会在原地等你的了,因为成一珠在社会上也很出色。而你放弃成一珠就是放弃了你这一生的爱情。人的一生如果没有爱情,就像树木没有绿色。而生命也会如沙漠。那我们不是白白为人一回了吗?”

“一个人打了人可以逃避责任,可是杀了人就连做人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不了解一珠,这一路上从非典开始,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为了这一段感情牺牲的太多,而这也已经逼出她做人的底线了。

一珠并不像其它处于这种地位的女人只把对方放在眼前,而是把你放在整个生命里来考虑的。所以她才原谅,所以她才放下尊严,所以她才耐心的等。可是她一定也在那无数个不眠夜里有过想放弃的想法,然而她却坚持到看到了我们是一家三口时。她不会原谅我的了。我也没有脸再回去。我出国也是让我们彼此都将这件事沉静一阶段。我相信了命运,而不太相信感觉了。如果我和一珠有缘份,两年后——”

“海昭,人不能因为跌倒而放弃前行,你的勇气呢?”

一年多的迷茫,一年多的困惑,一年多的自责,一年多的沉沦。还有一年多的同床共枕。这一路上他也遗失了太多东西了。海昭也不知道他的勇气呢。

外面是漆黑的夜,屋子里要靠床头灯光的照射才能知道彼此在自己身边的什么位置。而这一个晚上是海昭与林淑音一年多来心里最亮的一个夜晚。

临睡前,林淑音说:“明天早晨,你再给我做最后一顿早饭,可以吗?”

林淑音又从自己这一侧的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他说:“分手的礼物!一定要等出了这个门,要见到一珠前再看,可以吗?”

第二天早晨,海昭给林淑音做好了饭,却没有叫她。

他们没有将对方引入那种依依话别的氛围中,却彼此心照不宣。他们都知道他们各自该做什么。海昭把钥匙谢了下来。放在茶几上。自己无论是否被原谅,自己都该退出了这个原本就不是自己的家了,这个他一直就舍不出爱的地方。

林淑音知道他是要从这个门走出去,而走出去就没有再回头的可能了。

海昭在门口轻轻叫了一声:“淑音。”

林淑音没有答应。他知道她一定是在自己轻轻将她移出自己的胳膊时就开始流眼泪,而这眼泪仿佛海昭只知始不能判断何时终!可是他却将给她擦眼泪的权利给收了回来。

海昭竟又是一声:“淑音。我走了。保重。”

仿佛分手的气氛没有被高涨起来。他没有见到眼泪,没有听到祝愿,没有人和他挥手。

可是当林淑音听到一声门被关的巨响之后,流着眼泪猛然下地,可是却被海昭给挡在卧室门口。

海昭说:“淑音,我想再看看你,我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是谢谢对方的放手还是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海昭知道现在是她最无助的时候,却发现她这是他们相处以来她最好看的时刻。有同事说林淑音是非典的大赢家,可是真正的赢家是要笑到最后的。

爱情的创造是有过程的,爱情的死亡更是需要过程的。区别只在于时间的长短。而也许一个死亡是为了另一个新生。

海昭拿着林淑音给他的让他难于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盒子,退出了林淑音的世界,完成了这道义上的爱的旅程。

海昭先去了医院里,跟领导敲定了出国一事。然后又上了一天班儿。他想他在走之前,要见见一珠。有些话必须当面交割。同时,他要把他退出林淑音的世界的消息给她。也许这消息太久而已经失去了价值。

在这黄昏时分,领导干部,平民百姓,都脱了戏服,重新投入了丈夫,儿女,妻子的角色。

他们手里提着菜,领着孩子,挽着爱人,他们也在掏钥匙。这个家他在无数次梦中梦到过,一年多,没有回来了。然而这个家却空空荡荡,他的东西都被一珠给归置到两口皮箱里。窗帘也换掉了,床上的东西也换掉了,他常用的东西,剃须刀,牙具都找不到了。仿佛他在这个家里所有的气息,一珠都想消灭,可是又怎么能够灭的干净?

他们在这个家里的音容笑貌,在这个家里的纷争与爱,在这床上,在这餐桌上,在这个空间里。

在茶几上却放着一张离婚协议,上面已经签好了成一珠三个字。离婚原因,聊聊几个字——感情破裂!

笑并不一定都是表达喜悦的,就像现在的海昭。看到这几个字后,他的嘴角牵了一下,似笑非笑,没有热情。

成一珠也会有谎言了?他们有感情破裂的原因,但是这结果却只无缘再牵手而已。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明明彼此还在爱着,可是却被拿来当做了无法继续爱的理由。

海昭的视线越过这张协议,边儿上还放着一珠留给海昭的一张条子:“我回东北了,给你们院里打去电话说你好长时间不来上班了。如果你回来,就把你的东西带走。离婚协议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就把字签了吧。”

海昭沉沉的坐在沙发里。这个家竟又变成了个空房子!自己就如提着一颗心却找不到森林,找不到自己的家的一只无处栖身了的鸟儿。一珠领着儿子回东北了?去献宝吗?去团聚吗?

他的视线不知不觉的就落到了林淑音给他的盒子上,会是什么?因为是她给他的,所以他才不急吗?

海昭打开先见一封信,在这信下面竟然是一珠发誓要戴一辈子的共此一生的戒指,和当初他给她买的手机!他拿起这两样东西,好像就是不相信她会真的把它们拿掉,抛弃。好狠心啊,成一珠!拿掉时你的心不痛吗?

他忽然又想到,难道又是林淑音玩儿的什么把戏?他已经为了她而走到这一步了。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好好的家都给拆了!

他终于展开这封信:

“海昭:

这是那天成一珠在马路对过的大花坛处,坚持要抛弃的东西。而她并没有按你的希望再带上,再收起。她终于完成了她的坚持。

从医院回来后我就总是想到这个让我认识到形势的战场,这个让我的惨败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在那个瞬间我是世界上最可怜的难民,而她却在这个地方将自己曾发誓一生不变的爱情送给了我,不,确切的说是送给了我腹中的孩子。因为同情。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上天安排,也许是上天有意的指引,让我在有意与无意中发现了它们躺在这里。在这个地方,被树木,灰尘掩盖了这近半个月的时间。真是公德心盛行的社会,竟然也人人能做到路不拾遗的程度。这么贵重的宝都没有人感兴趣!而因为对你是价值连城的,甚至是可以用生命去交换的,所以我把它们收起,却一直舍不得给你。

还有里面的短信内容,当初我费尽心机的一条一条的删的东西,竟一下都呈现。而且在这部手机里竟然保留了一百条,而且保留了一年多。如果这个手机容量再大一些,可能会存的更多。海昭,你可以再对照着我以你的口气给她回的短信,你就应该明白她对你死不放弃的坚守,不是普通的爱能够验证的。而她没有删去,也许是无心,也许是有意,但这也是上天给你们俩留了机会与可能。

海昭,就凭这一百条短信,你就有理由放下出国,放下一切的将她的心挽回。大自然赋予人的生命的同时,也赋予了他另一半。幸运的人他们找对了,就可相安一生。而我就是上天派给你们的插曲,却有些震撼与刺耳吧!

我退出了!我也很伟大,是不是?而且据我所知,她已经回东北了,那里可是她一切感情的发源地!你当初能从东北追至北京,如今你为什么就不能再从北京追回东北呢?把她追回来!祝你幸福!也祝我自己幸福!

淑音”

海昭握着信纸,眼光盯住那枚戒指和手机。恍惚过后就迫不及待的赶紧打开手机,可是竟神奇的开机了。淑音,谢谢你,最后的行为,最后的放手,最后的祝愿。淑音,你也很伟大。

他反复的咀嚼着这一百条短信,这如火一样的炽烈的情感表达,让当事人的意志在爱的面前一切的理智都瓦解。

当初她抛弃自己的证据却如今成了她爱自己的证据。而自己两次曾经答应她,让她在家里等他,叫她不要放弃他,可是他却两次都食言了。一珠对自己的爱里有多少委屈,多少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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